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炸/弹的威胁基本被排除后，警方终于能把精力集中放在对犯人的怀疑与抓捕上。


    “这批被查获的炸/弹用量，从几天前那一批被盗的炸药的数量来看，仅仅是失窃总量的四分之一而已。剩下的……”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出犯人来才行。”


    目暮警官严肃的面色稍缓，但仍没有轻易放松：


    “正是如此。白鸟老弟，对于森谷宅的监视记录，你那边调取的如何了？”


    “因为监视期间没有留下详细的记录，所以，我按照一条警官的怀疑询问了负责监视的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白鸟拿出记事本对照，“几场连环纵火案时他的动线尚不清楚，但根据三个孩子的口供，森谷帝二出门的时间是与其吻合的。”


    “以防万一，我还对冈本市长儿子的行踪进行了调查——确定的是，他今天早上已经离开了东京，前往伊豆了。”


    “这样啊，”目暮警官若有所思，“这么一来，森谷帝二的嫌疑恐怕就更大了。但是，如果犯人真的是他，又为什么要把炸/弹装在环状线的铁轨上呢？我记得环状线不是他的设计作品啊……”


    “内内，目暮警部，”柯南顿时灵光一闪，“5枚炸/弹具体被安置在什么地方呢？”


    “4枚被安装在普通的住宅区附近，1枚则安装在隅田运河桥上……难道说？”


    “这座桥的确是森谷帝二设计的。这座桥是的公元1983年所建构完成的。这不是一座铁桥，而是由英国式的石块搭建而成的，在当时引起极大的话题。”


    白鸟对这方面的知识侃侃而谈。


    “森谷帝二当年也因为这座桥的设计得到了日本建筑协会的最佳新人奖……”


    “所以说，这座桥也是森谷帝二的早期作品之一喽？它应该没有做到完全对称吧？”


    “确实如此。”


    “我想，不然我们先向上申请对森谷帝二进行拘留，看能不能让他露出破绽好了，”目暮警官看向一条薰，显然是想征询他的意见，“申请搜查令的流程实在是太冗杂了，再加上森谷帝二与很多名流政要交好，如果被他提前听到风声，恐怕就不妙了。”


    “就算是这样，突然对他进行拘留也是打草惊蛇，”一条薰摇了摇头，看向阳圣也和柯南，眼中饱含深意，“身为公职人员，这也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事。”


    “公职人员……”


    柯南摸了摸下巴，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内内，目暮警部，我们现在就去拜访一下森谷教授，好不好？”


    …………


    夜晚已至，辉煌的森谷宅内依然灯火通明。


    森谷帝二不紧不慢地划动火柴，点燃了那个经典的英式烟斗，缥缈的白烟缓缓蒸腾至空中，似乎连他的神情也在这白烟下变得有些不清晰了。


    “原来如此……确实，这几件案子巧合得离谱。”


    “对于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什么腹案啊？”


    目暮警官三人心知肚明地和森谷帝二虚与委蛇，柯南则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学生一般，到处走走看看，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


    “啊……”他突然做出一副非常扭捏的模样，“我憋不住了！对不起，森谷教授，我想去个厕所！”


    不等森谷帝二的回答，柯南如同脱缰野马般冲了出去。


    “啊，不好，”阳圣也局促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看向森谷帝二，“抱歉，教授，我得跟着那孩子——失礼了！”


    阳圣也同样像是一阵疾风吹过般奔走了，森谷帝二看得一愣一愣的，连手中的烟斗也顾不上抽。


    见他这种模样，一条薰立刻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森谷教授，麻烦你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


    “那天你和毛利同学参观的就是这个房间吧？黑川家、水岛家、安田家、阿久津家，再来就是这座桥，最后还有……”


    阳圣也信手掀开漆黑的幕布，玻璃展柜里摆放着精致的微缩模型，在展柜最前端树立着一个精致的金属铭牌：


    〖我梦想中的新市镇西多摩市〗


    “——他胎死腹中的梦想。”


    “原来，真的是因为西多摩市……”哪怕提前预测到了森谷帝二犯罪的原因，柯南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居然真的是因为我导致了这个计划的停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报复……”


    “不，别搞错了，”阳圣也斩钉截铁道，“首先，森谷帝二仅仅因为自己的目标无法实现就迁怒于你、做下这一串事件，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其二，如果那个市长没有酒后驾驶，也就不会导致自己被捕入狱。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工藤新一从不会因为别人的指责或者迁怒而停下追寻真相的脚步，他的迷茫向来都只是一时之间。


    〈不过，这种被人理解宽慰的感觉也不赖。〉


    “嗯，我明白，放心吧，”柯南扯了扯阳圣也的衣摆，“圣也哥哥，你把我举起来，我想观察一下这个新市镇模型！”


    圣也抱住柯南的腰部，尽量把他举高。过了一会儿，听到柯南刻意压低的、激动的声音：


    “我知道白天为什么炸/弹的计时器会突然停止了！这是佐证犯人就是森谷帝二的又一个证据！”


    阳圣也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但他能跟得上柯南的思路。


    “那直接证据呢？”


    “就和你们预测的一样，他下一个引爆的地点很有可能就是我和约定好的那幢大楼。如果是这样，炸/弹的引爆器或者设计图应该还在他手里，能找到的话……”


    “这样啊……那我们去找找把——他的书房。如果没有收获的话，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


    “嘀嘀嘀 嘀嘀嘀”


    一条薰的行动电话发出急促的响铃声。


    “阳。”


    “现在去展览室集合吗？我知道了。”


