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画翎觉得贵族生多多少少都有点病这句话是真理。


    就比如现在，纪彻燃就发病了。


    “纪彻燃。”谢画翎喊他名字，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然而处在烦闷边缘的金毛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谢画翎无法，只能抬手，干脆利落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在室内回荡开。


    纪彻燃被打的偏过头，他抬手捂住自己泛起五指印的脸颊，不敢置信地回头，“你、打我......”


    他的眼中含泪，要掉不掉的，委屈极了。


    谢画翎见他清醒不少，点点头，“嗯，我打你了。”


    纪彻燃看他理直气壮，情绪被点燃，连带着头发都炸起来了，“谢画翎！你现在可只是一个平民，你怎么敢打我的！”


    “那又如何？”


    纪彻燃又被他的话整懵了一瞬，他神情呆滞，“你以前......”


    谢画翎打断他，“我的记忆出现混乱，不记得了。”


    纪彻燃更懵了。


    谢画翎打开房门，顺手带上房间门，纪彻燃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


    他说谎了。


    原主的记忆里有纪彻燃，而且对于这个人的记忆很清晰。


    他们曾作为青梅竹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原主的行事作风愈发恶毒，与纪彻燃也开始对着干，两人便成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关系。


    正是因为他们曾经关系很好，所以在看到纪彻燃一脸期待地看他吃饭，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为什么纪彻燃叫上来的饭菜偏偏是他在前几个世界里角色最喜欢的食物。


    而在原主的记忆碎片，他并没有很喜欢吃那些菜。


    他意识到纪彻燃可能出了问题，他难免不由得想到系统。


    谢画翎也希望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离纪彻燃远一点。


    谢画翎回了自己的寝室随便吃了点零食。


    下午没课，他打算睡一觉再去找叶啸生。


    -


    许是上午的事让谢画翎心神不宁，让他梦到了第一个任务世界的往事。


    那时，他还是快穿局刚入门的新人，对于一切都还充满希望。


    系统说，只要攒够积分，他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他兴冲冲地接下了第一个任务。


    但系统没说的是，扮演角色，不可做任何违背人设的事情，连带着自己原本的行为习惯也要跟着改变。


    最开始，他按照任务的指引找到了任务目标——叶啸生。


    发现他的时候，叶啸生被闹饥荒的村民五花大绑着，他的母亲已经被分食，而谢画翎找到他的时候，他自己已然没有了求生意识。


    谢画翎出手救了他，但在半路他自己又跑了回去，把那些村民杀了个精光。


    一片血雨中，谢画翎展开银扇，为小魔尊遮了一片雨，他放缓声音说，“跟我走吧。”


    小魔尊的声音沙哑，“我杀了人，我是坏人，我以后也会杀了你。”


    谢画翎笑着说，“好啊。”


    谢画翎将小魔尊带回了仙门，给他挂了一个记名弟子，此后他对他不管不问。


    之后所有的剧情都在按照剧本上发展，一直到魔尊的身份被仙门众人发现，而他身为仙门的仙长，奉命带着众人斩杀魔尊。


    剧情从这里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


    而等谢画翎意识到那份不对劲时，他已然落败于魔尊手下。


    魔尊并未杀他，而是将他囚.禁了起来。


    红绸帷幕中，谢画翎一身白衣如雪，发冠散乱，脚上被绑上了金链，蜿蜒成一条金线缀在他身后。


    仙体是不能待在魔界的，魔尊为了能让他留在身边，给他买了无数上好的法器来滋养他的身体。


    他问过叶啸生，“我对你不管不问，任由你在仙门被欺负，你难道不恨我吗？”


    叶啸生说，“恨。”


    谢画翎指尖如雪，为他捻去藏在发间的碎尸，“那为什么不杀我？”


    叶啸生没有回答他，只静静看着他，眸色很深。


    自那之后，谢画翎虽然还是被软禁，但困住他的那条金链已经被取走，换成了脚踝上戴的金铃铛环。


    金铃铛环是个定位器，叶啸生能随时随地察觉谢画翎究竟在哪儿，也能第一时间传送到谢画翎身边。


    谢画翎还挺喜欢的，这让他能出入的地方也不再只局限于魔尊的寝殿。


    往后，叶啸生每日都同他出去游玩，谢画翎当时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让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谢画翎对魔界的一切都很新奇，他会玩骰蛊也是那时在魔界的赌场学会的。


