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路上


    其实太子吻过来时，元青争也奋力挣扎了一番，只是最后结果不如人意罢了。


    她整个人就是被莫绮旌劫持的翻版，两只手被死死压制在身侧，后脑靠在车厢木板，退无可退。


    太子一条腿上了座位，正与元青争面对面吻得忘我，若不是还需要压制着元青争的手，很难想他现在会有多过分。


    良久良久，元青争实在是被亲的受不了了，她感觉到自己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连眼前都黑雾雾的，瞧不清楚外界，索性直接咬了太子一口。


    太子吃痛，停滞一息，微微分开，她抓紧吸气，可还未缓过来，太子又吻了下来。


    “滚……”


    元青争口齿不清的开始骂，“殿下这是调戏良家……成年男子！耍流氓，这是要见官的！啊——”


    被咬回来了，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太子双手捧上她的脸，终于停下，眼眸湿润，柔和道：“好，见官，孤带你直接去见大梁最大的官，让官给我们赐婚！”


    元青争心下野马奔腾，而且这种拆人姻缘的事，她自然不能干，也不愿意干：“胡言乱语！”


    太子亲够了，气也消了，坐回去抱住她：“好，是孤胡言乱语，反正你也跑不了，就给你时间喜欢上孤。”


    “……”


    两个人平缓着气息，元青争脑袋里疑问纷飞。


    我和太子这算是什么关系，太子拿我又当成什么了？想亲就亲？


    就算我没装男人，就是个民间之女，也不能这样对我吧？！


    元青争恍然想起红鸾之死，那日她被太子说懵了，如今才想起来，太子他其实男女不忌。


    “臣，不是臣吗？”


    但“他”可以因朝臣身份，免过劫难，她，却要面对劫难。


    元青争不愿跟太子有这种，情爱上的勾连：“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以后，我有了家室，娶了男妻，你……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这么对我了？”


    太子闻言，危险的微眯起眼眸，声音压着愤怒：“元怀媚……你怎么，这么能惹孤生气？”


    “我就是问问……”


    元青争觉得，如果这事情的后果，她可以承受，便准备把自己和落籽的事儿，与他开诚布公，可她低估了太子。


    “莫说男妻了，”


    太子把玩着她的手指，语气戏谑又残忍，“怀媚，你这身子孤都没碰，任谁敢染指，孤就将他送去头剥，然后杀了你。


    待孤登基，再将你挖出来，重新葬入妃陵，至于你在世人眼里为男为女，这倒无所谓。”


    元青争觉得这个后果，她承受不了：“哈哈……我就是问问。”


    “这种问题，下不为例，”


    太子揉摸着元青争的头顶发丝，不舍得撒手，“肚子饿了吧？孤去把晚膳端进来，我们一起吃。”


    元青争不想和他一起吃，刚要出言反驳，太子却噙笑道：“怀媚，你的嘴巴充血了，这会儿出去，众人肯定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何事。”


    她妥协了。


    “……鸡汤和发带，劳烦殿下命人到我小厮那里取过来吧，另外我知道殿下不可能跟我的小厮道歉，但麻烦派去的人对他客气一些，成吗？”


    “孤再说一遍，那碗鸡汤是他自己打翻的。”


    太子眼看又要暴走，“你疼惜你的小厮，怜惜那个宫女，怀媚，你能不能惜一惜孤！”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元青争垂首，弱弱道：“好歹赏他个什么东西吧，回头臣还给殿下。”


    太子眼神挣扎，半晌才撂下一句：“不用你还。”


    过了阵子，落籽看着手里的小元宝和趾高气昂走掉的太子，心下不是滋味。


    在掩埋了所有尸体之后，队伍于第二日再次出发平京，此番不停止的行进了一天一夜，才在午时进了城门。


    皇后与宫女有染。


    这事儿笼罩在皇城内，一日比一日沉重，而皇帝提前结束了秋狩回宫，整个皇城的气氛，更压抑了。


    换回一身龙袍，他用过午膳后，慢吞吞的来到皇后寝殿，凤阳宫。


    宫殿四周都被望晓带人清空了，门窗俱闭，还有青龙卫守着，俨然是要发生什么大事的模样。


    皇帝的身体好似有所回转，但而今面对着自己的发妻，与发妻的婢子，面色土黄。


    竹筠整个人哆哆嗦嗦的，正跪在大殿中央：“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以死谢罪。”


    皇帝坐在上首尊位，手边搁着碗药，冒着热气，讥讽道：“你分明不是皇后的近侍，却能频频到她跟前伺候，还传出来如此流言，你们……真是让朕出乎意料。”


    皇后坐在他对侧：“陛下，那些都是谣言，臣妾没跟竹筠做过什么。”


    “皇后！”


    皇帝一拍桌子，怒喝，“你觉得你能把朕玩弄在股掌之中吗？！


    你要是不喜她，早就把她给撵出凤阳宫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你还在乎脸面吗？！”


