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绾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沈琳琅。


    “我一晚上没喝水了。”


    “嗯，你继续说。”


    沈琳琅拈起一块糕点，小小地咬了一口，舌尖刚尝出味道，沈琳琅的小脸就皱了起来。


    花绾的手艺从来不让她失望。


    “皇帝老儿宴请使臣，苗妃好奇地跟在亲哥身边，当日只穿了一套素衣，可那张脸太张扬，皇帝一眼看中。


    据说皇帝为了把苗妃留下，大手一挥，苗疆未来十年朝贡的东西全部减半，另外皇帝还从私库抬出十箱聘礼，为了两国交好，许诺让苗妃生养一子。”


    花绾侧头，沈琳琅手里的糕点只剩下半块，嘴角的笑意又浓了点。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嘴硬心软。


    “生养一子，这一条并未得到证实，都是坊间传闻。”


    沈琳琅拧眉，看向花绾。


    “花绾，有没有可能，当时的苗疆皇帝故意的？苗疆皇室皇子公主不少，偏偏是他们兄妹随着使臣上京，打扮再素净又如何，那张脸出来便赢了。”


    花绾收住嘴角的笑，她还从未想过这一点。


    “他们都说是苗妃好奇，所以央求着一块上京的。”


    “花绾，一个女儿换十年的好处，还得了皇帝十箱聘礼，苗疆皇帝这一把不亏。”


    花绾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她那渣男前夫为了点家产都能算计她，苗妃的父皇为了一国的利益，为何不能算计她呢？


    “果然，皇家就是算计比真情多的地方，我一直都觉得皇帝老儿没有传言中那么疼爱苗妃。”


    沈琳琅咬了一小口糕点，示意花绾继续说。


    “你应当知道谢尘还有一个亲哥。”


    沈琳琅点头，据说生下来没多久就断气了。


    “大儿子没保住，不到一年苗妃就生下了谨王，如果皇帝老儿真的爱苗妃，怎会让她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后面的话，花绾没有说，苗妃生下谨王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沈琳琅把糕点放进嘴里，眸色浓郁了几许，若有所思。


    “所以，即便谨王真的很好，也很貌美，但你千万不要把全部的真心交付，真情存在，但是真心瞬息万变，我便是最好的例子。”


    花绾拉着沈琳琅的手，一字一句叮嘱，她今晚远远瞧着，沈琳琅的笑就没下去过，她担心，故而才让沈琳琅过来。


    沈琳琅轻笑。


    “放心，我是你的小观音，观音的心不会全部放在一个人身上。”


    花绾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亥时末，中秋游园会进入尾声，人群散去，各自回府。


    谢尘把沈琳琅送到沈府门口，从马车暗格拿出一个锦递到沈琳琅的手上。


    “中秋节礼。”


    沈琳琅当着谢尘的面打开，是一根紫檀木簪子，簪头嵌着玉珠，做工还算精致。


    “多谢王爷，我很喜欢。”


    沈琳琅跳下马车，柳青禾正好也到府门口，狠狠瞪了沈琳琅一眼。


    沈琳琅摇头，心中默念两个字：傻子。


    柳青禾故意落后几步，在花园跟沈琳琅分道，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给自己的手背来了一下。


    牡丹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姑娘对自己太狠了，手背青紫好大一块。


    柳棠披着外衣站在窗前，她还在想沈明朗的那番话，愁绪满怀。


    “夫人，表姑娘过来了。”


    夕嬷嬷推开门走进来，柳棠看着走到院中的柳青禾，下意识想起沈明朗那句话。


    “母亲，她总是要抱怨的。”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柳棠晃了一下脑袋，抚着心口摒弃杂念。


    柳青禾走进来，一头扎进柳棠的怀里。


    “姑母，青禾今晚落水了。”


    听到落水二字，柳棠瞬间紧张起来，扶正柳青禾的身子检查。


    “你怎如此大意，可有伤到哪里？”


    柳青禾抬起手背。


    “在湖中呼救，碰到石头，好痛。”


    柳棠拿过药膏，替柳青禾上药。


    “好了，以后不可大意。”


    “姑母，不是青禾大意，青禾是被人踹下去的。”


    柳棠拧药膏的手一顿，抬眸看着柳青禾，楚楚可怜，好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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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姑母，我和周姑娘一晚上都避着表姐，表姐在文曲桥上看到我和周姑娘，我跟周姑娘就莫名其妙被踹下去了。”


    柳青禾没有明说是沈琳琅让人踹的，可话已至此，也不难猜。


    柳棠将药膏放在桌子上，眸底有一抹情绪正悄然变化。


    “周姑娘也落水了？”


    “嗯，姑母，明日周家要是上门怎么办？”


    柳棠心头冷了两分，凝视柳青禾，握着膏药的手指蜷起，压着声音里的颤意。


    “她为何让人将你们二人踹下水？”


    柳青禾懵了，抬头看着柳棠，从前姑母不会询问缘由，今夜是怎么回事？


    柳青禾低下头，心中生出一点点不安，可一想，她又没收买人去害沈琳琅，她作甚害怕。


    “姑母，好像是周姑娘收买了一个妇人，想让那妇人把表姐撞下湖，不过那妇人没成功，反而被表姐推了下去。”


    柳棠指甲嵌入掌心，身子绷直，压抑着心头的震撼。


    周姑娘动手在先，可青禾方才没提，只诉说自己的委屈。


    “你知道？”


    柳青禾下意识摇头，脑袋跟集市上卖的拨浪鼓一样。


    “青禾不知道，青禾也是被救上来才知道。”


    柳棠收回目光，心钝痛起来，她看到了青禾眼底闪过的心虚。


    青禾知情。


    “周芷买凶害人，周家不会教女，沈家还没同他们计较，周家有什么脸面敢上门，真当我沈家吃素的？”


    柳青禾捏着帕子，紧咬双唇，这跟她预料的结果不一样。


    母亲应该发怒，大声斥责沈琳琅惹事，骂沈琳琅想气死她，道沈琳琅是逆女。


    可母亲居然站在沈琳琅那边了，怎么回事？


    “青禾，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柳棠给了夕嬷嬷一个眼神，夕嬷嬷笑着上前扶起柳青禾，亲自把人送回去。


    柳棠卸了伪装，手心摊开，好几道青紫的痕迹，沈明朗的话盘旋在心头，迫得柳棠难受。


    “母亲，你也曾真心呵护琳琅，从何时开始变成这般模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