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作品:《与短命鬼共梦后,他成太子了?》 入夜,屋内的灯叫人灭的只剩两盏,杨氏盘坐在榻上,满目幽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老爷,你是知道阳儿的,叫他娶一个罪人之女,岂非自毁青云路啊!”
每每想到这儿,杨氏都眼前发黑。
“这件事照母亲的意思来。”陈且微倚在小榻上,晦暗不明的眼底映照着微微闪烁的烛光。
“老爷!”杨氏咬牙。
陈且微忍不住皱眉,只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当年的事情太大,保不齐那头斩草除根,等咱们在京城扎住根,母亲百年后,寻个借口叫她病逝,去了这把柄。”
男人的嗓音无甚波澜,跟说明天晨起用什么菜一般,杨氏心中微寒,却也只有一瞬罢了,一条船上的蚂蚱,她不信陈且微敢对自己做什么。
“罢了,那丫头这两年也算听话,就随了母亲的意吧。”杨氏接着话锋一转:“就是委屈了我儿。”
“届时你再选两个身世清白的放阳儿屋里,想必母亲那边也不会有意见。”陈且微摆摆手,不想再说了。
这厢夫妻二人吹了灯就寝一夜无话,那头儿李令溱也在白芷的催促下上了床榻,许是外头又起风雪的原因,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
翌日一早,杨氏就去了宁安堂,喜气洋洋地给老夫人见了个礼:“母亲,我回去后越想越合适,溱儿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巧孝顺,与其便宜给旁人,不如嫁回自己家,知根知底的,亲上加亲才好呢。”
此话一出,连陈老夫人都侧目不已,本以为,以她这个儿媳妇的性子,此事必得磨上一两个月,没想到这才一宿过去,她就想通了。
思及此处,陈老夫人也不敢多说,生怕其改了心意:“正是这样,既然你决定了,就将此事操办起来吧。”
“母亲,还有一事……”杨氏扭捏:“溱儿的嫁妆?”
“此事不急,等溱儿及笄后,我自会为她打算。”陈老夫人沉眸,当初李家事发,且微去接人时带回来了一封姝然的绝笔信,上面提及了他们夫妇死前为溱儿做的打算,其中包括姝然的嫁妆及李家放在暗处的买卖,却没有点明这些家产的下落,在两个孩子的婚事敲定之前,她必得把这些东西的去向搞清楚。
与此同时,李令溱窝在小榻上,冲着指尖那枚红玉同心佩愣神。
这同心佩是她母亲的嫁妆,红玉难得,母亲却没有将另一半赠与父亲,而是送给了挚交好友崔夫人。
这件事,还是上辈子崔夫人逝世后,她跟那嫁到京城的崔家小姐闲聊时知道的,因此猜测,她母亲为她暗中留下的产业,被安置在了崔夫人手里。
只可惜故人已逝,她想求证也没了法子。
天色暗沉的可怕,隐有风雪欲来之意,李令溱紧了紧指尖,必得在陈家入京前,与崔夫人见上一面。
……
“宁儿,母亲呢?”
陈清阳从陈老夫人的宁安堂出来后,直奔主院而去,却没见到杨氏的身影,只有与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在跟小丫鬟翻花绳。
陈佑宁微微抬眼:“哥哥这般急躁,被父亲看见了,少不了被责骂。”
陈清阳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大团火,再不发泄出来都要炸了,他双手叉腰,一脚将小榻前的秀墩提了出去。
“也不知道祖母说了什么,母亲竟然答应让我娶那个小贱人了!”他毫不隐藏,话里满是恶意。
陈佑宁收了花绳,挥退丫鬟后给自家兄长倒了杯茶,“一件小事,哪儿就值得哥哥这般烦恼了?”
“若终身大事算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陈清阳喝了一口,被烫到嘴后直接将杯子掷了出去,没好气道:“要跳火坑的可是你哥哥我!”
“前些时日我跟崔家姐姐遇见,听她说崔家夫人要做诗会,届时清阳有些脸面的人家都会邀请。”陈佑宁也不恼,将摔在脚边的杯子踢开,嗓音温和:“哥哥有那么多至交好友,选个家世过得去,不给家里丢人的,到时候叫他们多喝两杯酒,好事不就成了?”
少女背光而立,窗外的光线将她额角的发丝都根根分明,唯独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半隐在暗处。
陈清阳没有说话,深深看了眼这位自从长大后,他再没认真打量过的妹妹。
许久后,他张了张嘴,嗓音滞涩:“就按你说的做。”
……
直到入夜,鹅毛般的雪花才终于落下,屋内炭火烧的很旺,几乎感觉不到寒气,李令溱梳洗完上榻,看着头顶淡青色的床帐,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平静过了,只是这一觉睡得,非但不平稳,还十分离奇。
青阳行宫,外面风雪依旧,殿内恍若初春。
氤氲的雾气自狻猊香炉冉冉冒出,平白泛着几分旖旎,谢云澹懒散地倚在贵妃榻上,去了腰封的墨色锦袍随意敞开着,宽大的袖子上用银线勾了几片竹叶,手里握的书卷半天也没见翻动一页,只盯着珠帘的方向,不知是在发呆,还是等着什么到来。
约摸着一刻钟过去,珠帘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殿下。”
小太监提着食盒,笑着拨开珠帘请示:“昭阳公主着人送了甜汤,叫您喝了早点安歇。”
昭阳公主,与当今圣上的九皇子谢云澹一母同胞,七岁时被太后带去云南行宫,前些日子受召回京,路过青阳行宫时停了下来,一为歇脚,再就是看望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胞弟。
谢云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招了招手,叫人上前。
碧碗白羹,浮着一撮桂花,是他幼年时期的最爱,修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案几,不知过了多久,谢云澹轻叹一声,将羹端起,就在汤匙要碰到唇角时,一道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别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