    竹筠开始磕头，哭道：“陛下，不关娘娘的事，是奴婢鬼迷心窍，是奴婢不愿当人，皇后娘娘从未逾矩，都是奴婢惹出的祸事，陛下取了奴婢这一人性命吧！”


    “你之性命抵得过我皇家的颜面吗？！”


    皇帝将药碗直接砸在了竹筠身上，滚热的药汤浇了她满身。


    他骂道：“狗奴婢，你是要死的，且死不足惜！你说实话，你跟皇后究竟有没有……有没有越过雷池？！”


    竹筠把头磕在地上不起来，身上皮肉被烫得红透，慌张回话：“没有……绝对没有！”


    皇后起身，对着皇帝拜了下去：“陛下，臣妾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竹筠还小，臣妾这就下令把她放出宫去，下令所有人不得妄议，陛下留她一条性命吧。”


    “你还想让她活？”


    皇帝愠怒，“朕恨不得把她放进油锅里面烹了！你居然还敢为她求情？！”


    皇后表面看起来，颇像个仁后：“陛下，如若此刻将竹筠杀了，那岂不是坐实了臣妾与她在宫中的这些流言？


    反而是让她好好的活在宫里，方才堵得住众人的悠悠之口，陛下不乐见她，臣妾也愿退步，把她放出宫去就是，实在没必要杀了。”


    这话引得皇帝一阵急咳，半晌，他舒缓后才道：“依着皇后的意思，你二人有了奸情，朕还得为你二人隐瞒吗？！”


    皇后倔强的抬起头：“陛下，臣妾跟她没有什么情，有也只是主仆之情，谈何隐瞒？反而是散布谣言之人，臣妾怎么查都查不到，这才有问题！”


    此时殿门外，望晓公公来禀：“陛下，底下人报太子殿下往凤阳宫来了，您看一会儿拦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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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不必拦。”


    皇帝：“拦！”


    望晓公公：“是。”


    “陛下，臣妾行得端坐得正。”


    皇后语气坚定，“何况臣妾还有正儿，哪怕是为了他，臣妾也不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事，但此刻臣妾所说的解决之法，句句发心，还望陛下听臣妾一言。”


    皇帝似是动摇了，但嘴上不饶：“你还有脸提正儿！”


    皇后跪得笔挺：“正儿是臣妾所出，陛下与臣妾悉心教导的，臣妾是受人陷害，自然有脸提。”


    皇帝沉默良久。


    太子的确不能有一个身背污点的娘。


    望晓公公又来禀：“陛下，许美人来了，说有要事。”


    皇帝大喊：“朕不见！”


    “陛下，臣妾要奏之事，关乎皇后娘娘，还请听臣妾一言。”


    许美人在外面竟也大声喊了起来。


    皇帝气得发抖，冷哼一声：“皇后倒是好人缘，一个为你拼命，一个为你求情，朕倒不知这是你的后宫，还是朕的后宫了。”


    皇后软下语气：“自然是陛下的后宫。”


    外头要进来的是个美人，是帝后夫妻之间的外人，皇帝还是要给皇后应有的体面，随即伸手将皇后扶起，看她落了座，皇帝才道：“进来。”


    许美人应声踏入大殿，身上还带着为人母的温荣气质：“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免，美人来此，为得什么？”


    皇帝声音平静极了。


    许美人缓缓下跪：“陛下，臣妾曾亲眼所见，此宫女胆大包天，对皇后娘娘行过苟且之事，但皇后娘娘未能发觉！”


    “意昌！你在说什么？！”


    皇后娘娘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


    竹筠也不认：“陛下，奴婢没有！真的没有！”


    皇帝握紧了拳头：“如何得见？可有证物？”


    许美人抬起头直视皇后：“臣妾之前是娘娘的近侍，后来生下景儿，才成了陛下的美人，所以从未忘记过感恩，时时来凤阳宫探望，不想……”


    “父皇！让儿臣进去！”


    太子声音洪亮，被人拦在了门外。


    皇帝浑不在意：“继续说！”


    许美人被吼了，口条却顺：“不想听闻凤阳宫的宫女们私下谈论，说皇后娘娘每次沐浴都只要竹筠一人伺候。


    臣妾觉得事有蹊跷，别是有人诬陷传谣，就买通了外头洒扫的一个小太监，命他在皇后娘娘沐浴之时，偷偷来报我。”


    皇帝眼眸尽是寒光：“哪个小太监？”


    许美人回道：“叫沽河，陛下若不信，尽可传唤。”


    “望晓！传沽河。”


    皇帝克制着自己，“你继续说。”


    “陛下去上林苑秋狩之时，臣妾得了沽河的消息匆匆赶来，悄悄绕到了皇后娘娘浴后休憩之地。”


    许美人微顿，“正看见这个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下贱宫女，跟皇后娘娘躺在一张榻上，手还在……”


    “还在什么？！”


    皇帝声音有些颤抖。


    “还在……还在皇后娘娘的薄衫之下！”


    许美人磕头不起。


    “许意昌！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后气急，“陛下，臣妾没有和竹筠做过什么，臣妾愿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