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早朝

作品:《智启山河:十万大山种田录

    “卫尚书此话何意?”皇帝赵启问道。


    “陛下!诸位大人!”卫峥声如洪钟,震得宣政殿都嗡嗡作响:


    “我兵部武库之中,百炼钢刀,每年所得严重不足。将士们浴血沙场,多少人是因为甲胄不利,刀兵易折而枉死。


    如今有了这等炼铁之术,理应归于我兵部,好用于打造神兵利器,以固国本。”


    “卫尚书此言,不符合规矩。”户部尚书钱复出来反驳:


    “兵刃甲胄、粮草军饷,皆应由户部统筹发放,兵部插足生产,成何体统?”


    “钱胖子,你这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卫峥当即怒喝,他最听不得文官的框框条条:


    “我们兵部要的是钢铁的调拨权,而不是去干涉其生产。”


    “卫匹夫,你才是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钱复毫不示弱。


    眼看两位尚书就要在朝堂上干了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宰相萧文拓,轻咳一声。


    “诸位稍安勿躁。”他缓步出列,身形清瘦,面容儒雅。


    他先是对御座上的皇帝躬了躬身,才转向争执的三人:


    “这高炉炼铁,毕竟还只是工部侍郎萧霆奏章上的一番言语。高炉是何物?焦炭又为何物?这八字都还没一撇,诸位现在就争其归属,是否为时过早?”


    萧文拓作为宰相,他的第一要务是维持朝局稳定,而不是激化矛盾。


    他儿子萧霆是此事的关键人物,他更要表现得公允、稳重。


    “这……”严振、钱复、卫峥三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确实,炼铁场现在连影子都还没出来,他们争也是白争。


    “依老夫之见,”萧文拓继续道,“当务之急,而是议一议,萧霆奏章中所言,在边荒县建造一座试验工坊,此事是否可行?”


    此话一出,朝堂的议题果然被带到了新的方向。


    立刻,一名都察院的御史站了出来,此人姓孙,以刚正不阿闻名,是朝中有名的‘炮筒子’。


    “萧侍郎所奏,下官不敢苟同!”孙御史手持笏板,朗声道:


    “陛下,边荒县乃我大乾南陲,地处偏远,民风彪悍。所谓天高皇帝远,若将此等国之重器置于彼处,远离京城监管,一旦有失,或是为奸人所控,私自炼铁,聚众谋反,其祸大矣!”


    “孙御史多虑了。”卫峥却不以为然,他再次出列,瓮声瓮气地说道:


    “正因边荒县在南陲,才更应就地建坊!我大乾南境与蛮族战事连年不休,兵刃损耗巨大。


    从京城武库调拨兵器,路途遥远,耗时费力。若能在边荒县炼出好铁,便可就近补给南方各州府驻军,大大缩短了兵器供应的时日。”


    “卫尚书所言,不无道理。”户部尚书钱复眯着眼,难得与卫峥意见一致。


    从户部的角度看,从京城运铁到南境,一路上的运费、人吃马嚼,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若能就地生产,单是这运费,一年便能省下数万两白银。


    省下来的钱,多买些粮草,也是好的。


    一时间,朝堂之上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一派主张安全可控,必须建在京畿之地;


    另一派主张就近高效,支持建在边荒。


    御座之上的皇帝赵启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终于,萧文拓再次开口。


    “陛下,臣以为,孙御史与卫尚书之言,皆有其理。一个着眼于稳妥,一个着眼于实效,都是为国分忧。”他先是肯定了双方:


    “然,萧侍郎在奏章中已言明,先建的是「试验工坊」。规模不必大,耗费亦可控。


    其首要目的,并非大规模产铁,而是验证此法之真伪,并培养一批能掌握此法的工匠。此事,放在边荒县,并无不可。”


    “嗯。”皇帝赵启点了点头:


    “萧爱卿所言,甚合朕意。便依萧侍郎所奏,在边荒县择地,设立官办试验铁场。由工部督办,户部拨款,兵部遣一队人马护卫。此事,就这么定了。”


    一锤定音。


    然而,新的问题又浮了上来。


    那名‘炮筒子’孙御史再次出列,神情比刚才还要严肃。


    “陛下!既然要在边荒县建造作坊,那献法之人杨九狼,又该如何处置?


    此人掌握如此国之重器,若让其长留乡野,游离于朝廷掌控之外,无异于将虎豹置于山林,终成心腹大患!


    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将此人的家小,一并「请」来京城,赐予宅邸,名为优待,实为看管!”


    孙御史的提议,听起来无情,却完全符合一个封建王朝统治者的思维逻辑。对于皇权而言,任何不可控的强大力量都是威胁。


    知识,尤其是能颠覆国家力量的知识,是最危险的力量。


    此言一出,


    大部分官员都表示赞同,但也有不少官员反对。


    “孙御史,你这是要行酷吏之举吗?”兵部尚书卫峥立刻反驳:


    “人家献上国之利器,不思奖赏,反要将其全家圈禁。此事若传扬出去,天下有才之士,谁还敢为朝廷效力?此举,是寒了天下之心!”


    “卫尚书此言,乃妇人之仁!”另一位文官站了出来: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与江山社稷相比,一个村夫的感受,何足道哉?况且,朝廷赐他一世富贵,好吃好喝供养着,已是天大的恩典,他还有何不满足?”


    “说得好!一个乡野村夫,能得朝廷看重,住进京城,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陛下,”一直沉默的工部尚书严振,此时也开口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的宰相萧文拓,才转向皇帝,“臣以为,眼下便讨论如何处置杨九狼,同样为时过早。”


    “严爱卿有何高见?”赵启抬眼看他。


    “回陛下,”严振躬身道:


    “萧侍郎的奏章中说得明白,此高炉之法,精巧异常,有太多关窍,非言语图纸所能尽述,


    必须由那杨九狼亲手指导,方能建成。也就是说,在第一座试验高炉成功出铁之前,此人……动不得。”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工部最顶尖的工匠去边荒县,将这炼铁的法子,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学到手。”严振继续说道:


    “到那时,再来论功行赏,或是……另作处置,方是万全之策。”


    “严尚书所言,老成谋国。”萧文拓闻言,微微点头,表示附和:


    “水泥之功,炼铁之劳,皆是那杨九狼一人所献。然功劳真伪大小,尚需验证。


    不若将两桩功劳合并,待试验铁场功成之日,再一并封赏。如此,既可激励其尽心办事,亦可免朝廷赏罚不公之名。”


    宰相和工部尚书都表了态,其他大臣自然无话可说。


    见状,


    皇帝赵启的声音在宣政殿响起:


    “就依严、萧两位爱卿之意。水泥与炼铁之功,暂且记下。待边荒铁场出铁之日,再行论功行赏。”


    “吾皇圣明!”


    百官齐齐跪拜,高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