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拼*谜

    ——“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拼图,都见过吧,从几百年前起就很流行的益智玩具。”


    黑夜中,火光边,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靠在巨石上,足前是一块模糊的拼图。


    拼图边缘沾了血,是新鲜的,散发着血腥锈气,混合着森林的味道,耳边有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声音。


    男子手中刀光一闪,语气散漫,玩味的说道:“如果......”


    那个人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下来,好像在欣赏着眼前匍匐在地的生物脸上痛苦的表情:“谁可以*************并***,那么......”


    这是什么...?说的是什么?谁的记忆?那个人又是谁?


    易岱分辨不清眼前是什么,天地仿佛旋转了般,眼前光影重叠,明暗交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头痛,耳鸣,模糊的记忆,满天的火光。


    周围好吵......有哭嚎和求饶,有血肉横飞砸在脸上的声音,又好像在卡顿着静止般,比万花筒还令人眼花缭乱。


    到底是什么???


    易岱坐不住了,他一双手连同手臂都在颤抖着,面目扭曲,瞳孔涣散。


    他明显激动了起来,但是具体到底感受到了什么或者是回想起了什么旁人是无法知晓的。


    任雨柏眉眼慢慢皱起,易岱现在状态很不好,明显是陷在了痛苦的泥沼中,看来是回想到了什么记忆。


    估计跟他遗忘的那一段相关。


    这不对劲。


    这个反应任雨柏没有想到。通常带有强烈“厌恶”感觉的无非是经历过什么事。


    任雨柏以为自己最终会得到父母压迫、朋友嘲笑等一类的答案。


    但看到易岱这个反应,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与所有痛苦的核心相关。


    ......这个问题现在不该问的,错了,这么久没接触到她还是失误了。


    “停下,易岱。”


    任雨柏开口道,声音坚定严厉,语速比之前快了些:


    “不要再想了,看着我,易岱...易岱!”


    哗啦一声响动,任雨柏被从椅子上拽起,视野晃动着。


    易岱的脸在眼前猛地放大了,两人的鼻尖不过十公分,任雨柏能清楚看到他一根根分明的眼睫,以及他瞳孔中自己喘不上气的模样。


    呼吸纠缠在一起,热气浮在冰凉的脸上,鼻尖相抵。


    但和爱情偶像剧不同的是,这一幕并不唯美。


    此刻,易岱整个人都很混乱,视线没有焦点,即便双手被拷着也没被限制或削弱力量。


    更何况是这种接近无意识的状态下,下手更是没轻没重,几乎把人往死了整。


    任雨柏的脖颈被掐着,喉管被挤压,几乎喘不上气,大动脉跳跃着,面上已经泛红,嘴唇接近发紫。


    好久没接触到这类人了,以至于她差点把这种没有确定性的危险遗忘了。


    “...!”


    任雨柏想发出声音让易岱清醒过来,却根本做不到,她无法出声制止也无法呼救。


    周遭也没有其他人,由于任雨柏个人原因,调查组并没有旁听,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在这里的只有快被掐死的她和一个不清醒的掐人的易岱。


    任雨柏太阳穴突突跳,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没办法了,也算是无奈之举,她总不能为了一次咨商把命搭进去吧。


    任雨柏动了动肩,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且强制地捏住了易岱掐在脖子上的手腕。


    她卡着角度,用力一折,手背上青筋暴起——


    咔嚓。


    “!”


    面前人瞳孔一缩,额上冷汗惊起。


    ......疼痛管用。


    易岱不一会儿就因为手腕折了松开了手,他的腕上迅速红肿,整个人还没缓过来,愣愣地站在那里。


    任雨柏跌回椅中,闷咳不止,生理性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勉强抬眼向眼前人望去。


    男子站在原地,一片空白,仿佛刚才的暴起只是幻梦一场。


    “......”


    易岱被疼痛唤回了些许理智,他只觉得刚才那一阵子烦躁又恶心。


    脑海中不停有个失真的声音在催促他——


    想活下去吗?


    易岱听见自己幼稚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隐隐约约的哭腔:......想。


    那就杀了他吧。


    杀了他,拿上那块拼图,跑出去,你就得救了。


    你们都会得救,没有人会死。


    “呃!”易岱双手举起,按住太阳穴,整个人微微蜷缩。


    头好痛......


    “易岱......易岱......”


    谁在叫我?


    斑斓的色块中,他看见任雨柏皱起了眉头和青红的脖颈,以及对方张张合合的嘴唇。


    口型好像是他的名字......


    “任雨柏......”


    得到回应的任雨柏松了口气,她轻轻揉了揉脖子,走过去把易岱提到椅子上。


    还是很沉的,看来这身肌肉不是虚的。


    又过了会,易岱才彻底清醒,跟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他一双复又黑白分明的眼顿时瞪大了。


    这,任雨柏的脖子......


    是他干的?


    指痕鲜明,触目惊心,瞧着是很恐怖的,毕竟任雨柏柔嫩的脖颈好像经不起一点摧折。


    如今却是这副样子......


