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作品:《带客栈系统穿武侠》 孙府位于密县南市最中心的地带,是个三进的大院落。
云溪从城门口一路逛进南市,还没到孙府门口,远远望去,就看到有不少江湖人在门口排队。
孙府小厮在门口支起了长桌,按顺序依次询问排队人的姓名与擅长的武功,记录在册后就将人引了进去。
云溪是最后一人,门口的小厮登记完,带着云溪一道进了孙府。
孙府虽然只是个三进的院落,内里却雕梁画栋,大有乾坤。
整座宅院临街而立,院外恰有溱水分支经流,园中便引了活水入池,现在池中仍有残荷片片。桥廊居于池上,云溪走过,还能看到池中有三两锦鲤游动。
主人家很有些趣味,池塘一角还放了一艘小舟。
穿过桥廊中心,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小厮将云溪引进了一处院落。
院中已有不少江湖人在等待。算上云溪,正好是三十六人。
“各位英雄稍等,我家老爷稍后就到。”
这个院子应是临时收拾出来招待这群江湖客的。院中摆了七张方桌,其中六张长桌两两相对,每张桌子两侧配有三把椅子,云溪等人恰好可以坐满。
还有一张方桌置于北面,应是留予孙员外的。
桌上摆了茶水糕点,任人取用。云溪坐下时,颇有种吃席的荒谬感。
申时初,几名丫鬟端着食盒走进了院落。
等丫鬟们把菜品摆放完,孙员外才姗姗来迟。
孙员外头戴乌角巾,身着宝蓝织锦道袍,腰间别银色带扣,下坠羊脂玉佩,行走间衣服隐约见莲花暗纹。
同行的还有一位年约四十,身穿绿袍,头戴弯角幞头,着乌皮靴的男子。
孙员外引绿袍男子上座,向席下拱手道。
“想必各位英雄来此之前已经知晓了此行的目的。各位英雄能拨冗前来,老朽在此先行谢过。”
随即颔首向众人介绍到,“这是本县的严县尉。曾与环翠山的贼寇交过手,老朽特意将他请来,此次的剿匪事宜,也由严县尉主持。”
此话一出,院中无人应答。孙员外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先开席。
云溪持箸的手刚抬起,只听得哐当一声,一名江湖客摔杯而起,怒喝道。
“你这老儿,好生不懂礼数,竟将我等比作鹰犬,供此獠驱使。好狗胆!”
“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们!”
正所谓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向来不可兼得。
庙堂视江湖为以武犯禁的绿林草莽,江湖则视庙堂为搜刮民脂民膏的膏粱蠹虫。
本就互相看不顺眼,这江湖客一声怒喝,席间不少人响应。
“我等江湖人士,来此本是为了相助员外救出令郎。若员外另有打算,就恕我等不能奉陪了。”云溪对面的江湖客冷哼一声,看向孙员外,唰的一下,手中唐刀已出鞘了三分。
本朝天子登基以来,朝廷多次向江湖招募人员入皇城司供职,条件颇高,不少人被招安。此举却引来不少江湖人的耻笑,常讥讽其为朝廷鹰犬。
若是今日他们为这官府县尉所差遣,来日传入江湖,他们也将沦为笑谈。
孙员外已料到众人的反应,解释道,“各位稍安勿躁,且听老朽解释。非老朽有意消遣各位。实是严校尉与此次剿匪休戚相关。”
“四日前犬子于家中被贼人掳走,家母和拙荆是整日食不下咽,以泪洗面。”
“老朽本想求助官府,奈何人微言轻,本地知县并无剿匪意愿。”
“知县推说环翠山与伏羲山相连,又背靠嵩山,那伙盗匪为祸乡里三载,官府也想派人围剿,可他们每次犯完案,便就地遁入山林,衙门也摸不清他们的动向。”
“老朽这才想到重金悬赏,广邀密县附近的江湖好手前来。若是方才言语有不敬之处,实非老朽本意,实在是爱子心切。”
严县尉点点头,斟满一杯水酒,“各位有所不知,那环翠山的盗匪为祸多年,我曾与之交过手,却被他们逃脱,实乃我心头大恨,奈何有群山为其屏障,竟叫我等束手难策。”
“此次剿匪是我私下所为,县衙并不知晓。”
“今日与其说是我驱使大家为我所用,倒不如说是严某无能,要仰仗各位英雄为我密县除害!”
“严某今日满饮此杯,只求各位英雄看在密县百姓的面子上,助严某剿匪。”
“严某敬谢。”语毕,严县尉连敬三杯水酒。
真不愧是商贾官吏,说话真好听啊。云溪喝了口茶,感叹道。
以百姓为由,这下嘴巴再硬的江湖客也没有办法推拒了。
今日这顿饭吃的是磕磕绊绊,云溪合理怀疑,有些人甚至想让这县尉血溅当场。
云溪观察着在场的人,除她以外,还有八人是用剑的。其中七人坐在一处,虽穿着不同的衣服,但手中剑的形制一样,应该同一门派的弟子。
另外一人,是刚才摔杯的那名江湖客,方才他站起身,身高怕是六尺有余,活脱脱一个巨人。他右手侧放着一柄重剑,剑鞘花纹奇特,几何分割,仿若方鼎图案,云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半个时辰后,这场宴席终于结束。大家开始商讨剿匪事宜。
“适才说山匪犯案后就遁入山林,可有大概的区域,我们也好进山探查。”
“山匪共有多少人,其中可有武功高强者?”
