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鞠看看千代风希，又看看我爱罗，最终取出那张棋谱，递了过来。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兵法……” 手鞠喃喃望着千代风希，眼神复杂。


    纸页边缘有些磨损，千代风希接过来，也没看，放到随身小包里，而后拿起筷子，“先吃饭先吃饭，吃饱了晚一点去你那边看。”


    我爱罗点头，默默把千代风希喜欢的菜下进锅里。


    于是晚饭结束后，手鞠房间的灯火一直亮到深夜。


    那张棋谱摊开在矮几上，一旁的将棋棋盘将上面的战况展现的淋漓尽致，棋子纵横交错，杀机四伏。


    鹿丸的布局精巧而大胆，目标直指那两个代号“飞段”和“角都”的晓成员。


    然而，这张网的某些关键节点，却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手鞠坐在千代风希对面，眉头紧锁。


    在千代风希之前，她已经一遍遍推演过鹿丸可能遇到的后续变化，每一次推演都让她心中担忧多一分。


    “这里…如果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强行突破呢？鹿丸的后手会不会来不及？” 手鞠指着一处看似稳固的包围网。


    “还有这里，诱敌深入…太冒险了，万一对方的攻势超出预估…” 她又指向另一处。


    千代风希坐着，一边听着，一边抬手在棋子和棋子之前穿插，让“敌方”的棋子一次次吃掉“鹿丸”的棋子，再让鹿丸的其他棋子一个个顽强的挣扎在棋盘上，


    手鞠看得不禁捏了把汗：“你说……是不是我该劝劝他，先别……”


    手鞠愣了愣，她突然意识到，她还从未千代风希这样认真严肃的表情。


    平日里她体术了得，忍术似乎也深藏不漏，没有什么事能够难住她，所以她才总是笑嘻嘻的。


    可是这一回明显是认真了……为什么？


    时间悄然流逝，临近深夜，距离鹿丸在信中所说的开战时间只有不到一天时间了。


    终于，手鞠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沉重地垂下。


    她强撑着看着千代风希推演了两步，头枕在手臂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千代风希移动棋子的咔哒声和手鞠清浅的呼吸。


    千代风希轻轻抬起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手心摊开——一枚棋子静静躺在其中，被她按在棋盘上。


    片刻后，千代风希的手指动了。


    她不再重新推演，没有长时间的思考。


    指尖精准而随意地，拨动了盘面上的几枚关键棋子。


    一个看似被围困的“王将” 向外移动了一格，一个位置极佳的“金将” 被推到了盘沿，另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空位，多落下了一枚小小的“步兵”。


    接着，千代风希手指拨弄几下，拈起几颗代表已被“吃掉”的敌方棋子，移出棋盘。


    做完这一切，千代风希对着眼前棋局，唇角极轻地向上弯了一下，眼中冰冷一闪而逝。


    她拿过旁边的手鞠备用的信纸和笔，飞快地写了几行字。


    写完，将信纸折好，连同被她改动过的棋谱图一起，塞进了窗边忍鹰脚爪上的信筒里。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忍鹰有力的翅膀展开，瞬间融入外面沉沉的夜色，朝着木叶的方向飞去。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啊，算漏一步……”


    千代风希眨了眨眼，而后无奈的轻笑一声。


    她关好窗，回身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手鞠，帮她盖上毯子，吹熄了烛火。


    房间彻底陷入黑暗，手鞠背后的黑色身影一闪，消失了。


    ——


    我爱罗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声“铃铛”的轻响。


    梦中，自己又和那个模糊的身影融为一体。


    “哥哥…” 意识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呼唤。


    我爱罗看过去，小小的风希两手握着柱子，以竹竿本体为支点，从顶端盘悬着转了下来。


    我爱罗所在的身体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带着笑意。


    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古朴的木制棋盘，上面刻着交错的线条。“无聊了吧？来，教你点有意思的。”


    “这是什么？”


    “我出去时，专门给你买回来的哦。叫将棋。”


    “啊！是外面的……！”小风希眼睛亮晶晶，看着“我爱罗”的脸洋溢着朝气。


    “嗯。”我爱罗捏着棋子，轻轻点在盘面上。


    “看，这样是包围王将…这样叫王手…这里是活命的关键……”


    小风希的小脸凑在棋盘边，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刻着字的木片，充满了新奇。


    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顶，“我爱罗”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小风希抬头：“哥哥，我可以试试嘛？”


    “来吧，我们比试一下。”


    棋子落下，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竹林中回荡。


    小风希输了一局又一局，小小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要哭出来。


    “别急。”


    “我爱罗”的声音带着鼓励，“看清楚哥哥刚才怎么走的，想想，如果是你，下一步想移动哪一枚棋子？”


    小小的手指犹豫着，最终落在一个格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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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鼓励的声音带着笑意，“就是这样！继续！”


    不知从哪一步开始，局面悄然扭转。


    小风希眼睛越来越亮，行棋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一枚“角行”步步紧逼，终于让对方的“王将”无处可逃时，她兴奋地跳起来：“赢了！我赢了！”


    “是啊！”


    “我爱罗”发出爽朗的笑声，大手落在她头顶，带着宠溺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我们风纪真聪明，学得真快！”


    之后的几局，胜利的天平彻底倾斜，小风希越战越勇，得逞的笑声一直不停。


    正在“我爱罗”又想夸赞小风希时，余光中突然瞥见一个黑影。


    “好了好了，”


    他按住小风希还想再下一盘的手，“天都黑透了，该睡觉了。下将棋要动脑子，很累的。”


    “再下一盘嘛！就一盘！”


    小风希的声音不依不饶，带着撒娇。


    “不下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玩，啊。”


    尽管我爱罗能感受到，此时这具身体的心中十分焦急，但面对小风希，他声音温柔依旧：“听话，闭上眼睛。”


    意识里的画面开始模糊、褪色，最终被一片暗黄取代。


    我爱罗缓缓睁眼，发现已经到早晨了。


    他缓缓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线。


    撑起身后，我爱罗没有立刻下床，而是静静发愣，回想刚才的梦境。


    太多次了，梦到了那个名叫“风纪”的女孩的童年，那女孩和风希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有时候梦到她是时，她会更小，牙牙学语的时候有，蹒跚学步的时候有，甚至还有婴儿的画面。


    我爱罗本来认为那应该就是风希的过去，可没有任何证据。


    那只是梦，梦中的小姑娘和风希并不同名，甚至也没有处在同一个成长环境。


    我爱罗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想千代风希想的魔怔了，才会这样在梦境中创造出一个她来陪自己。


    他坐在床沿，微微弓着背，片刻后，甩了甩还有些凌乱的头发，眼里的显露出清亮的底色。


    他起身去穿衣服，干练的常服随着动作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微砂在他周身轻轻浮动，仿佛连空气短暂的温柔宁静起来。


    要么就问一下吧。


    我爱罗心想，千代风希顶多调笑他两声罢了。


    这有没什么的。


    只是不知道风希现在醒了没，昨晚陪手鞠看那个棋谱，两人研究到了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