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朗将人推开之前看了张嬷嬷一眼，谢尘同他说过，张嬷嬷有些拳脚功夫。


    果不其然，沈琳琅没有摔倒，而是被快步上前的张嬷嬷稳稳扶住。


    沈琳琅尚未站直身子，沈明朗已经将帕子拾起。


    “琳琅，听话。”


    沈琳琅眼眶泛红，眸中氤氲的泪水夺眶而出，呆呆站在原地。


    她知道沈明朗想以此让柳棠懊悔，可她宁愿不要这个真相，也不愿沈明朗以身涉险。


    可眼下，她没能拦住沈明朗，也没有上前的必要，只能含泪点头。


    沈明朗释然微笑，目光落在沈琳琅担忧的眉眼上，给了沈琳琅一个安心的眼神。


    年底她出嫁，彼时她身边有谢尘相护，她如今尚在闺阁，他想多护她几次。


    “明朗，你快将那东西扔了。”


    柳棠哪里还能端站着，小跑过来，目露惊慌。


    “母亲，帕子上面染了什么？”


    沈明朗捏着帕子，平静地看着柳棠，琳琅一次一次的失望，他如今也算体会了。


    不是柳青禾会演，或许母亲本性如此。


    柳棠此时是真的害怕，她膝下只一儿一女，如果沈明朗真出了什么事，沈家便成了旁人的囊中物，那她也会失去所有倚仗。


    “明朗，你把帕子放下，母亲一会同你说。”


    “母亲，望舒苑中，无甚外人。”


    院中，除了张嬷嬷，都是沈琳琅和柳棠的心腹。


    “明朗，连你也要逼母亲？”


    她是一府主母，她如何能当着下人的面承认自己的恶毒，更何况张嬷嬷还在此处。


    她但凡吐露一星半点，谨王便都知道了。


    失望凝聚在沈明朗的眼底，转换成苦笑。


    “既然母亲不愿说，儿子自寻答案。”


    说着，当着柳棠的面，用那方帕子擦手。


    “不要，你疯了吗？”


    夕嬷嬷上前欲要夺过帕子，沈明朗一个转身，轻易避开夕嬷嬷的手。


    “明朗。”


    瞧着沈明朗用那帕子擦了脸，柳棠双膝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望舒苑被‘监管’起来，沈明朗选了一间离沈琳琅主卧最远的偏房，房门从里面上锁。


    沈琳琅站在门口，面上戴着面纱，不单是她，望舒苑上下都戴了。


    “大哥。”


    声音哽咽，话还没开口，已经泣不成声。


    屋中，沈明朗站在门口，看着那抹倩影，沈琳琅双手颤抖，身子贴在门上。


    哭声隔着门断断续续传进来。


    “琳琅，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沈琳琅哭声止住，抬眸盯着紧闭的门，心咯噔一声。


    “大哥，我…”


    “琳琅，我也早知道了，一直不敢与你说，我是怕你多思多虑。”


    “琳琅，不管发生何事，大哥只你一个妹妹。”


    沈琳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身子靠着门缓缓坐在地上。


    “哥哥。”


    “嗯，哥哥在。”


    沈琳琅提心吊胆好几年，她总怕沈明朗知道真相，给予她的宠爱会瞬间消失。


    可原来大哥早已知情，他从未想过抛下自己。


    “琳琅，你没错，他们自私，无端将你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你该嚣张，该蛮横。”


    沈明朗的话，一字一句砸进沈琳琅的心里，从前大哥也说她无错，她彼时只觉大哥尚不知她身世。


    可眼下听了，心境完全不同。


    “相反，是大哥不好，你几次因大哥妥协，大哥是男子，合该站出来，替你撑一撑，此事，你不必愧疚，大哥不止为你，也为沈家。”


    沈明朗重重叹息，他若是不揭开母亲的心思，任由她欺瞒，沈家怕无将来了。


    慧心苑，沈时刚进门，狠狠甩了柳棠一巴掌。


    柳棠脸颊快速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抬眸看着一脸盛怒的沈时。


    “蠢妇。”


    沈时下朝才知柳青禾这几日不在府中，同僚明着祝福，暗里嘲讽的话，臊得他脸生疼。


    早晨陛下为着一点小事斥责了他，这分明是陛下觉得他不够安分，意图敲打。


    沈时一张脸红了又白，青了又绿，他身为沈家家主，一点风声都不知，只能是这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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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不让人在他跟前嚼舌根。


    “老爷，我也是为了沈家，我没想到明朗会突然回来。”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沈时怒意更甚，他引以为傲的嫡长子，因着生母的恶毒，碰了染着天花的帕子。


    沈时越想越气，抬手又扇了柳棠一巴掌。


    “你可知天花医治不及时，也能要人性命？明朗要是出了什么事，沈家也容不下你个蛇蝎妇人。”


    柳棠被扇倒在地，捂着脸失声痛苦。


    “老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没想要沈琳琅的命，青禾以身世要挟，以沈家上下的命要挟，我没有办法。”


    “闭嘴。”


    沈时撩开衣摆坐下，厌恶看了柳棠一眼。


    “太子本就有野心，柳青禾又不是一个安分的，她能以此威胁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取悦了太子，惹恼了陛下，沈家照样死。”


    沈时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他能不知陛下的心思？


    中宫没有嫡子，贤妃愈发张狂，太子这几年行事愈发大胆，陛下面上不显，心里早就不满，说不定正等着太子出错。


    沈家一旦跟东宫扯上关系，陛下第一个开刀的便是沈家。


    柳棠脑子乱糟糟的一根弦，被沈时一点，拨开云雾，总算清明了点。


    “老爷，青禾她…”


    柳棠想说柳青禾不会，可那二字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柳青禾不会？柳棠忍不住摇头，柳青禾事成之后，那得意怨恨的模样，重新浮上柳棠的心头。


    柳青禾并不良善。


    “怎么，说不出口了？我早与你说过，让你莫要把真相道出，可你不听，你非说心疼她，如今被反咬一口，你可乐见？”


    柳棠张了张嘴，无从反驳，眼泪滚过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只是想让她舒心点，不曾想竟会落得如此两难的境地。”


    沈时睨了眼柳棠，俨然不想多说。


    “你教不好儿女，管不好家，中馈之权暂时交由管家。”


    话落，沈时抬步离开，根本不给柳棠开口求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