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是的，你忘了。


    就像你没有想过失联了两个月的人会在马路上顶着张挂彩的俊脸微笑着主动凑过来给你打招呼。


    这次你们交换了社交账号，开始断断续续的聊天，约饭，看电影，然后对方失联一段时间，带着伤再次出现，然后聊天，吃你做的饭，买碟片在你家看电影。


    就这样维持了几个月，在你打开橱柜看见几盒眼熟的谷物圈的时，你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这个男人不只在洗手间有了牙刷，在你衣柜里塞了几套他的常服，他此刻正踩你买的黄油小熊拖鞋，从咖啡柜熟练的找到属于他的浅蓝色画着一只飞鸟的马克杯，捧着清晨的第一杯咖啡，他轻盈的绕过岛台蹭到手握平底锅的你身后，粘粘乎乎的蹭蹭你的颈侧，亲了口你的脸颊，提出松饼想要加黄油和糖浆。


    你想到他178的身高最近隐隐有突破190磅的体重，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反正肌肉线条还很清晰，想吃就吃吧。


    你转头亲吻了下对方的嘴角，“早上好，”沉默片刻你试探着加了一句，“男朋友？”


    嗯，他没有拒绝，看起来有还有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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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你有了一个会稳定失联但记得提前发通讯预警一下的同居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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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这段恋爱从一开始就和你的预期毫不相干，而且这个男朋友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你情商观察力都超高的男朋友和你就没发生过什么争执，他甚至聊天从没让话题掉在地上，虽然你不太懂他的双关语，但你会捧场的给他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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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也不是没生过气。


    有一次他半夜凌晨回来，洗了个凉水澡头发不吹迷迷糊糊钻进你温暖的被窝抱着你就要睡觉。


    被冰冷的躯体惊醒还被蹭湿了睡衣的你雷霆小怒，把意识模糊的男朋友一脚踹下了床。


    你的男朋友坐在地毯上惊恐抱住枕头，很好，现在他和睡衣被他头发打湿的你一样清醒了。


    你面无表情的警告他在深夜回家，做不到在不吵醒你的情况下偷偷潜入被窝，就去睡客房睡沙发或爬回他自己的单身公寓。


    第二天你在睡到自然醒后已经气消了一半，然后你在清晨看见了一个难得在上午清醒还小心翼翼的男朋友，他乖巧的邀请你吃他制作的限定口味酸奶燕麦碗。


    吃过一口后你基本已经不气了，你只想知道这个桂圆冬瓜糖混合口味麦片究竟是哪家超市在上架，你好避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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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你们的同居生活很和谐，你的男朋友很好养，给什么吃什么，除了有点抵触鲜牛奶，鸡爪牛蛙牛舌肥肠，只要端上桌他都敢吃两口才问食材是什么。


    他对影视剧的包容度也尤为广阔，不管是热血番剧还是美食纪录片，你放什么他都能乐呵呵抱着零食坐在你身边那看的津津有味。


    他的卫生习惯也良好，大部分时间会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放回原位，吃完饭会主动把碗筷摆入洗碗机，会在假期和你一起给屋子做大扫除，哦，不过他在把你阳台种的花浇涝了之后失去了靠近盆栽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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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在反思。


    大抵是日子太安逸，他也从没与你聊过任何与婚姻有关的话题，你也就没想起来和他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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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归现在的时间线，你和你的好友此刻相顾无言。


    她大概也没能想到答案会朴实到离谱的程度，但你的好友此时看上去斗志昂扬，显然她觉得你和你男朋友的分歧点是她拆散你俩的最大优势。


    是的，你看出来了，你的好友显然相当不满意你的男朋友。


    你来找好友聊天是想问问如何委婉的告诉你男友你是不婚主义，如果你的男朋友更憧憬结婚生子婚姻美满，你当然会祝福对方并和平分手。


    说实话你还是很想争取一下这个优质的生活搭子的，但显然你的好友不觉得他优质，你的好友只想你跳过步骤直接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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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好友苦口婆心：“小赫蒂，我是说，如果那个男人问你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呢？你要怎么回答，告诉对方和魔女结婚会形成无形的契约锁链吗？告诉对方你们会共享生命？告诉对方会成为魔法界狩猎的目标？”


    你陷入思考，确实，这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你讨厌婚姻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魔女的署名本身有魔法效果，尤其是和婚契相关的署名会被动触发一系列的契约魔法。


    据说是以前死于爱情的魔女执念造成的，各种对爱情的诅咒和赐福揉杂在了一起，变成了对婚姻相当强效，还只一个针年龄小于200岁的弱小魔女的特定魔法。


    总结一下的话，婚内不论□□还是思想上出轨男方会死的很惨，魔女的世界不存在离婚，只有丧偶和魔女愿不愿意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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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黑暗了，想想又开始恐婚了。


