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机器人的摇篮曲在酒窖管道间回荡时，江肴正站在暗网终端前，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流。皇室炼兽舱的全息影像像颗投入死水的炸弹，在各个星区的论坛炸开了锅——有人贴出了亲人失踪前最后的影像，有人分析着精神稳定剂的成分，还有匿名的皇室成员开始爆料更多内幕，紫色的晶石粉末成了全星系最刺眼的符号。


    “已经有三个星区的自由哨兵响应了。”苏糖的指尖在光脑上跳跃，发尾的紫色挑染沾了些灰尘，却挡不住眼底的兴奋，“他们说要组成联合舰队，保护所有被皇室追捕的实验体。”她调出实时通讯界面，十几个匿名头像在屏幕上闪烁，每个都带着自由哨兵的乌鸦徽章。


    林夏抱着桶蜂蜜能量棒，正往安的口袋里塞：“扳手叔说，酒吧的地下室藏着艘‘幽灵舰’，是前帝国的隐形战舰，比‘猎鹰号’还快！我们可以用它去阿尔法星，亲眼看着皇室的人被送上审判席。”


    安的脸颊鼓鼓的，像只塞满坚果的小松鼠。他怀里揣着江肴送的炭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星图背面的画——那六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在数据流的光芒中微微晃动。


    “艾力醒了。”沈砚的声音从隔间门口传来，他手里捏着块沾血的纱布，黑风衣上还带着消毒水的气味，“他说想看看外面的星空。”


    江肴跟着他走进医疗隔间时，艾力正趴在舷窗上，苍白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颗歪歪扭扭的星星。少年的精神兽——那只伤痕累累的白鹿，正蜷缩在他脚边，金色的鹿角泛着微弱的光，像两截快要燃尽的烛火。


    “他们在说‘双子印记’。”艾力的声音很轻，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外面的星带，“暗网有人说，这种印记能让两个实验体的精神力完全同步，代价是……共享所有的痛苦。”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江肴手腕的旧伤上，那里的疤痕形状竟与自己后颈的印记隐隐相合，“妈妈当年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把我们分开，是不是为了保护我们？”


    江肴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想起凯伦仓库里的实验报告，母亲的字迹在“分离抚养”四个字下划了三道加粗的横线，墨水都晕开了，像是写的时候在发抖。“她一定知道。”他轻声说，指尖拂过艾力后颈的印记，那里的皮肤还带着炼兽舱留下的凉意，“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


    艾力的眼眶突然红了，他猛地抱住江肴，单薄的肩膀在颤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在炼兽舱里，他们总说我是没人要的废物，说妈妈早就把我忘了……”


    江肴回抱住他，闻到少年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像闻到了锈带星罐头屋的铁锈味——那是被遗弃者共有的气息，却在此刻变成了最坚固的纽带。“我们都没被忘了。”他看向隔间外，林夏正教安调试通讯器，苏糖在检修能量炮，沈砚则对着星图出神，“从来没有。”


    安的炭笔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孩子蹲下去捡笔时，手腕上的芯片突然发烫，暗紫色的纹路像藤蔓般蔓延开来。“疼……”他蜷缩在地上，乌黑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小脸上，“他们在召唤……芯片在发烫……”


    沈砚立刻扑过去按住他的手腕，精神力像道冰流注入孩子的血管：“是皇室的追踪信号！他们在用芯片定位！”


    江肴的白鹿瞬间显现，金色的光芒笼罩住安。两只精神兽在半空中相遇，黑猫发出凄厉的嘶鸣，却死死咬住蔓延的纹路，像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苏糖！屏蔽器！”他大吼，指尖在安的后颈摸到块凸起的硬物——芯片藏在颈椎缝隙里，难怪之前的扫描没发现。


    苏糖的狐狸精神兽突然炸毛，紫色的尾巴蓬松成球：“屏蔽器失效了！他们用的是军用级追踪波，能穿透星带磁场！”她调出雷达界面，十几个红点正从星带边缘快速逼近，像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是皇室的‘荆棘舰队’，旗舰是‘艾瑞亚号’！”


    艾力猛地站起来，蓝色的眼睛里闪过惊人的光芒：“那是皇室的主力舰队，我在炼兽舱的监控里见过！他们的指挥官是大皇子，那个把我推进炼兽舱的人！”他的精神兽突然暴涨，白鹿的鹿角泛着血光，竟主动撞向安手腕上的纹路，“我能感应到芯片的频率！让我试试！”


    两只白鹿在金色光芒中交融的瞬间，安发出一声痛呼，暗紫色的纹路突然消退了。艾力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鲜血，却笑了：“找到了……芯片的核心频率和我的精神力同源，能暂时压制！”


    江肴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才发现少年的掌心也浮现出相同的纹路，只是颜色更淡，像层薄霜：“你会伤到自己的。”


