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

作品:《山河同烬录

    往城南跑的路上,浓烟越来越近。萧烬临扶着墙喘口气的功夫,眼角余光瞥见街角屋檐下缩着个孩子,怀里紧紧抱着半块饼,正是昨夜被他护在身下的那个。


    “你怎么在这儿?”萧烬临走过去,才发现孩子腿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已经凝成了黑痂。


    “我、我想去找爹娘……”孩子的声音发颤,指着破庙的方向,“他们说去那边找吃的,就再也没回来。”


    江沉壁突然按住萧烬临的肩,朝破庙方向努了努嘴。只见十几个羽林卫正将一群百姓往柴房里赶,为首的校尉举着火把,似乎要放火。


    “是江璟的副将赵彪。”江沉壁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我父亲入狱,就是他带人抄的家。”他突然扯下羽林卫腰牌往地上一扔,“你带孩子去钟楼,这里交给我。


    “你疯了?”萧烬临拽住他,“他们有十几个人,你一个人——”


    “我爹的旧部就在附近。”江沉壁往柴房后墙瞥了眼,那里隐约有衣角闪过,“我引开他们,你趁机让百姓从后窗跑。”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吹三声,他们就会来接应。”


    话音未落,赵彪已经发现了他们,厉声喝道:“抓住那两个羽林卫的叛徒!”


    江沉壁拔剑冲向人群,剑光扫过之处,火把纷纷落地。柴房后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七八条身影,都是些扛着锄头镰刀的汉子,为首的老者看到江沉壁腰间的玉佩,突然红了眼:“是小少爷!我们来晚了!”


    “陈叔!”江沉壁一剑挑飞张彪的刀,“护着百姓往后山走!”


    萧烬临趁机踹开柴房后窗,将孩子塞给第一个跑出来的妇人:“往钟楼跑,那里有禁军!”他转身时,正撞见赵彪举刀砍向江沉壁后背,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前面。


    刀锋划破铠甲的瞬间,江沉壁猛地转身,剑从张彪肋下穿透。赵彪难以置信地倒下时,萧烬临才觉得胸口发闷,低头一看,血正从铠甲裂缝里往外渗。


    “你逞什么能!”江沉壁扶住他,声音都在抖,“我说了我能应付——”


    “你忘了陈珉说的话?”萧烬临咳出一口血,却笑了,“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陈叔这时带着百姓跑远了,回头喊道:“小少爷!我们在钟楼等你们!”


    江沉壁没应声,只是小心翼翼将萧烬临抱起来。往钟楼去的路上,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练剑,说真正的剑客不是要赢,是要护着身后的人。那时他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暖的,护着别人的感觉,是疼的。


    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七声连鸣。萧烬临靠在江沉壁怀里,听着越来越近的厮杀声,突然拽住他的衣襟:“账册……”


    “在我怀里揣着呢。”江沉壁低头看他,“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呈给陛下。


    “陛下……未必信我们。”萧烬临的声音越来越低,“太子是他最疼的儿子……”


    “那就让天下人都信。”江沉壁踏上钟楼最后一级台阶时,萧逸宸带着禁军迎了上来,“把所有证据抄录百份,贴遍京城大街小巷。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还容不下一个公道。”


    萧烬临被放在钟楼的草垛上时,已经昏昏沉沉。他最后看见的,是江沉壁举着剑站在窗前,晨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像给那道身影镀了层金。钟声在耳边嗡嗡作响,他突然觉得,这场仗,他们好像快要赢了。


    等他再醒来,已是三天后。窗外传来孩童的笑声,萧烬临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江沉壁正坐在桌边誊抄账册,晨光落在他侧脸,睫毛在纸上投下淡淡的影。


    “你醒了?”江沉壁放下笔,端来碗米粥,“周伯说你失血太多,得慢慢补。


    “太子呢?”萧烬临接过碗,手还在抖。


    “被陛下禁足在东宫了。”江沉壁的语气很淡,“账册和老御史的证词都送上去了,还有二十七个当年经手此案的官员联名上奏,陛下就算想护着他,也护不住了。”他突然笑了笑,“对了,你那个令牌,陛下认出是先王赐的暗卫统领令,已经下旨恢复你的身份了。”


    萧烬临喝着粥,突然看见窗外有百姓在重建房屋,有人在断墙上插了面新的旌旗,上面绣着“江”“萧”二字,被风一吹,猎猎作响。


    “陈叔他们呢?”


    “在帮着修城防。”江沉壁指向城南,“那里要建座纪念碑,刻上所有在屠城里死去的人,包括陈珉和老御史。”他顿了顿,“还有你那个偷藏糖糕的朋友,也该刻上。”


    萧烬临猛地抬头,看见江沉壁正望着他,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


    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三声长鸣,悠长而安稳。萧烬临知道,这不仅是安全的信号,是新生的声音。


    他低头继续喝粥,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来。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从未有过寒冬。


    孩子们,我标签好像打错了。[哦哦哦]但是不要在意哈。[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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