    你的好友看到你牙疼的表情开始持续输出，“而且人类对其他种族多排外呀，你看大都会那个有钱佬天天都在抵制外星人，前两天他的秘书都托关系问到我们这边来了，张口就是询问控制思维的魔法道具，说不定你上一秒告诉你男朋友真实身份，他下一秒当场就从窗户逃走…”


    “等一下，”你打断你的好友，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不知道我的种族？”


    包厢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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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好友看上去要碎掉了，她正在双目无神的碎碎念，“是的，你是个死脑筋，你没告诉那男人你不婚是忘记了，而不是故意隐瞒，所以你会为了确立恋爱关系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坦白你的种族，坦白你的部分能力，给予对方你力所能及的保护，该死的，利己主义至上的魔女窝里怎么养出你这么高洁的奇怪品种…安珀给你的【第九夜】呢？”


    你停顿片刻，“放在家里忘拿了。”


    “呵，那我陪你回趟布鲁德海文取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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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那个臭男人了！我就说怎么那么容易在伦敦追踪到你的痕迹，你把安珀专门给你做的，用来隐蔽行踪屏蔽恶意窥视的魔法道具给送人了！！！你还给了他什么？你是不是连魔药剂都随意给他玩？”


    你的好友哀怨的仿佛你是个劈腿分手的渣男，你有些心虚，你确实给你在工作中摔断腿的男朋友喝过瓶治愈类的魔药剂，毕竟他单腿跳还要去上班的样子属实有点糟心。


    “还有，你之前在我老板那里定制的那把炼金术加工过的手槍是不是给他的？”


    “那个不是，”你的好友在你回答中抬头望向你，眼中都是分手时你用这把手槍射穿你男朋友胸怀的期望，你无情的戳破她的幻想，“给他弟弟的生日礼物，他的家人不太希望他用槍。”


    “然后你送炼金术士制作的魔法槍？你是想在内部瓦解他的原生家庭吗？”你精神萎靡的好友不解却给予你支持。


    “不，哥谭夜晚治安不太好，男孩子出门总该带点防身的武器，我和那位专攻武器的炼金术士改了几版设计，现在那把槍的核心特性是【沉默】，辅助特性是【冻结】，只能配合魔法弹使用，换换黄铜子弹只会卡弹或者炸膛，”你兴致勃勃和好友分享设计理念，“子弹无法对生命体产生伤害，但可以制造半径500米內所有武器沉默的效果，就是说刀会变钝，槍会卡壳，炸弹会熄火，但效果只有15分钟，毕竟规则类魔法存在时间限制才更稳定。”


    你对魔法持续时间太短遗憾而你的好友大为震惊，“你让人家在槍管内壁给你画规则类魔法阵？你是魔鬼吗？这和在A4纸上画出世界地图并标注所有城市有什么区别？你让他给你做成同样效果的手雷不好吗？起码画在外壁比内侧的工艺简单一些，你让他扔出去就行。”


    但是你男朋友说他的弟弟会给他的每把配槍起名字，所以本身也很喜欢槍械吧？


    你委婉的拒绝了好友的建议，“生日礼物还是收到喜欢的会比较开心吧。而且梅森也没有说他绝对做不到。”


    028


    在休息日加班的好友在和你的话聊中心情更加阴暗了，你的行径可能让她回忆起奇想天开还胡搅蛮缠的甲方们，在加班工作和劝你分手之间，她选择趴在桌子上安然自闭。


    029


    这是你亲近的同族姐妹，也是陪伴你幼年时光的好友，你决定哄哄她说点让她开心的话。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有道理，我们分手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你摸摸好友扭动了一下的波浪卷发，尝试提出新方向，“说不定那个戒指一开始就不是给我的呢，说不定他失联的时候在外面同时和七八个漂亮的姑娘在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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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你被你的好友粗暴的请出了包厢。


    031


    你觉得她可能不太能接受你是被劈腿的那一个，魔女好像都在这方面有点精神洁癖。


    【蝙蝠洞】


    蝙蝠洞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魔女，族群，规则不明的婚约诅咒，具有隐秘功能的魔法道具，一把正在研发未来会送到东区老大手里的魔法槍，一个势力不明似乎能订制魔法道具还雇佣魔女的公司。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情报像故事里那个白胡子壮汉扔进烟囱的礼物一样，一股脑的砸进了蝙蝠洞。


    谁还记得一切的开端只是塑料兄弟姐妹想看大哥的笑话。


    要不是迪克的脸色太难看，史蒂芬妮真的很想问一句，兄弟，你真的不是蝙蝠侠插入魔法侧的卧底吗？那封信真的不是一种钓鱼执法的手段？


    制造偶遇，夜店勾引，登堂入室，窃取情报。


    逻辑通顺阿，史蒂芬妮大为震惊，这么想的话那所谓的婚戒订单岂不是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分手理由，让捞完情报的迪克回归日常生活。