    “比起在炼兽舱里的日子，这点疼算什么？”艾力擦掉嘴角的血，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妈妈说过，双子星总有一天会并肩作战。”


    酒吧突然传来震天的爆炸声，酒窖的吊灯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落下。扳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机械义眼的电流杂音：“小崽子们！带贵客从密道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挡会儿！”


    “扳手叔！”苏糖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想起小时候被哥哥塞进酒吧的货箱，是这个独眼男人用扳手敲晕了追查的哨兵，“你跟我们一起走！”


    “走个屁！”扳手爆了句粗口，背景音里传来能量炮的轰鸣，“老子的酒吧还没炸过呢！今天正好试试新改装的主炮！告诉那小子，他妈的欠我的酒钱，下辈子再还！”


    通讯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江肴抓起安的手，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红点，声音冷静得像冰：“沈砚，带艾力去幽灵舰启动引擎！苏糖，把暗网数据传到所有自由哨兵终端！林夏，跟我去拿‘深渊’模拟舱的残骸，那是我们最后的筹码！”


    安突然拽住他的衣角，乌黑的头发下露出双倔强的眼睛：“我也去！我的精神兽能干扰追踪信号！”他举起那枚锈迹斑斑的金属片，边缘在灯光下闪着锋利的光，“我不是累赘。”


    江肴看着他掌心的血痕，突然想起在废弃矿场星，这孩子也是这样举着金属片，像举着全世界的勇气。“跟上。”


    穿过酒吧硝烟弥漫的大堂时，江肴看见扳手正站在吧台后，机械义眼发出红光，手里的扳手舞得像道银链，每一下都精准地砸在皇室哨兵的关节上。铁蛋机器人用机械臂抱着颗手榴弹，像抱着心爱的玩具，义无反顾地冲向涌进来的敌人，爆炸声中还夹杂着跑调的摇篮曲。


    “走！”江肴一把推开密道的暗门，将安推进去的瞬间，回头看了眼那个光头男人。扳手的机械臂已经被炸断，却依旧用血肉模糊的右手举起了自由哨兵的旗帜，乌鸦徽章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林夏的鸽子精神兽发出微弱的白光，照亮陡峭的阶梯。安紧紧抓着江肴的衣角，黑猫在他脚边潜行，琥珀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黑暗，像只天生的猎手。


    “还有多久到？”林夏的呼吸急促，金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精神屏障传来阵阵刺痛。


    “就在前面。”江肴的指尖触到道冰冷的金属门，上面刻着前帝国的徽记，“密码是……”


    “自由如风。”安突然开口，乌黑的头发下露出颗小虎牙，“扳手叔刚才在通讯里敲了四下管道，是艾瑞亚星的摩斯密码，意思是这个。”


    金属门应声而开，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幽灵舰就停在洞穴中央，银灰色的舰身像条蛰伏的巨鲸，舰首的独角兽徽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沈砚正站在舱门口，军靴上沾着机油，黑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再晚三十秒，我们就成太空垃圾了！”


    江肴抱着模拟舱残骸冲进去时，艾力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苍白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令人惊讶的是，这台前帝国的古董战舰在他操作下竟灵活得像只雨燕，全息星图上，代表幽灵舰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穿越星带磁场。


    “他们在发射追踪导弹！”艾力的额头渗出细汗，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是‘精神诱导弹’，会引爆体内的芯片！”


    安突然爬上副驾驶座，黑猫的精神力像张无形的网，笼罩住整个驾驶舱。“我能干扰它们的频率！”孩子的指尖在辅助面板上跳跃，速度竟比艾力还快，“以前在炼兽舱，我就是这样让看守的精神兽发疯的！”


    导弹在幽灵舰后方炸开时，江肴正站在货舱里，将模拟舱残骸固定在能量发射器上。紫色的晶石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块吸满了血泪的海绵。沈砚靠在舱壁上擦拭军刺，黑眼睛里映着外面的爆炸火光：“自由哨兵的舰队还有十分钟抵达，但荆棘舰队的数量是他们的三倍。”


    “足够了。”江肴调出全息投影，将模拟舱的内部结构投射在屏幕上，“我们不需要打赢，只需要让全星系看到这个。”他指着投影里跳动的红色节点，“这是炼兽舱的能量核心，和皇室主星的防御系统同源。只要用精神力引爆它……”


    “你疯了？”沈砚的军刺差点掉在地上，“这东西的能量相当于一颗小型恒星！引爆它，我们都会被炸成粒子！”


    “不会。”江肴的丹凤眼在幽蓝的光线下异常明亮，“艾力和安的精神力能形成屏障，双子印记的共鸣可以中和爆炸冲击波。我们要做的，不是摧毁皇室，是让他们再也无法用炼兽舱害人。”


