张梅的电话接的很快。


    “张老师，神速啊！”


    “我手里正拿着手机，要替一位同学给家长打电话，所以特别快，你不会认为我上班时间不务正业吧？”


    “怎么会呢？象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是位好老师。你这会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对方似乎略显为难：“这会恐怕不行，我们班一位同学闹肚子，我得等孩子家长把孩子接回家才有时间。”


    “那好吧，我等你电话。”


    “不敢，怎么能劳你大驾呢？你找我什么事，让我也心里有所准备。”


    王满仓说：“上次电话中你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事让政府的公信力在群众中下降，我想知道。”


    “王书记，这事啊！你最好找我们林校长谈。”


    “这不大好吧？平白无故找他，会让他以为自己犯了错误，你以前不是经常和蓝书记聊天吗？怎么，我就不可以？”


    张梅沉默了下说：“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我怕影响不好，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张老师，到底什么事？你就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了，干事的人是不怕有事的。”


    “好吧，等我处理完学生的事，我联络你。”


    挂了电话，王满仓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什么事？前怕老虎后怕狼，不会和学校管理有关吧？或者她说的事和镇政府的某位领导有关？


    直到下午三点，才等来了张梅的消息，提出让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来见他。


    “你可以到我办公室啊，我在办公室等你。”


    “不行，树大招风。以前我去找过蓝书记，后来闹的满城风雨，再说你离婚了，我也是单身，还是避嫌比较好。”


    王满仓想了想说：“政府不能来，你们学校又不让我去，能去哪儿呢？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县城找家茶馆，我们好好聊聊？”


    “算了，别大张旗鼓的，我还是去你办公室吧。”


    见张梅终于肯来找他，王满仓松了一口气。


    张梅三十多岁就担任了中心校副校长，也是教学能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样为难？


    没多大一会，张梅就来了，带进来一股凉风。


    北方的冬天那叫一个冷啊，王满仓看着她那冻得像红苹果似的脸，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愧疚，赶忙递上一杯热乎乎的水。


    张梅落落大方地接过去说：“还是你们的工作环境好啊。”


    “怎么了？你们不好吗？这几年教育设施大力改善，教室和办公室不都安装空调吗？”


    “话是这样说，我们学校的那批空调质量都不好，现在好多都坏了。”


    王满仓眉头紧皱：“不会吧，时间好像不是很长。”


    “是啊，可能现在的电子产品使用周期短的原因吧。”


    王满仓问：“是教育局给统一配的？”


    “是啊。前教育局局长因贪污被判了刑，现在周局长人是不错，但是哪儿有那么多经费啊？”


    “她不就是蓝书记爱人吗？凭你们的私交不可以通融一下？”


    “王书记，你错了，你以为蓝书记出了事我去帮忙我们就关系不一般了？其实她对我还是有戒心的。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去找她。再说了，有林校长在，这事也轮不到我啊。”


    “那倒也是。张老师，你那天在电话中吞吞吐吐的，提到了政府的公信力，我想了解一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说出来，能解决的一定解决。”


    张梅沉默了下，从包中掏出一块面包。


    “这是什么意思？”


    “王书记，这是我们学校学生的早餐。你闻下这面包的味道。”


    王满仓拿起面包在鼻子跟前嗅了下，眉头拧结问：“这面包嗖了，是不是？”


    “就是。全校学生每天早上提供给学生的早餐除了面包还有牛奶，面包质量有问题，今天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就闹肚子了。”


    “这和我们镇政府有关吗？学生的早餐采购应该是学校后勤处啊。”


    “问题是，学校给学生供应早餐的面包店是罗松介绍的，据说是他家亲戚。面包有时候当天卖不完就第二天继续供给学校，学生经常因为变质的面包闹肚子，冬天还好一些，夏天就麻烦的很。好多家长都提出了质疑，无奈林校长又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学校学生早餐供应的食品应该由学校后勤处采购，他凭什么在背后指手画脚？”


    张梅叹道：“不仅如此，学生的午餐蔬菜的采购也有指定的商家，这些都是他指定的。王书记，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王满仓勃然大怒：“马上把林校长叫来！”


    “你要干什么？”


    张梅紧张地问。


    “马上找一家质量保证的面包店，蔬菜也是一样。”


    “可是，罗书记虽然调走了，但我们也不敢得罪。特别是林校长，生怕得罪人。我听说，罗书记和县委李书记是连襟？”


    王满仓愤愤地问：“以前蓝书记也是吗？”


    “他？你还记得有一回我在蓝书记宿舍吗？就是为这事。当时罗松虽然只是镇长，但他的话我们林校长不敢不从。”


    “蓝书记没管？”


    张梅说：“他管了，和罗松吵了一架，事情还没有结果，他人就没了。有时候，我觉得他的死可能这件事有关，所以我心里特别的愧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蓝雄安被纪委留置和罗松有关？也就是说和李成浩也有关？


    “你想多了吧？”


    “不，我能感觉到。所以这件事我一直不敢和你说，怕你是下一个蓝雄安，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万一某天发生学生群体性感染事件，问题大了，我们给家长没法交代。”


    王满仓说：“这样，我马上给林校长打电话，让他取消这家面包店业务，由你出面，找一家能保证面包质量的面包店，如果有人追究起来，就说这家店老板是我亲戚。”


    张梅弱弱地问：“这可以吗？”


    林校长的电话打通了，他和张梅一样，诚惶诚恐地问：“这可以吗？”


    “可以，有了事我顶着。”


    “好吧，王书记，你是个好领导，我替我们全校两千多名师生谢谢你了。”


    电话中，林校长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