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被公用的白月光

    这笔交易,在三十秒内完成。


    就在程以镣准备拉窗帘、关房门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


    “程少,出来玩——!”


    程以镣今天几乎在寝室里窝了一整天,看到邀请后,看了眼文件,想着都到手了,也不急着看。


    他打算出去喝点小酒,玩会骰子,再舒舒服服回来看片,□□一管睡觉。


    寝室门打开关上,墙上钟表时间滴答作响。


    贺松风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


    寝室里空无一人,几个男人的房门大大方方敞开着,仿佛在告诉贺松风:我们不在,你就放心吧。


    贺松风攥住手里的书包,缓步走回房间。


    他的床上摆着叠好的校服,是张荷镜送来的,衣服堆的最顶上还躺着一朵白绿渐变的洋桔梗。


    贺松风拾起孤零零的小花朵,捧在手掌心,把鼻子凑进花骨朵里,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嗅到花朵的清香。


    然后他整个脸都拧在一起,一声呛喉咙的“阿嚏——”打出来,差点把花朵掀飞去。


    贺松风惋惜地放下花朵,又恋恋不舍地用细长的手指来回拨弄柔弱花瓣。


    贺松风对花粉过敏,也因为这个原因,赵杰一从来没送过花给他。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花,很漂亮,也很好闻。


    但很快,贺松风意识到他不能这样乱收别人东西,到时候又要被说故意勾引人就不好了。


    他急忙忙地把花朵合拢起来,对着被他打过喷嚏的可怜花朵道上一句:“对不起”后,迅速连着衣服同花朵,一起送回张荷镜房间。


    花朵怏怏的,孤零零直到深夜。


    无声控诉贺松风玩完就扔的渣男行径。


    贺松风温习完功课看了眼时间,已经是零点整,寝室那几个人男人都没有回来。


    有钱人的夜生活果然很丰富,晚上不用睡觉到处玩。而他晚上不睡觉,全用在刷试题上,写得手指发麻,眼睛发晕,明天还得早起。


    一想到这,贺松风对有钱人歹毒的怨恨又明晃晃流出来。


    “有钱人都死了才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寝室里依旧静悄悄的。


    贺松风把书桌收拾干净,贴着床沿坐了一会后才躺上床。


    不多时,便松下戒备,沉沉地睡去。


    咔嚓——咔嚓咔嚓——


    贺松风惊醒,睁着惊慌眼神,怔怔注目昏黑的世界。


    他醒了,却是梦中梦的醒,仍在梦中。


    他躺在陌生的环境里,周围的人——不,不能说是人,是一群长着摄像头脑袋的怪物将他包围。


    它们发出声音的同时,伴随着频繁的快门咔嚓声,以及刺眼地闪光灯,像趋光性动物,缓缓向视线中央赤身的贺松风靠近。


    其中一个摄像头男人率先挤上来,巨大的手掌轻易将他的头颅包裹,发出满载欲.望的喘息声,连连感叹: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啊。”


    另一个摄像头男从左边凑近,与贺松风十指相扣,冰冷坚硬的摄像头镜头已经怼到贺松风的脸上,把他半边脸颊肉刮得通红。


    它争宠似的哼哼:


    “我的镜头比它好,你看我的。”


    贺松风看不过来,眼前一片惊悚。


    很快,这群摄像头怪物就跟潮水一样冲过来,把贺松风团团包围,前后左右,甚至贺松风抬头,这昏黑梦境的天花板都是一个向下的巨大摄像头。


    那些镜头抵得贺松风喘不过气来,分不清是已经耳鸣还是快门声,眼前的光景也逐渐花了眼,像眼球上蒙了一团污浊的粘液,有时白,有时黑,有时还血红血红的。


    “你的手好小好软,你的嘴唇能亲吻我的镜头透镜吗?”