    提姆要是能听见史蒂芬妮脑子里的大喊大叫，他大抵能感叹这姑娘泥石流一样凶悍的推理，过程无误，结论全错。


    那个订单确有其事。通过资金变动一路骇入去连设计图都看过几眼的红罗宾可以为此作证。


    史蒂芬妮因为长期不在家，没有被迪克那第一视角下满是恋爱酸臭味故事的迫害，被迫害过的世界第二侦探本人可以肯定的说，这俩人的恋爱，迪克可以确定是保真的，以结婚为目的在谈恋爱的那种保真。


    但他也多少明白史蒂芬妮被误导的关键点在于赫蒂不知道迪克的义警身份，虽说有保密原则，但做过义警的都知道，这个原则遵守起来就很弹性，以这个条例的制定者为例，上到他的同事，下到他的宿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多到可以列一张表。


    在这个人均800个心眼的家里，没人觉得迪克会与一个还不知道他夜晚身份的人求婚，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他们还没挖到。


    隔着网线提姆仿佛都能听见他的兄弟姐妹们cpu疯狂运转，作为迪克情感输出的垃圾桶之一，他内心无比平静。


    真相有时候就是朴实无华中夹杂点荒诞离谱。


    迪克难道不想晚上光明正大的穿着制服在女朋友面前翻窗回家吗？他想啊，他可太想了。但你要指望一个蝙蝠系义警阳光开朗的在烛光晚餐上拉着女朋友的手坦白义警身份吗，拜托，他们是蝙蝠家的小鸟，哪怕他能在夜晚快活的向陌生人分享他的俏皮话，甚至坦然应对被人扯下伪装时面对质疑，但去主动扒自己马甲？


    夜翼不是很赞同这个选项，他当然不是担心在他直言说出后被一怒之下赫蒂直接踹掉男朋友的头衔。他不后悔他在确认赫蒂绝对无害前的隐瞒，好吧，他现在确实有点后悔，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在赫蒂告诉他魔女身份后保持微笑，转身后熬许多个大夜狂翻她的老底。


    有时候义警当久了很难克服一些被迫害妄想症和小小的掌控欲，这导致他在确认赫蒂除了种族优势略懂些魔法，对毁灭世界毫无兴趣后，已然错过了最佳的坦白时机。


    为了不被踹掉，迪克决定采用迂回的手段让身份暴露的有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比如让热情英俊的城市义警在夜晚以一个炫技的连番后空翻落地于赫蒂面前，再不经意间展露一些格雷森警官才有的小习惯，埋下伏笔，引起赫蒂的怀疑，拉扯几个回合，之后顺理成章的揭露迪克的义警身份。


    迪克想的很好，但麻瓜夜翼在开局就败在了赫蒂的隐蔽魔法上。是的，作为一个谨慎的魔女，赫蒂习惯出门给自己开个混淆与隐蔽挂，让普通人类自觉避开她的行进路线，这导致明明居住在同一个城市，哪怕有定位器作弊，夜翼至今没能在街道上成功围堵到赫蒂。


    在魔法与现代科技的较量中，迪克磨着后槽牙选择另辟蹊径，比如说让赫蒂在家中发现格雷森警官拥有一些超出他能力范围的，有着独特鸟形标志的高科技产物，然后回到之前的剧情，埋下伏笔，引起赫蒂的怀疑，拉扯几个回合，之后顺理成章的揭露迪克的义警身份。


    迪克计划好了一切，但他这次错估了赫蒂在探索伴侣隐秘上低到离谱的探索欲和高到可怕的道德水准。从蝙蝠洞顺来后故意乱扔在显眼地方的小玩意被赫蒂捡到后，整齐的和他的钥匙链一起躺进了玄关的陶瓷收纳碗里，后来因为东西太多，赫蒂整理出了间客房让迪克放他那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通俗来讲，那段时间，绝望的迪克在拼命放水，力图让赫蒂扒掉他的马甲，就提姆的侦探视角来评价，迪克那不是放水，他放的是太平洋。


    总之在经历过轮番失败后，悲伤的格雷森警官苦思冥想做出最终决定，在一个没有加班没有夜巡的晚餐前夕，他穿着夜翼制服拎满是食材的购物袋勇敢的打开了家门等待接下来审判，迪克满心忐忑的注视着赫蒂呆愣的看着他许久然后恍然大悟，在迪克紧张又期待的视线下，赫蒂走上前来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夸赞了他的制服合身，顺便询问布鲁德海文今天在哪里举行的漫展活动。


    提姆至今记得迪克在通讯里发出的鬼哭狼嚎，声音悲壮又参杂着些许幸福， ‘她一眼就看出了我是谁，但她只觉得我在下班后去出了夜翼的cos，她大概觉得我是夜翼的粉丝，还把我的咖啡杯换成了正版有夜翼标志的…’哦，后面就是些不重要的内容，提姆总结一下，迪克努力过，但他一败再败后目前仍处于一蹶不振的躺平状态里。


    隐瞒身份肯定是迪克的问题，但就很难说赫蒂全无责任，提姆沉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