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苍和靖关在摘星楼那么多天，摘星楼上上下下都被她摸了一个遍，若是能回去，岂不早回去了。


    楚淮心中存疑，“前辈的意思是，若我想离开，必须回到最初来的地方？可是……我前几日曾去过那里，却并能离开。”


    “还记得你来这里那日，可发生了什么不同吗？”


    “血月！”


    “不错！”灵枢子点头，继续道：“血月临空，你们来到这里。若是想要离开，自然也要等到血月再次降临。下一次的血月便是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她在摘星楼里就能回去了？


    楚淮抱拳道：“多谢前辈！”


    灵枢子只是一笑，楚淮忽然想到什么，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前辈，我刚才看裴钰的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吗。”


    灵枢子唇边的弧度更深，“小姑娘你这个话是明知故问了。我这个小徒弟对你什么心思，老夫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想将你留下，可是你注定是要离开的。既然离开是不变的事实，他总该要接受的，迟早是要学会放手的。”


    楚淮终于知道裴钰为何是那样一副神情了。她要离开这里，裴钰想要留下她，身边的人却都在劝他放手。


    从头到尾都是裴钰一个人在苦苦坚持着，而事已至此，他还打算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楚淮不知道，只是再次想起裴钰那双晦暗的眼睛，便觉得胸口酸涩。


    可是她不能留下，这个世界很好，可是到底只是一个游戏。在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裴钰是梦中翩然而舞的蝴蝶。只是梦总是要醒的。


    灵枢子和楚淮回来时，裴钰仍在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动过。


    灵枢子对他道：“明日你送她离开。等真正送走她后，你想回来便回来，若不想回来便出去走走。”


    裴钰应了一声是。


    他们便下了山。这一趟云山之行，来的匆匆，离开得也匆匆。


    广晔对着裴钰道：“当初下山的时候，我就阻拦过你。你年轻气盛总想闯荡，如果知道你这样一遭走的得如此伤情，那时候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离开。”


    他叹了一口气：“等送走楚姑娘后，你出去走走也好。还是希望你早早回云山，我和师傅都在这里等着你。”


    裴钰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了一个好字。


    楚淮挎着包袱走过来，云山的人们十分热情，听说裴钰要出去，纷纷拿了些吃食当作路上的干粮，你一个饼子，我给一个一个包子，包袱塞得满满当当。


    广晔笑眯眯地向她挥手：“楚姑娘，一路平安！”


    裴钰扬鞭驾车而去。


    这一路上他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车，哪怕是在休息用饭，也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啃着干饼，也一直没有说话。


    楚淮看他这样闷闷不乐，便想着法子同他说话，有时候说了一堆，说得口干舌燥，他也只是回个三言两句，而后拍掉手上的饼渣，同她说要上路了。


    这样的裴钰不像是生气，就这么淡淡的，带着一丝疏离。像是竖起一道屏障，将人拒之门外。


    原本天黑前是能抵达镇子上，找个客栈过夜。没想到雨骤风急，又恰好行至林间，大雨已停，却将小路打得泥泞难行，拉车得马匹也不愿多走一步。无奈之下只能找个地方先休息。


    两人中间燃着火堆，细雨从树叶间隙落下，本就不大的火势变得更加岌岌可危。照这样的情况，他们这一夜注定是要在外面度过了。


    这些日子，都是楚淮睡在车厢，裴钰在车外，倚着车壁，将就着度过夜晚。


    现在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在车外睡必然是不可能。


    楚淮透过火光，看向对面的裴钰，“晚上你要不要也来里面睡？外面下着雨，容易风寒，不如车里暖和。”


    火光腾起的热气中透着裴钰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眼皮也没抬起来看她一眼，冷冷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不了”。


    楚淮没有再说什么。吃完了饼子，便钻进车厢睡了。


    夜里的冷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将楚淮冻醒了，她抱了抱肩膀，直接坐了起来。这个夜晚比她想象得更冷，一时间睡意全无。


    车里都这么冷了，也不知道裴钰在外面会怎么样。这么想着便低声唤了他两声，却久久听不到他的回应，估计是在睡着。


    楚淮又重新躺下，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车厢角落，继续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雨势已收，天气晴好。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泥土香，树叶经过雨水的洗礼，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