    贺松风的嘴唇被强迫贴在摄像头的对焦环上,磨得他嘴唇充血殷红,唇瓣发肿发麻。


    这群怪物的声音混杂在快门里,含糊不清。


    有羞辱,有夸赞,有调情。


    数不清的手像从地狱伸出来的,密密麻麻托起贺松风。


    手冷冷的,没有人类该有的柔软,像塑料人偶。


    这些算不上人的怪物,肆意摆弄台面上的人偶娃娃,摆出各种各样满足一己私欲的动作。


    贺松风静静地承受折辱。


    他喉咙灌了一口气,想拒绝,想逃跑,可最后表现出来的是——如同被折断四肢的玩偶,沉默木讷,一动不动。


    像将死的人,弥留的最后一口气。


    算了吧。


    等天亮醒过来,就好了。


    贺松风静默地看着这群怪物,在他的默许纵容里,一点点变本加厉。


    就差最后突破界限的那一步。


    而这群怪物已经做好准备,摩拳擦掌,交头接耳,商量着最后一步。


    同时,那些镜头密密麻麻地对准贺松风,把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神态上一分一毫的变化,全都捕捉进来。


    每一次捣进眼睛里的闪光,就像被玷污一次。


    贺松风躺在一个摄像头怪物的怀里,任由它亲昵抚摸。


    怪物反倒先疑惑地问:“你不反抗吗?”


    贺松风注视着说话的摄像头怪物,他从它的反光镜里看见此时麻木的自己。


    贺松风忽然坐起身子来,主动地环住抚摸他的摄像头怪物。


    平静地俯身低头,在对方的镜头上吻出一道轻且浅的唇痕。


    “很快就会结束,没关系的。”


    贺松风温柔地安慰反光镜里的倒影,他的手指还点在倒影的发顶,隔着冷硬的镜头片,轻轻抚摸。


    仿佛此时此刻,镜头里那可怜至极的瘦弱人儿,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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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他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是敞开胸怀接纳安抚对方的圣母。


    他把自己剥离的干干净净,仿佛这样做,这一切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很快,贺松风被放倒,头顶的摄像头逐渐被耸动的怪物黑潮淹没。


    贺松风还是木讷地想:这是梦,没关系的。


    他闭着眼睛,用着习惯被煎污的麻木,木然地做好痛苦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声剧烈轰——响,像地震,暴力地将整个污秽的梦境摧毁得渣都不剩。


    巨大的声响,同样像一个拳头,恶狠狠把梦中梦的贺松风打醒,强行拽回现实。


    贺松风先是紧闭着眼睛,剧烈的深呼吸。


    待到呼吸缓和,这才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盯着天花板,又转头看向身边。


    确认梦醒的下一秒,贺松风脸上木讷的神情陡然裂开,像被砸碎的瓷盘。


    猛转身,手脚并用爬到床沿边,纤细苍白的手指深深地抠进床沿里,探出半边身子,从喉咙里挤出干涩难听的呕吐声。


    “哈……哈……”


    贺松风憔悴地瘫软在床边,脑袋像被抽了骨头,颓唐地下坠,枕在手臂上。


    皮包骨的手腕笔直伸出去,搭在床边,像高举的投降白旗,手指还因恐惧的尾调不住地发颤。


    他惨白的脸上,蹙着几道深深的裂痕。


    单薄的身体缩起来,脆弱的仿佛马上就要碎掉,连喘气都只敢小口小口,轻轻缓缓从鼻子里送出。


    又是一阵热烈的轰声。


    客厅里明亮的灯光和声音,犹如地底散播鬼火的魂灵,幽暗地贴着缝隙,挤进贺松风昏暗的房间里。


    像一只手,像一根绳子,向黑暗里快要死掉的他,投去光明橄榄枝。


    也像诱虫灯,引诱孱弱的小虫作出飞蛾扑火的动作。


    房间里是待不下去了,贺松风决定出去看看。


    卧室的门打开,发出嘎吱一声,从昏暗卧室里冲出来的冷寂快速席卷客厅,把兴奋的热潮迅速压下来。


    贺松风穿着一身薄薄的绵绸睡衣,站在门框下


    客厅开了空调,开门后风呼呼灌进去。


    贺松风的正身被睡衣紧紧贴住,好端端一件宽松衣服,愣是被裹出紧身衣的裁切。


    贺松风像一副被装裱在门框里的成人画,影子也是这副R18画卷里的不容忽视的细节。


    尤其是客厅的灯穿过他的身体,落在身后地面时的影子,更是把他身体一切曲线照出来,包括两条又细又直的大腿中间一线空洞。


    灯光在地面印刻出一线细长椭圆的缝隙,在黑暗里流淌微光,让人总想用手把这团光按住,好把这流出来的光塞回黑暗里。


    客厅里的三个男人同一时间扭头,向他投去各有各心怀鬼胎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