    “目暮警部，白鸟警官，森谷先生，”一条薰认真对三个人道，“阳希望我们现在去展览室集合，他说他已经知道本次连环事件的犯人是谁了。”


    “这样啊，”目暮警官转向森谷帝二，“可以让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展览室吗，森谷先生？”


    虽说是一句询问，可目暮警官的言语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啊……当然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到书房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可以了。”


    森谷帝二顶着身后三位警察的目光，硬着头皮走进书房，拿起了桌子上外形精致的打火机。


    “森谷先生，这是？”


    一条薰客气地询问。


    “……一个小小的装饰品，我平常都带在身上。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马上要揭晓烧毁我这些心血的真凶，我也想让它代替父亲见证。”


    “原来如此。”


    一条薰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发现什么。


    “让各位久等了，请随我来。”


    森谷帝二走在最前方带路，双手虽然垂在身体两侧，可是他紧握着拳头，步伐也有些急促。


    推开展览室的大门，不同于三位警官下意识地四处打量，森谷帝二一眼就看见了没有被遮挡的西多摩市镇的模型，以及正在对那个模型仔细端详的阳圣也。


    “真是一座完美的市镇啊，教授。”


    阳圣也微笑着开口，就像是在和一位熟稔的老友闲聊。只是，他的眼睛却直直盯着森谷帝二，其中满是自信与嘲讽：


    “这也是您的作品吗？”


    “……”


    在森谷帝二看来，阳圣也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他的神情摆明了就是知道这个“西多摩市镇”究竟是什么！


    只不过，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他还不能在这里撕破脸。


    “是我的设计没错，不过，这个计划早就停摆了，我一直都很为此惋惜。”


    “原来如此，”阳圣也问完这一句后，就不再理会森谷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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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暮警部，我已经明白这些日子连环纵火和炸/弹事件的嫌犯到底是谁了。”


    “是真的吗？”


    虽然几个人早已经通过气，目暮警官知道犯人大概率就是眼前的森谷帝二，可是阳圣也能够光明正大地说出这些话，就代表他找到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犯人到底是谁啊？”


    “其实这一连串事件根本就不是因为某个人对森谷教授有怨恨才犯下了罪行。这个嫌犯就是最近连续纵火烧掉4栋房子，而且还曾经设计了那座桥的森谷教授——就是他没错。”


    “哼……”森谷帝二在这时并没有被戳穿的惊慌失措，反而有种奇异的冷静，“你说我才是这一连串事件真正的嫌犯？可是我为什么要烧毁我自己设计的建筑呢？这种推论实在是太荒唐了。”


    “我想，森谷教授从小就被他的父亲认定有建筑师的才华，而他在30岁初期的时候也的确以年轻建筑师的名号异军突起。”


    “之后，他又因为环状线桥梁的设计得到了日本建筑协会最佳新人奖的殊荣。在那之后，森谷教授就不断地生产出许多新的建筑式样，不知从何时起……不对，应该说很早以前他就这么想了——他开始希望把自己一部分年轻的作品毁掉。这一点，从前些日子所举办的下午茶会当中教授所说的那番话就可以窥知一二。”


    “而且，他也确实实践了他那番话。”


    “请各位仔细看看墙上的照片。首先是黑川家、水岛家、安田家、阿久津家，接着，请大家仔细看那座桥梁——虽然那也是以英国古典风格为主的一个建筑，不过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那座桥不是完全对称的！真被你们说对了！”


    〈喂，白鸟警官，说漏嘴了啊！〉


    白鸟在激动之下说了“你们”，如果森谷帝二冷静一点、细心一点，就很容易联想到他们早就在怀疑他，从而进一步发现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阳圣也内心汗流浃背，面上则是继续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没错，这座桥梁的确不是完全的左右对称。以我推断，也许是电商的要求，又或者是因为建筑基准法等等因素，使得他当时不得不采取妥协。但是，这对主张完美主义的森谷教授来说却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就在那个时候，之前那一种对于一个建筑师而言一帆风顺的人生终于开始蒙上了一层阴影——耗费太长时间、好不容易完成了的那份建构西多摩市新市镇的造镇计划，就因为市长意外被捕，面临了突然停摆的命运。”


    “所以，森谷教授才会迁怒于破案的工藤新一，想要趁此机会让高中生侦探的名誉扫地，以达到对工藤新一的报复。与此同时也达到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可以用包含环状线爆破案在内的爆/炸案件，对包括黑川家在内的四起连环纵火案达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以至于今天早上，他之所以让宠物篮上装的炸/弹的计时器暂停，是顾虑到儿童公园里那个瓦斯灯的关系——因为那种瓦斯灯是他构建西多摩市新市镇的一个象征，所以教授不希望将它破坏掉。瓦斯灯是他最重要的伦敦最相近的一项设计，也是他的一个寄托。”


    听了这段推理，目暮警官小声在一条薰耳边询问：


    “圣也老弟怎么对事件的前因后果这么清楚，是你告诉他的吗？”


    这当然不是一条薰告诉阳圣也的，而是柯南视角的推理。不过，一条薰也不好把这个中缘由告诉别人，只能应下：


    “对，案件相关的事情基本都是我告诉他的。”


    “说到底，你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吧？”森谷帝二依然保持着笑容，“警察办事可不是只凭臆测的——证据呢？”


    他笑得一脸挑衅，仿佛回讥着阳圣也的自不量力。


    阳圣也的笑容更大了些——森谷帝二已经上钩了。


    他是故意激怒森谷帝二的，不论是开头对于西多摩市镇的明知故问，还是“推理”过程中对于森谷帝二的全程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