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禾回了东宫，她被降了位份，东西已经被搬到偏殿。


    看着屋中的装饰，大到屏风柜子，小到桌子上的摆件，无一样是她喜欢的。


    柳青禾坐下，手捏着帕子，无声叹气，便是在正殿，屋中的布局虽然贵重非凡，可也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倒是海棠苑，院中栽种的花草，院中的秋千架子，皆是柳棠按照她的喜好准备。


    闺房中，雪景屏风，浅粉色的珠帘，樱花色的床帏，屋中装饰的花瓶，所用茶盏，都是柳棠依着她的心意，精心采买。


    “昭训，这是夫人偷偷塞给奴婢的。”


    牡丹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足足有贰仟两。


    “昭训，夫人说不管在何处，都需银子打点，夫人说昭训要是缺钱，差人回府说一声，万不能委屈自己。”


    柳青禾手放在银票上，眼眶有些温热，她真的错了吗？


    牡丹瞥着柳青禾的眼色，轻声劝慰。


    “夫人是真心为着姑娘，姑娘不要再让夫人伤心了，偌大的京城，多一个人撑腰，总是好的。”


    柳青禾点头，示意牡丹收好银票。


    “青禾。”


    正巧此时，太子推门而进，关切的目光扫过柳青禾。


    “青禾，你可还好？”


    柳青禾见着太子，先是欢喜，神情雀跃，当她触及到太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迈出去的脚步顿住。


    “情爱于太子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沈时的话阴魂不散，很快占据她的脑子，将那点欢喜挤出去。


    双手置于腰间，躬身行礼，勉强挤出一丝笑。


    “青禾，你可是怨怪孤，你怎么不说话？”


    “回禀太子殿下，昭训伤了嗓子，还未恢复。”


    跪在地上的牡丹替柳青禾解释了一句，太子几不可查蹙眉。


    “原来如此，你先下去吧，孤有事同昭训说。”


    牡丹起身，担忧地看了柳青禾一眼。


    太子找出纸笔，伸手将柳青禾拉到怀里。


    “青禾，你把沈家的秘密写下，孤会为你寻天下名医。”


    太子的声音仍旧温和，可柳青禾却听不出一点宠溺。


    “乖，孤不会亏待你的。”


    太子的薄唇落在柳青禾的脖子上，留下一片湿润，柳青禾脊背僵硬，手指忍不住发抖。


    太子将笔放进柳青禾的手里，大手握着发颤的小手，沾了沾墨汁。


    “不怕，乖，孤说到做到。”


    柳青禾盯着墨汁发呆，眸色惊恐黑沉，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自古以来，后宫没有不健全的妃子。”


    墨汁滴在纸上，氤氲出一团，柳青禾挣脱开来，将笔丢下，扑通跪在地上。


    泪眼朦胧，摇头看着太子，一如既往的可怜。


    “不愿？”


    谢皓声音冷了下来，眉间微蹙，脸色有些不悦。


    柳青禾说不出来，小手揪着谢皓的衣裙，只能摇头。


    他和母妃因着柳青禾，接二连三被父皇责骂，他对柳青禾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谢皓弯腰钳制住柳青禾的下巴。


    “你骗孤？”


    柳青禾忍着痛，含泪抬眸，妄图从太子眼底看到一点曾经的情意，可是没有。


    东宫的夜格外的长，两道影子映在窗户上，柳青禾活了十几年，从未有过如此**。


    门被打开，太子冷着一张脸走出来。


    “去查，孤要知道柳青禾嘴里的秘密。”


    谢尘手指点着书案上的信件，沈家嫡女出生满一月，柳青禾被带回柳家。


    谢尘摊开纸张，提笔写下所知的消息。


    沈琳琅比柳青禾大一月。


    柳青禾六岁被接近京。


    柳棠对柳青禾的宠溺，柳棠的偏心。


    柳青禾入京，柳棠跟沈琳琅关系的改变。


    谢尘拧着眉头，毛笔搁在貔貅笔托上，不对，他还忽略了什么。


    谢尘呼出一口浊气，靠在椅背上，余光瞥见刚完笔的画。


    画中女子端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他们茶馆相见那日的装扮。


    谢尘的视线落在沈琳琅的五官上，明媚张扬，美得不可方物。


    对，容貌。


    沈家人都生得好看，所以谢尘忽略了这一点，沈琳琅的五官跟沈时夫妇，并不是很相像。


    相反，柳青禾的眼睛和脸型像沈夫人，鼻子跟沈时有几分像，甚至，柳青禾跟沈明朗也有相像之处。


    谢尘眸子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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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


    “雾山。”


    雾山推门而进。


    “殿下。”


    “消掉所有证据，另外将沈家和柳家露出的尾巴扫干净。”


    “是。”


    谢尘看着沈琳琅的画像，嘴角扯出浅浅的弧度。


    “你的秘密，本王会替你守。”


    谢尘将写满字的纸张丢进火盆，直到纸张烧成灰烬，谢尘才收回目光。


    “半月后，霍长庚嫡子周岁宴，安排一下。”


    十月初十，沈琳琅一早就带着婢女过来了，霍无双抱着小粉团。


    “如何，可爱吧？”


    小家伙咿呀学语，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沈琳琅手里的拨浪鼓。


    “可爱。”


    燕姝用帕子擦干净霍峥飞流直下的口水，以小团子的口吻唤霍无双。


    “小姑，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嫂子，你真幼稚。”


    小肉手总算抓到沈琳琅手里的拨浪鼓，咿呀笑起来，露出两颗乳牙。


    “无双，他笑了。”


    霍无双低头，在小团子的脸上亲了一口。


    “他成日都是笑着的，怎么逗都不会哭。”


    霍无双说着，将霍峥递给一旁的奶嬷嬷，再有半个时辰，席面就要开始了，霍峥要换身衣裳。


    燕姝余光看了沈琳琅一眼，小姑子心大，好在沈姑娘不受子嗣一事困扰。


    “琳琅再有月余就出嫁了，你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前几日母亲还来信问我呢。”


    “嫂子，婚姻大事急不来。”


    “林修贤，你兄长让人查过了，品性端正，尚未成亲，也无未婚妻，你若是真有兴趣，可以一试。”


    霍家门第太高，公爹夫婿都身居要职，霍家不需要联姻巩固地位，所以无双的姻缘，多凭心意。


    “他也没有一同长大的青梅。”


    沈琳琅在一旁补了一句，花绾前两日给她传的消息。


    霍无双挽着沈琳琅的手臂，大大方方开口。


    “那我改日问问，他有无心上人，争取明年把婚事定下，成亲时，你跟王爷要给我准备一份大礼。”


    沈琳琅弯唇点头，她跟谢尘有半个月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