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美术馆那个傍晚，明晚和时辰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时辰不再仅仅是那个遥远而优秀的“时哥”，她开始主动融入明晚的大学生活。


    虽然依旧忙碌，但时辰会抽出时间，在明晚下课后，开车去学校接她一起吃饭。有时是去学校附近口碑很好的小餐馆，有时是回家，时辰亲自下厨。明晚第一次吃到时辰做的菜时，惊为天人。时辰的手艺竟然和她的人一样出色，简单几样家常菜，做得色香味俱全。


    明晚喜欢待在时辰身边。时辰的家宽敞明亮，收拾得干净整洁，带着一种和她本人相似的沉稳风格，却又处处透着温馨。时辰会给她看她修复的文物照片，会跟她讲一些工作中的趣事（当然，吐槽居多），会耐心地听她讲学校里的鸡毛蒜皮。


    明晚也更加主动地向时辰展示自己的生活。她会拍下校园里的美景发给时辰，会分享自己读到的好句子，会在考试取得好成绩时，第一个告诉时辰。


    她们的关系，在旁人看来，或许更像是关系亲密的“姐妹”或者“忘年交”。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彼此的心意，早已超越了这些界限。


    明晚依旧每天坚持叫时辰“时哥”，时辰也默许了。但在私下里，当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明晚会偷偷地、试探性地叫一声“老公”。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时辰都会耳根发红，然后佯装严肃地让她“不许胡闹”，但明晚能感觉到，时辰并非真的反感。


    时间就在这样甜蜜而微妙的氛围中悄然流逝。明晚的新鲜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患得患失的焦虑。时辰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害怕时辰终有一天会因为年龄、身份或者其他现实因素，而选择推开她。


    这种不安，在时辰又一次因为工作原因，取消了她们早就计划好的一次短途旅行时，达到了顶峰。


    那段时间，时辰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修复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明晚体谅她的辛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关心着她。


    但时辰自己却过意不去。她觉得自己一次次地失约，对明晚太过分了。


    这天晚上，时辰难得没有加班，主动给明晚打了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的时辰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但精神还不错。她看到屏幕里的明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小家伙，忙完了？”


    “嗯，刚洗完澡。” 明晚看着屏幕里的时辰，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笑着说，“时哥，你今天看起来好累。”


    “嗯，刚从实验室出来。” 时辰揉了揉眉心，“抱歉啊，之前说好的周末去玩，又要泡汤了。”


    明晚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没关系时哥，工作重要。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但还是让你失望了。” 时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歉意，“小家伙，等我忙完这阵子，一定好好陪你。”


    “嗯。” 明晚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时辰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她知道明晚在等待，在期盼，而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明晚，” 时辰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谈谈吧。”


    明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你对我……” 时辰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有想法。我……”


    明晚紧张地看着她，手心都攥出了汗。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也很珍惜我们现在的相处。” 时辰看着屏幕里的明晚，眼神认真，“但是，明晚，我们……不合适。”


    明晚的心像是瞬间沉入了谷底。不合适？这是……第二次拒绝了？


    “为什么？” 明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因为我太小了吗？还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学生？”


    “不是。” 时辰立刻否认，“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很优秀，也很可爱。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那到底是为什么？！” 明晚的情绪有些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时哥，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时辰看着屏幕里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心里也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明晚，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年龄和身份。还有……我的过去，我的责任，我的……顾虑。”


    “顾虑什么？” 明晚追问。


    “我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时辰的声音低沉，  “我习惯了漂泊，习惯了独来独往。我害怕……我给不了你一个稳定的家，害怕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我不怕！” 明晚立刻说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时哥，我不怕吃苦！我只要你！”


    “你不懂。” 时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才十八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着无限的可能。而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我，而束缚了你。”


    “我没有觉得被束缚！” 明晚哭着喊道，“时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别的我都不在乎！”


    “够了！” 时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但更多的是痛苦，“明晚，你清醒一点！我们不合适！听话，不要再纠缠我了。”


    说完这句话，时辰直接挂断了视频电话。


    屏幕黑了下去，但明晚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时哥……她说她们不合适……她拒绝了……


    巨大的失落和痛苦淹没了明晚。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们相处得那么好，时哥却始终不肯接受她？年龄？责任？这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都只是一个笑话吗？


    明晚哭了好久，直到嗓子都哑了，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看着手机屏幕上时辰的名字，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更深的绝望。


    也许……时哥说得对，她们真的不合适。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听话，不要再纠缠她了。


    可是……一想到要放弃时哥，明晚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疼。


    她真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