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贪官写脸上

作品:《嫁祸

    林荫和肖茂都瞪着王文风,李彦之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扇子在鼻尖一点,开口道:“原是王家小姐。”


    林荫:“肖茂知道啊。”


    李彦之接着问:“在下有一疑惑还望解答,为何小姐姓林?”


    “随我阿婆姓,都叫了十几年的名字,懒得改了。”林荫追问,“不过!王文风,你叫他姐夫什么意思?”


    肖茂打断几人的对话:“彦之,扶我回房。”


    李彦之动作很快,嗖的一下跳到肖茂身边,“走走走,肖大人,小心脚下,诶诶诶这为了救文风兄受伤的腿可要好好保养!”


    林荫见王文风还望着肖茂的背影,声音更高了些:“王!文!风!”


    张敏姝赶紧拉住林荫,“让王公子先用饭吧,他吃完再说不迟啊。”


    王文风吃完饭在林荫面前哆哆嗦嗦坐下,“姐姐。”


    房里就他们二人,林荫直接道:“说清楚。”


    “肖大人的父亲驻守边塞的时候遇袭,被祖父所救,当时就结下了这门亲事,只不过肖家是儿子,我们家也都是儿子,这事就没成。”


    林荫:“原来我这个王家女儿是这么来的。”


    王文风赶紧辩解:“不不不,我问了母亲,姐姐真的王家的女儿。”


    林荫孤女一个,阿婆说她是捡来的,她便是捡来的,王家说她是女儿,她便是王家女儿,林荫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怎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自小母亲就和我们说过,小娘跟父亲跑商行船,突发洪水,乳母抱着你被冲至河中,我亲眼看见父亲的后院里至今还摆着小娘和你的灵位。”


    林荫自嘲:“看来是当我死了,才不来寻我。”


    王文风语气渐急:“怎生不找,我们只要行船,母亲必让我们沿岸寻问,只是时间越久,越发渺茫。”


    林荫:“那如何能确定是我!”


    “是那乳母临死前托人传信,她被人所救,却弄丢了你,害怕责罚便不敢回来,但凡有一点线索我们都去找了。”王文风吃饱了声音了也大起来,林荫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另一边,肖茂的头和腿一样疼。


    “这下不是好了,你娶的不是人家小妾,本就是你未婚妻。”李彦之颇为好友高兴。


    肖茂一言不发。


    李彦之:“怎么,你还不高兴了。”


    肖茂面色凝重:“王家大小姐,我恐怕娶不得。”


    李彦之:“如何娶不得?”


    肖茂:“说了你也不懂,明天回泉州!”


    / / / /


    王文风天没亮便被李振喊醒去帮忙,看着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开箱验查,然后被搬上马车,王文风眼睛都直了,悄悄地问:“李大哥?这是什么?”


    李振是个实打实的大汉,扫了他一眼,王文风心里哆嗦了一下。


    “这是我们肖大人,寄存在这的东西,今天拿回去。”


    王文风望望身后牌匾上刺史府三个大字,又看看眼前能装下两个人的大箱子,心想完了,这下知道不该知道的了,赶紧望向别处,“呵呵,李大哥说的是,我这被关了几天饿的头晕眼花,都没看见箱子里装的什么。”


    李振打开其中一个箱子,还有些着急,“你没看见?”


    王文风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紧闭着眼睛,“李大哥,我早上没吃饭,这会儿饿的站都站不住了。”


    李振拿起箱子里一块金子,递到王文风脸上,“你看,这是金子!”


    王文风眼睛都没睁,摸索着地面爬起来,转身一溜烟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李大哥,我先回去吃早饭了,你别急,慢慢来!”


    等李振驾着马车回到客栈,大家都已经收拾好了,李振向肖茂复命。


    肖茂:“他都看见了吗?”


    李振回想着自己都快把金子塞他眼睛里了,郑重的点头。


    王文风硬是要和林荫挤在一辆马车上,张敏姝感念他们二人姐弟情深,上了另一辆马车。


    肖茂被李振扶着站在客栈外,晨光打在他缎面暗花的衣服上,反射出圈圈光晕,林荫撩起车帘,盯着他的腿出神。王文风趴着车窗,“姐,肖大人他。”


    话还没说完,远处有个人紧赶慢赶的跑向肖茂,林荫认出来是刺史葛宇。


    葛宇弓着腰,“肖大人,下官来迟,您这就走了?”