    林夏抱着桶能量棒跑进来，金发上沾了些饼干屑：“苏糖说，暗网已经在直播我们的航线了！全星系的人都在看着！”他指着屏幕下方滚动的弹幕，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条奔腾的河，“他们在为我们加油！”


    江肴的目光扫过弹幕，突然停在条匿名留言上：“小鹿别怕，妈妈在看。”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鹿形玉佩，温润的玉质上，“自由如风”四个字仿佛在发烫。


    幽灵舰冲出灰色星带的瞬间，整个驾驶舱被刺目的红光笼罩。荆棘舰队的主炮击中了舰尾的引擎，警报声尖锐地响起，红色的故障代码爬满屏幕。艾力猛地拉升操纵杆，战舰像道垂死的闪电，擦着颗陨石的边缘掠过，舰身的装甲被划出深深的裂痕。


    “还有三分钟！”艾力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后颈的印记突然变得滚烫，“我的芯片快撑不住了！”


    安的黑猫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孩子的身体软软倒下，乌黑的头发遮住了脸。江肴冲过去抱住他时，发现孩子的掌心竟浮现出与艾力相同的印记，只是颜色更深，像要渗出血来。


    “别管我……”安的声音细若游丝，黑猫的精神力却依旧死死缠住追踪的导弹，“完成……完成妈妈的心愿……”


    江肴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起这孩子在废弃矿场星，用生锈的金属片划开守卫喉咙时决绝的眼神；想起他在酒窖里画的那张画，六个小人紧紧挨在一起；想起他说“我画得不好”时泛红的脸颊。


    “我们一起完成。”江肴将安抱进驾驶舱，放在艾力身边，“你不是累赘，安。从在矿场星你挡在我面前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艾力突然握住安的手，两只白鹿的精神力在驾驶舱中央交融成道耀眼的光柱。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幽灵舰的舰身竟开始泛出淡金色的光芒，像被注入了新的灵魂，速度陡然提升了数倍，硬生生冲出了荆棘舰队的包围圈。


    “他们要撞击我们！”艾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屏幕上，代表“艾瑞亚号”的光点正以自杀式的速度冲来，舰首的皇室徽记像只狰狞的巨兽，“是大皇子！他想同归于尽！”


    江肴站在能量发射器前，看着屏幕上全星系的直播界面。无数个光点在幽灵舰周围汇聚，那是自由哨兵的联合舰队，他们的乌鸦旗帜在星海中组成道坚固的屏障，像片黑色的潮水，挡在荆棘舰队面前。


    “还有三十秒。”江肴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他将手放在能量发射器的启动按钮上，白鹿的精神力顺着手臂流淌，与驾驶舱的光柱遥相呼应，“艾力，安，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两个孩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幽灵舰与艾瑞亚号相撞的瞬间，江肴按下了启动按钮。模拟舱残骸在能量束中化为道紫色的流光，像颗被点燃的星，精准地射向皇室主星的防御屏障。艾力和安的精神光柱猛地暴涨，在爆炸的白光中形成个巨大的能量茧，将幽灵舰温柔地包裹其中。


    江肴在失去意识前，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景象——无数道金色的光从各个星区升起，那是全星系的哨兵和向导在响应双子印记的共鸣。自由哨兵的乌鸦旗帜、联邦的星轨徽章、甚至皇室的荆棘花徽记，在这一刻竟融成了同一片星海。


    安画的那张歪歪扭扭的画从口袋里飘出，在白光中缓缓展开。六个小人在星舰上张开双臂，身后是亿万星辰，像场迟到了太久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江肴在片柔软的草地上醒来。阿尔法星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花香。他猛地坐起身，看见不远处的发光花丛里，昭昭正和安追逐嬉戏，两个孩子的笑声像风铃般清脆。


    艾力靠在棵树下看书，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后颈的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苏糖和林夏在调试台旧相机，发尾的紫色挑染和灿烂的金发在风中交织，像道绚丽的彩虹。沈砚坐在悬崖边，望着远处的星海，手里的军刺被磨得锃亮，却不再有之前的戾气。


    “醒了？”扳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柔和的红光，手里拎着桶刚酿好的果酒，“老子的酒吧居然没被炸塌，真是奇迹。”


    江肴接过酒杯，看着里面荡漾的琥珀色液体，突然笑了。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自由不是没有枷锁，是知道枷锁的存在，却依然选择向前走。


    远处的星海中，幽灵舰正在缓缓修复，自由哨兵的乌鸦旗帜旁，多了面新的旗帜——上面画着颗被星光环绕的白鹿，下面写着行小字：星尘汇聚之处，自有光芒。


    江肴举起酒杯，对着灿烂的星海，也对着身边的同伴，轻声说：“敬自由。”


    风吹过发光花丛，蓝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场温柔的雨，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层星星织成的纱。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可怜]老子挂了平时分才51，老师为什么[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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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