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琅也没了心情消食，带着婢女回望舒苑。


    刚踏入院门，谢尘站在树底下，抬头看着树上的花灯，那是中秋时沈明朗给她做的。


    “王爷。”


    谢尘回神，转身看着沈琳琅。


    沈琳琅快步上前，谢尘从怀中摸出一根簪子，羊脂玉簪，簪头嵌了一颗红宝石。


    “多谢王爷。”


    沈琳琅伸手去接，谢尘手腕翻转，两指捏着簪子。


    “我帮你戴上。”


    谢尘倏然靠近，沈琳琅眼前暗了下来，视线正好落在谢尘精致的锁骨，雪白诱人，沈琳琅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下。


    思及此，沈琳琅不好意思别过头，她竟然想伸手去触碰。


    沈琳琅穿了一袭月白色衣裙，谢尘送的簪子跟衣裳倒也相配。


    谢尘手摸了下簪头的红宝石，低头，沈琳琅耳垂跟宝石一样红。


    谢尘喉结滚动，退后半步收回手，眸子盈出浅浅笑意。


    沈琳琅假装若无其事走到水缸前，通过倒影摸了下簪子。


    簪头温热，似还带着谢尘的余温，沈琳琅微凉的指腹变暖，暖流滑过心尖。


    “王爷眼光不错。”


    谢尘跟着沈琳琅进了闺房，二人坐在外间，沈琳琅拿起茶壶。


    “王爷喝杯茶，暖暖身子。”


    谢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香回甘，比谨王府中的茶都清甜。


    “柳棠给柳青禾下毒。”


    茶盏放下，谢尘道明来意。


    沈琳琅捏着茶杯的手指一顿，怪不得柳棠阴阳怪气。


    “沈时逼的。”


    沈琳琅语气有些冷淡，沈时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些年，柳棠待她如何，她不信沈时不知，只是他习惯做哑巴，出了事才会露头。


    哪怕柳青禾是他的亲女，只要于沈家有一点威胁，他都不会错放，所以那日，她同沈时表明立场，也有这个原因。


    她不想沈时暗中对她出手。


    “估摸是，我让雾山查了柳棠送来的糕点，一种哑药。”


    他怕柳棠不忍下死手，谢尘还让人加了份量。


    谢尘盯着沈琳琅，她肯定知道沈时为何这样做，她甚至知道沈时害怕什么。


    谢尘直觉沈时害怕的事就是他想要查的结果。


    谢尘话出口的一瞬，沈琳琅便知沈时的想法。


    “沈时以此警告柳青禾，她将来只能依靠沈家。”


    沈琳琅点头，避开谢尘的视线，她不愿告诉谢尘身世秘密。


    谢尘低头隐去眸中的情绪，灰蓝色的眸子黑沉一片。


    她不想说，他不逼她。


    “你认识林修贤？”


    谢尘抿了口茶，顺势换了话题。


    “一面之缘。”


    沈琳琅应答过后，从一旁拿过一个锦盒，推到谢尘面前。


    “白日陪无双逛玉石店，见着一块质地不错的墨玉，王爷应当喜欢。”


    话落，锦盒扣子被打开，墨玉下还垫了块帕子。


    谢尘抬头，嘴角扯出一点弧度，手指拂过墨玉，有些冰凉。


    没有雕刻过的玉，只有他会喜欢，礼物不是敷衍买的，而是她认真挑选的。


    所以，她心里其实有一点在意他。


    “嗯，喜欢。”


    沈琳琅伸手递了个香囊过去。


    “香囊中加了点安神的药材。”


    雾山说事情棘手，她心想谢尘晚上未必能安然入睡，正好昨日刚缝了个香囊。


    谢尘拿过香囊，指尖不经意拂过沈琳琅的手心，带过一丝痒意。


    香囊上绣了云纹，云纹走向同她给他做的玉冠一样，女工一般，心意无价。


    “劳琳琅费心了。”


    谢尘勾唇，灰蓝色的眸子含笑，烛火映照，亮晶晶的。


    沈琳琅抿唇轻笑，谢尘倒是有三两分小孩子心性，收了礼物便把不高兴的事抛在脑后了。


    昏暗的房间，没有点灯，谢尘盯着桌子上的墨玉和香囊看了两刻钟。


    谢尘拿过香囊，放在鼻尖，药香混着清香，跟沈琳琅熏的香一样好闻。


    她对他，至少用心了。


    翌日，沈琳琅天不亮就起来，沈明朗的房间传出声响，太医和府医正在里面把脉。


    不多时，雕花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明朗一袭白衣笑意盈盈望着台阶下的沈琳琅。


    “琳琅。”


    “大哥。”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二人相视一笑，沈琳琅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沈明朗走下来，伸手揉了揉沈琳琅的毛茸茸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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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哭什么，大哥平安无事。”


    沈琳琅点头，好在平安无事，不然她一辈子都会内疚。


    “大哥有分寸。”


    沈琳琅笑着摇头，她又不是三岁孩童，大哥又在糊弄她。


    兄妹俩一齐把王御医送出府，沈琳琅给了一个份量不小的荷包。


    王御医笑着接过，银子他收了，荷包他得给王爷。


    柳棠匆忙赶来，上前抱着沈明朗，哭了好一会。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母亲让人备了宴席，晚上一块用膳。”


    柳棠眼眶通红，伸手拍了拍沈明朗的肩膀。


    明朗康健，可她的青禾，情况如何，尚未可知。


    老爷给她的药，她只下了一半的份量，这是她最后一次心软。


    “瘦了点。”


    “母亲，我年轻，补几日就行。”


    沈琳琅安静站在一旁，神色自然，她很会隐藏，不会露出向往的情绪。


    “母亲，我跟琳琅还有事。”


    沈明朗揉了揉沈琳琅的头，沈琳琅思绪回笼，粲然一笑。


    晚膳安排在正厅，沈家主子好久没在一块吃饭了。


    沈琳琅和沈明朗到的时候，沈时夫妇，沈时两个姨娘和两个庶子都到了。


    沈老夫人去世后，沈家二房子女都跟着沈家二爷去任上了，所以沈家主子不多，不用分两张桌子用膳，不过两位姨娘是没有资格落座的。


    “你们两个，快来坐下。”


    沈琳琅和沈明朗先后落座，婢子安静上菜，顾及沈明朗刚痊愈，菜色比较清淡，无一点辛辣之物。


    “明朗，喝碗人参鸡汤，早上就开始炖了。”


    柳棠示意夕嬷嬷上前给沈明朗盛汤，不过一双素手比夕嬷嬷快一步。


    沈琳琅站起身，拿起沈明朗的碗舀了半碗汤。


    “大哥。”


    落座之前，沈琳琅还给自己舀了半碗，至于沈时夫妇，她权当没看见。


    柳棠有嬷嬷伺候，沈时有姨娘伺候。


    柳棠盯着眼前的空碗，心中暗骂一声，小没良心的。


    沈琳琅才坐下，旁边的沈明辉用筷子夹了个白灼虾，收回手时，盛着汤的碗被袖子挥倒。


    “哐当！”


    沈琳琅眼疾手快，将沈明辉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