    肖茂嗯了一声。


    葛宇眼珠子一转,“大人受委屈了,是下官招待不周,来日有机会定要请您过府一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笑纳。”说着摆手让人送上一个精美的盒子。


    肖茂眉头一皱,大声呵斥:“本官不过是微服至此,葛大人如此是至于我为何地。”


    葛宇战战兢兢,“下官愚钝下官愚钝,肖大人果然是清正廉明。”


    一来一回的声音传至车内,王文风嗤之以鼻:“呸,做戏。”


    林荫嫌弃的撒开被王文风口水差点喷的到车帘,“你又在发什么疯。”


    王文风像是吞了苍蝇般,声音低闷,“没事。”


    望着林荫皱的更深的眉头,“哎呀,我说我说,这个肖茂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看那最后一车,都是刺史偷偷给他塞的金银珠宝,这会当着我们的面演两袖清风!”


    来的时候有难,都是骑的马,回去顾了马车,她和王文风一辆,张敏姝一辆,李彦之和肖茂一辆,林荫瞧着确实多出一辆来。


    “你从哪里知道的,肖大人为救你都受伤了,别胡说。”


    王文风举起四根手指,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的,姐,那几口大箱子里都是装的金银珠宝,李振亲自去刺史那儿押回来的。”


    林荫不信,虽然没有与肖茂相处几天,可他行事作风不像是此等人,“那准是你瞧错了,救命恩人也诽谤,你还要不要命了。”


    “姐,我们为了救你还给他送了五百金呢。”


    林荫敷衍着:“五百金?这下好了,我还没嫁呢,王家就损失了五百五十金。”


    “姐,你看他就差把贪官写在脸上了,不行,我回去要告诉父亲。”


    林荫不想理这个不聪明的弟弟,闭上眼一路假寐。


    刚入泉州,肖茂安排人将林荫和王文风送回家,他亲自去送张敏姝。


    王家七八个人都守在门口,看到马车上下来人,赶紧拥了上去,林荫脚都没有站稳,就听见四五个声音人朝她喊着:“姐姐回来啦。”


    王文风见父母兄长都簇拥着姐姐,他欣喜的望着唯一站在原地的妻子,他的芝芝,果然还是他的芝芝是最爱他。


    刘芝芝眼泛泪光,看到林荫挪不动脚步,见林荫望向自己,眼泪叭叭的往下掉,终于忍不住三步并着两步扑到林荫身上,“姐姐,我怎生把你弄丢了,都怪我,都怪我。”


    林荫身边叽叽喳喳,有人问她饿不饿,有人问她受伤没,她突然觉的回来的路慢了些,林荫拍着刘芝芝的背宽慰:“你看我这不是没事,是我自己乱走,和你没关系,再说你求的很灵啊,我和王文风都安全回来了。”


    王文风听着赶紧抱回自己的小娇妻,“芝芝不哭,你看你夫君好好的呢。”


    一家人风风火火的进了屋,老太太杵着拐杖,侧着耳朵,问身边的老妈妈,“慧琴,丫头小子都回来了?”


    慧琴扶起来老太太,“回来啦回来啦,都没事呢。”


    王文风将这几日的遭遇都吐露了,王夫人摸着他脸上的伤心疼不已,“真得感谢肖大人,救回来阿荫和五郎。”


    王老爷连连点头,“对对对,快,再送五百金到肖大人府上。”


    林荫觉得家里有钱还是好,说送就送了。


    王文风着急起来,“五百金?那个肖大人只怕是看不上。”


    王老爷:“你又掺和什么。”


    老太太听着吵吵闹闹的大厅,捏了捏慧琴的手,慧琴声音拔高了些:“都别说了。”


    众人都知道是老太太的意思,闭上了嘴。


    “这五郎和阿荫才回来,你们就吵吵嚷嚷,还不让他们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老太太向林荫招手,拉住她的手,塞进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阿荫,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下,你是我们王家人,这是你祖父给你的地契和铺子,只可惜你祖父没能见到你回来。”


    说着就要抹上眼泪,王老爷赶紧将老太太打住,“母亲,您就别添乱了,慧琴,带老太太回去好好休息。”