    魔界的赌场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而他们的赌注大多是骨灰、指头、脑袋等等。


    谢画翎第一次踏入赌场的时候，里面的魔物都像是见到了一块肥美的肉，他们垂涎他，但碍于魔尊的气息谁都不敢动他。


    谢画翎觉得好玩，在赌场很快学会了怎么玩，但有一次，赌场来了个头戴斗笠的人，谢画翎在这这人身上栽了数次跟头，他不服气，便拿自己来赌。


    赌局开始的时候，谢画翎本以为那只是一场平常的赌局，他不怕输。


    因为他每一次拿自己当做赌注输掉后，魔尊便会跑来赎回他——黄金千两。当时赌场的魔物都戏称他为香饽饽，谁都想跟他赌一场。


    所以，当久违的系统回到他的脑海中，跟他说戴斗笠的人是主角时，他便知道这场角色扮演即将落下帷幕。


    斗笠下的人笑着说，“小仙尊，你就没想过逃离这里吗？”


    谢画翎拿着骰盅的手很稳，“没想过。”


    骰蛊打开，主角气运加身，很轻易地赢下了这场赌局。


    谢画翎输掉了自己，叶啸生前来赎回他，就像以往一样。


    但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主角出剑，魔尊本就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当即将谢画翎护在身后，然后迎了上去。


    但主角是有备而来，叶啸生节节败退，他被主角压制了。


    谢画翎趁着叶啸生的全部心思都在应付主角上，他用法力给自己构建了一个屏蔽叶啸生感知的屏障。


    然后，他找准机会，为叶啸生挡下了一剑。


    谢画翎如愿以偿完成任务，离开世界。


    风声在他耳边呼啸，世界只余一片寂静。


    他像一片枯败的落叶，坠落于深海之中。


    海水倒灌进耳中，光影沉浮间，谢画翎看到叶啸生追逐他而来的身影，他的眼底一片猩红，不敢置信、愤怒种种情绪在他眼底交杂浮现。


    ………


    谢画翎醒来时后背浸湿了一片，他喘着气尽量平复心情。


    忘掉。


    忘掉就好。


    这是角色的情感，不是他的。


    谢画翎给自己下了暗示后，才彻底平复了心跳。


    他起身去洗漱了一番，出来时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谢画翎打开手机，叶啸生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叶：我在楼下。]


    谢画翎换了身衣服出门，结果一打开门就发现叶啸生站在门外等他。


    谢画翎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楼下吗？


    叶啸生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衣服，慰贴的衣服将他修长的身影勾勒出来，他说，“在等你。”


    谢画翎：“........”


    叶啸生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换上。”


    谢画翎接过，很快换好，袋子里面还有个面具，谢画翎顺手拿上。


    他出来的时候，叶啸生眼睛一亮，很适合师尊的衣服。


    白色的西装将谢画翎的腰线完美勾勒，他整个人像是一片雪，轻飘飘的。


    在谢画翎望向过来时，叶啸生呼吸都变轻了。


    那一瞬间，他想，就这样也挺好的。


    －


    宴会在圣罗薇贵族学院的古堡处举行，古堡森严而肃穆，像是一个死守旧日规则的大家长，无声地注视着每一个前往这里的人。


    这场宴会算是历年来的流行，它在新生典礼前举办，由各个系的贵族生邀请新一届的贵族生和特招生。


    是的，特招生也会被邀请。


    但特招生却是贵族生们取乐的存在。


    谢画翎戴着面具和叶啸生一齐来到宴会时，里面已经开始热场了。


    宴会内的场景与在外面看到的古堡完全不同，无数餐盘零食都被摆放整齐，华丽的吊灯在头顶上微微摇晃，艳丽色遍布了整个宴会。


    谢画翎觉得这场宴会就像是坏掉的核桃，外表威严庄重，内里却早已变黑，变得丑陋。


    他继续跟着叶啸生走，一直走到宴厅的某个角落才停下。


    这里比别处要安静许多，瑰丽的沙发摆放整齐，高贵名酒开了一半，酒香扑鼻。


    有三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已经坐在沙发上，其中一个拿着画板，靠在沙发上画着杂乱的线条，在他右侧坐着一个穿着赛车制服，戴着皮质黑手套的人，左侧那位则是正在缓慢品尝名酒。


    明显的标志和高贵的姿态无不彰显着他们的身份不凡。


    穿赛车制服的人看到叶啸生身后的谢画翎，他歪了歪头，疑惑地问，“你还没放弃？”


    谢画翎没跟他们坐在一起，他自己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光明正大地偷听4F说话。


    叶啸生笑而不语。


    F4握着手中的画笔没停，他嘲讽道，“也就你天天把那个赝品当成宝贝。”


    “呵。”叶啸生回他，“希望你恨的人跟我爱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F4手停顿了下，“那肯定不会是。”


    F2的声线淡定，他盯着谢画翎的背影，有些疑惑地问，“你以前不是从来不会将他带在身边，这次为什么带上了？”


    叶啸生：“哦，找到了。”


    “那恭喜了。”F2敷衍地说了句，又遗憾道，“可惜了，其实我还挺想要他的尸体的，前几天他闹自杀，我还以为能拿到呢。”


    F3打断他们，“宴会开始了。”


    终于改完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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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