    楚淮深吸了一口气，便觉得浑身精神抖擞。正巧此时，裴钰摘了果子回来，走到马车跟前，伸手递给她一个果子。


    楚淮接过果子时，无意间碰到裴钰的手，那温度热得惊人。


    抬头一看，见到裴钰的脸上也腾起不正常的红，意识到什么，直接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他的额头很烫。


    裴钰微微偏了偏头，错开她的手，像是在有意躲避她的触碰。


    楚淮道：“你发烧了。”


    裴钰咬了一口果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回车上坐好，继续赶路。”


    楚淮盯着他的眼睛：“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生病了。”


    “我没事。”裴钰神色淡漠，似乎并不在意。


    “什么没事，你现在应该找个大夫！你现在身上烫得……”


    楚淮抚上他的手，却在下一刻，被他甩开了。却也不是甩，更像是快速的抽离。只是这个动作，却让楚淮一下愣住了，就连接下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我说了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裴钰垂下眼，不敢看她此刻的表情，声音里带着几分生硬，“你既然着急回去，我怎么能误你的时间。”


    马车再一次滚动车轮，楚淮坐在车厢中，手里还握着裴钰给她摘下来的果子。那果子的表皮从开始的微凉，沾染了她掌心的温度，却捂不暖那丝凉意。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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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轻轻的晃动，她盯着车厢的一角，眼睛一眨不眨，脑中却不断回想刚才的一幕，心神起荡，似乎有一条小舟在大海中承受着翻天覆地的巨浪。


    正当她思绪飘忽时，马车猝不及防的一停，她几乎整个人都要扑倒对面车壁上，膝盖撞在车凳上，疼得倒吸一口气。


    楚淮揉了揉撞疼的膝盖，掀起车帘看发生了什么。


    前方的道路平坦，马匹停在道路中间，悠闲地甩着尾巴。裴钰倚靠在车壁上，紧闭着眼。


    楚淮叫了他两声，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红比早上更重，楚淮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温度比刚才更烫了，怕是烧晕了过去。


    楚淮将裴钰拖到车里，找了块帕子，沾了些水壶的水，拧干后放到他的额头上。驾着马，向着附近的镇子而去。


    －－－


    楚淮赶到附近的镇子，先找了个大夫开了一剂药，拿着药方取了药。便寻了个客栈，借用厨房将药熬好，然后端回房间。


    裴钰还在睡着，楚淮只能先将药放在旁边凳子上，打算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再拿着勺子一点点给他喂药。


    谁知她刚将裴钰扶起来时，他便醒了。


    “你醒了，我刚熬好了药，一会儿就喂你喝下去。喝完药你以后再好好睡一觉。我同小二要了几床被子，都盖在身上，好好发一发汗，明日就会好了。”


    楚淮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转身去拿凳子上的药。裴钰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撑在身体两侧这才稳住身体。


    “我自己来。”他伸手要拿药碗。


    “我说了我喂你！”楚淮没有给他，语气不容辩驳。


    “我自己……唔！”


    他的话没有说话，嘴里便被楚淮怼进一个勺子。


    “别……唔！”


    又是一勺子被怼进嘴里。这一口刚咽下去，楚淮已经盛好了下一勺，准备他再张嘴说什么的时继续怼进去。


    苦涩的汤药席卷口腔，苦的让他皱眉，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楚淮承认她这样做也是有几分怄气成分，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居然还逞强，让她实在气不过。


    楚淮一双眼睛瞪着他，见他嘴角滑落的药汁，还是没忍住伸手帮他擦去。


    裴钰却扣着她的手，“你干什么？”


    “动手动脚啊！”楚淮回答得理直气壮，倾身向前，凑得离他极近，甚至能听到紊乱的呼吸声。


    “你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嘛？不是我一碰你，你就要躲吗？那你有本事就不要生病啊！现在病着这样子，还不是任我摆布，想怎么碰怎么碰！”


    裴钰病着没什么力气，很容易被她挣开手。楚淮用这只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捏了捏他的鼻尖，又揪了揪他的耳朵。裴钰就这么任由她摆布。


    最后，楚淮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倾身凑近，“接着躲啊！”


    裴钰不再躲了，反而挤出一个笑，“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笑里却带了几分没奈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