    送走老太太,王老爷又吩咐王夫人:“锦文,今晚的菜全上荤菜,这几日吃素都把母亲吃瘦了。”


    王夫人眼眶红红的,眼神从儿子身上移开,才回应,“是的是的,阿荫,你喜欢吃什么?这几日在外面受苦了,可得好好补一补。”


    林荫一时有些不习惯,“有大米饭就行。”


    “母亲,我想吃东坡肘子,还有鸽子汤。”王文风丝毫不客气,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


    王夫人笑盈盈的答应:“行行行,都给你做。”


    折腾一番,林荫总算可以回去躺躺,路上被人叫住,“阿荫。”


    林荫回头,一个看着比王夫人稍年轻些的女人,身上鹅黄色衣衫,衬的她肤色白皙,林荫身边的侍女喜儿,小声提醒:“小姐,这是陈娘子,您的表姑母。”


    “阿荫哟,我看看,这几日真是憔悴了,瘦了还晒黑了,这是表姑母给你的见面礼,别客气!等七郎回来,让他给你也带份见面礼。”这表姑母,甚是热情,塞给林荫一个金丝线镶嵌的荷包。


    林荫最喜欢收礼了,连忙道谢:“哎呦,谢谢表姑母,表姑母真年轻,我远远看着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陈娘子很是受用,“阿荫真是个可人儿,有空来找表姑母和七郎玩啊。”


    荷包里面是一只剔透的玉镯,林荫将玉镯把玩一阵问喜儿:“这表姑母和七郎是什么关系?”


    喜儿斟酌了一番,“陈娘子夫家前几年糟了水灾,家里就剩下陈娘子和她儿子,老爷夫人心善便收留了他们,将她儿子认为义子,就是七少爷。”


    林荫颔首,屁股还没坐热,屋里就又热闹起来,“阿荫,阿荫,看你三哥给你送什么来了。”


    “你那个哪有我的好,四哥给你送的才是稀罕物件!”


    三郎四郎是一对双生子,进门先后都要争上一争。


    “你们干什么呢?堵在阿荫门口,快给你们大嫂让路!”一个绿衣女子搀扶着肚子微微凸起的红衣女子。


    三郎从袖口里掏出个夜明珠,白润光泽,一看便是上好的物件,四郎不甘落后,捧着一扇玉观音摆件就放在桌上,“大嫂二嫂,你们评评理,是我的玉观音更好还是三郎的破珠子好。”


    林荫接住三郎递过来的夜明珠,着实沉重,看着大嫂二嫂坐好,侍女捧着一盘朱钗头面,眨眼的功夫桌上已经堆满了东西,二嫂声音洪亮:“阿荫,你大哥二哥都在外未归,这是我们的心意,和他们可没关系。”


    大嫂手帕捂面,声音和芝芝一般温柔,“阿荫,日后多来找我,你大哥不在家,你也可以陪我说说话啊。”


    “那可不行,咱们两个没男人的女人才适合待在一起,阿荫要去花会诗会多走走,给咱们招个好婿。”


    大嫂赶紧拍了二嫂一下,“莫要胡说。”


    二嫂想了想,“不招婿也没事,日后要是你夫君赶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林荫心情跟着二嫂的声音一起亮堂起来,“二嫂这般厉害?能帮我揍夫君?”


    二嫂:“那是当然,我娘家可是镖局行首,要不是你二哥总找我押镖,想着法追我,我也不会看上他。”


    大嫂无奈的摇摇头,三郎四郎没争出个高低,听到要给林荫招婿甚是感兴趣,三郎道:“二嫂那你可不见得打得过刑部侍郎肖大人。”


    话一出口,屋里温度都降了两度,二嫂摸着脑袋,“啊,我这瞎说,咱阿荫什么好郎君找不到。”


    大嫂:“阿荫还小,等桐儿出生了,还要阿荫来点状元呢。”


    四郎将三郎挤到身后,“净说些乱七八糟的,阿荫明儿我带你上街玩儿,咱到柳梢阁去听戏。”


    柳梢阁?林荫甚是欢喜,早就想去了,“那就谢谢四哥啦。”


    “我也去,我给阿荫当钱袋子。”三郎嬉笑着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