云溪看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问道,“员外,不知令郎是如何被山匪掳走的,员外这番大张旗鼓广招豪杰,难道不怕山匪消息灵通,对令郎不测吗?”
员外苦笑道,“少侠说的是,且听我细细道来。”
三日前,正是员外幼子孙慧剑的十岁生辰,孙员外特意在城西慈云寺外开了粥棚布施。
申时,孙府大摆流水席,广邀宾客。
孙夫人特意请了杂剧班社来府中唱戏,老夫人点了一场《五子登科》,正唱到三娘教子时。便听闻孙员外让小厮将小少爷带去前厅向贵客见礼。
那人正是方才在门口登记的小厮,姓陈名松,是孙府的家生子,一直跟在孙员外身旁侍奉。
“那日上午,老爷带着少爷去慈云寺布施,午时方回。生辰宴申时开席,老爷一直让少爷跟在他身边招待宾客。”
“少爷年纪小,没多久就站不住了,说要去东跨院看杂剧。老爷耐不住少爷央求,便允了。让少爷的小厮福生跟着少爷一起去了东跨院。”
“等到了申时三刻,突然有贵客上门,老爷去正门迎接。便叫小的去东跨院把少爷带来给贵客见礼。”
“中间走过桥廊,便看见水中有气泡浮起,小的当时只以为是水中锦鲤嬉戏。”
“等小的到了东跨院,老夫人却说少爷未曾到过东跨院看杂剧,问夫人少爷的行踪。夫人便说定是少爷又躲懒,跑去哪里休息了,当下便派人去寻。”
“可直到戌时,月上中天,宾客散去,府中也寻不到少爷和福生的踪迹。”
这下孙府可炸开了锅,一夜之间灯火通明,第二天清晨便差人去报官,来的正是严县尉。
严县尉一听陈松的描述,就断言可能是歹人借府中活水潜入府中,再将小少爷掳走。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衙役们下水寻源,果真发现了不对。
那引入活水的闸坝口破了一个一尺长,脸盆大小的缝隙,恰好可以容纳一个十岁的孩童通行。
又在莲池深处找到了孙慧剑的外裳。
“既然只能容纳一个十岁的孩童,又怎么认定便是山匪劫人呢?”七人剑客中的一人问道。
孙员外当时也是这么问严县尉的。
严县尉哂笑,“少侠有所不知,我曾与那环翠山的盗匪交过手。他们为首的贼人,正善使这缩骨之法。”
两年前,严县尉曾向知县进言,将环翠山山匪一事上报至河南府,请求知府派厢军前来剿匪,却被知县严词拒绝。
当时黄河水患刚过,河南府灾情不小,朝廷的重心还放在治理水患上。厢军有治理河道,兴修水利,防洪抢险之责。
知县语气冷淡,说山匪尚不成气候,斥责严县尉越权,分不清轻重缓急,罚他带着衙役去帮附近百姓抢收麦田。
那日的天气,就像严县尉的心情,乌云密布,飘落着细雨。
严县尉带着衙役去到了伏羲山附近的村庄,抢收完小麦,便骑着马进山逐猎,一路向北,刚射了几只山鸡野兔,郁闷的心情稍有好转,便听到前方山麓上传来了惨叫声。
严县尉立即骑马去寻,便见到一伙蒙面山匪正在截杀一队商旅。
为首之人身高五尺半,一身葛布短打,身披鹿皮甲胄,着黑靴,被人簇拥在马上。
严县尉一眼便认定,这是这伙贼人的首领。
贼人也看出严县尉是官府中人,手中箭弩一发,直取严县尉咽喉。
严县尉曾投身行伍,并不惧怕,缰绳一拉,策马躲开了这记弩箭。随即拔出身侧的长刀,大喝一声便向贼人驶去。
山匪直冲严县尉而来,严县尉冷笑一声,长刀一翻,几下起落便夺走了三名山匪的性命,还来不及高兴,却被早早躲开的贼首偷袭,射中了肩膀。
其余山匪见此立刻跟上,用刀大力砍击马腿。
严县尉勒马不及,被吃痛的马儿甩落,后背擦着地滚落了几米。
山匪立刻上前,便要取走严县尉的项上人头。
严县尉持着刀正要爬起,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顷刻间山摧石走,溃石中流。
几处小山破碎,崩裂的巨石顺着山体滑落,松散的泥流像条巨蟒直将几人顺着山路往下带。
“然后呢?”云溪问道,也是严县尉命大,环翠山地处河南丘陵地带,山势整体较低,虽遇上了坡面泥石流,却化险为夷,从山匪手中捡回一条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