    不可否认,易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他久违而病态地感到了激动和兴奋。


    是因为那段藕白的脖颈因自己的手笔而填充上颜色吗?


    ......艳丽的色彩。


    但即便如此,任雨柏也没有露出像小老鼠一样害怕的神情。


    恰恰相反,她还是那副冷漠的拒人千里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中,永远不会脱离控制。


    他现在好像知道了一点,这个心理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现在好点了么。”


    “......嗯。”易岱喉结滚了一下,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


    任雨柏会有失控的样子吗?会有崩溃难耐的样子吗?


    易岱神色幽暗,但不消一会儿,他慢慢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钝痛。


    垂眸望去,已然青肿。


    “......?”


    这时,易岱才想起来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受到刺激后,他掐住了自己咨询师的脖颈,而咨询师则折了他的手腕。


    至于被什么刺激到了......拼图吧。


    讲真的,易岱自己在完全清醒的时候并不能想起来跟拼图有关的一切,即便刚刚经历过混乱,但那些零碎的语句早就不见踪影。


    他按了按自己的头,感觉快要炸了,脑中像有一把重锤在敲打着。


    烦。


    想砸东西,想毁灭这里,想让全世界安静下来。


    易岱眼神变暗,舌尖略过后牙,阴暗的想法悄然滋生。


    任雨柏重新坐回椅中,迅速将这一切记录在册。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她警惕着易岱的每一个眼神,尤其是对方眼中的破坏欲和疯狂,以及闪烁的兴奋和激动。


    任雨柏有些头痛。


    不能让他继续想下去了,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平时有在服药吗?”


    易岱这时候又像是听话了般,老老实实地敛好情绪,回答道:“我不吃药,我对药物反应很大,也没有成效。”


    ......如果忽略他眼神细微的变化的话,确实和刚进这里时别无二致。


    易岱眼神中侵略性不减,那股疯劲滋长,如果他突然站起来砸毁一切的话也不会有什么违和。


    但任雨柏并不会感到恐惧,这种人她不是没见过。


    缰绳在她手上,只要抓得稳、抓得紧,失控的野狗也不能怎么样。


    剩余的时间里,任雨柏简单问了些问题,这些问题都不敏感,易岱能够很好的回答。


    “......是的,我的父母从小对我就是放养态度,也请过心理治疗师...父母是上城区人,现在我一个人在下城区生活。”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任雨柏微微点头,合上笔。


    她需要时间整合资料,今天还是太过匆忙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任雨柏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桌上的按钮,不到半分钟,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您按这么快,是害怕我会对您做出什么吗?”易岱趴在桌子上,歪着头问道。


    任雨柏没有直视他,她将笔盖合上:“多虑了,平时不要乱想。”


    几句话间,大门一开,两个端着枪的人迅速压住了易岱,把他往门外架去。


    虽然这人目前只是嫌疑人,但由于他潜在的社会危险性,还是受到了危险罪犯的待遇。


    ......对于这一点,任雨柏一向是不太认可的,毕竟说到底这人还没有被定罪。


    但也没办法,她的话调查局又能听进去多少,任雨柏冷眼旁观,没有出声。


    被带走之前,易岱脚步停住了,任凭另外两人怎么推他都不动,他回头挑眉:“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个问题想咨询您一下,如果不直呼其名的话,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医生就好。”任雨柏随口答道,她并不想在咨商之外有更多牵扯。


    但易岱听完之后并没有顺从地离开,还是杵在那里。


    即便脖颈上闪过蓝色电流,两支枪强势地抵在腰腹上,他还是不怕死般不依不饶不作休:


    “可我来的路上听他们叫您老师。”


    要知道,刚才颈环是起作用了的,这个程度的电击足够叫一个壮汉疼得要命,但易岱脸色还是那么轻松。


    就好像他脖子上的只是个玩具模型。


    ......身体素质属实是很强。


    “......那是他们为表尊敬想出来的,至于你,随便你怎么称呼。”任雨柏不欲多言。


    “好的,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这两个字从易岱口中说出来,就带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


    像是要纠缠一辈子,如同两缕烟雾不可分割。


    “那我们以后再见。”


    易岱声音顿了顿,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犬齿森白。


    “以及,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由于两只手被手铐烤着,易岱只能一起举起来挥一挥,手铐叮当响。


    代价就是身后一支枪再度重重地戳上,以示警告。


    任雨柏后腰靠在桌边,看着易岱远去的背影,良久才吐出一口气。


    ......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任老师......您的脖子......”


    最开始向任雨柏问好的调查组组员就跟在后面,他看着任雨柏脖颈上触目惊心的指痕,气都不敢喘。


    这位要是在他们调查局出什么状况那不得完了,上城区那批人肯定不会放过的。


    任雨柏听见了之后抬手碰了碰,指尖冰凉,脖颈滚烫。


    她是容易留痕的体质,不照镜子也知道,这幅场景有多吓人。


    不过任雨柏对此无所谓:“没事,不用管。”


    “把我带到你们组长那里。”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答应来这里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