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伤害前男友的事我做不到》 午后,丁灵一个人在Z大的麦当劳里吃饭。
据说人在25岁后性|欲会急速下降,丁灵没体会过,但确实感受到这两年食欲的不复从前。读本科时她一个人能吃完四件套,现在吃个1 1的套餐都觉得腻。
偶尔有一两个Z大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端着餐盘惊奇地看她两眼,笑着跟她打招呼:“丁老师好。”
丁灵是Z大历院的讲师。
她笑着点点头算作回应。她近视,但上课不爱戴眼镜,怕看清楚下面的学生都在玩手机,闹心。相应地,她几乎记不住任何学生。
丁灵喝一口可乐,冰块在纸杯里晃荡。
窗外路旁的海报也在风中摇晃。
广告上的男人一身运动装,身材高大健硕,不负他曾经的专业游泳运动员身份。朝着镜头公式化微笑,一幅商业精英成功人士的模样。不过江既白确实是个成功人士。
Z大是体育强校,每届奥运会总会出几个冠军,这时候Z大百年不动的公众号就会施施然来认领自家奥运健儿,所有校友都跟着与有荣焉。
江既白从小练游泳,被特招进Z大,本科期间也努力练了好几年,但没掀起什么水花。奥运冠军是亿里千万里挑一,他很早就认清自己没那个天赋。
但他毕业后,没有像一般体育生那样去做体育老师或是进省队当教练,自主创立了体育用具品牌森泳,早些年专做游泳用具,这几年崛起速度飞快,从赛场用具到服装饰品,无所不包,江既白也俨然成为年青杰出企业家的代表。
本周末,他将作为杰出校友,受邀到Z大来演讲,宣传海报这几天贴得到处都是。
丁灵知道得这么清楚,只是因为她是江既白的前女友。
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去食堂吃饭,在操场上散步,没有向任何人公开,没有拍过一张合照。甚至只拉过一次手,丁灵就跟江既白说了分手。
分手的理由很可笑,丁灵说:“和你在一起很影响我学习。”
她本来想说“你影响到我了”,但即使情商低如丁灵,也知道这话太伤人,只好略加修饰改成“你影响到我学习了”。
她说话时江既白正在踢足球,足球在他脚下十分灵活且听话。
话音刚落,足球失了控制滴溜溜地滚出去,他像听到什么并不好笑的笑话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他们又不是要高考的高三学生。
随即,他那双很好看的眼睛里升起些愤怒来,他觉得自己被一个蹩脚的理由耍了。
丁灵很抱歉,但江既白的存在的确很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她讨厌自己的思想和时间被另一个人占据。意识到自己又在等江既白回复消息后,她果断决定要分手,是时候回归到正常状态了。
这是江既白第一次在她面前生气,但丁灵一点也不害怕,她只为自己生活即将回到正轨而高兴。不过她很小心地克制着这点兴奋,不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江既白最后也没有上来追她,他兀自沉浸在被甩的愤怒中。后来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有时候丁灵都怀疑,这到底算不算恋爱,毕竟恋爱并不像历史的名词解释一样,能给出个准确概念与衡量标准。
这种概念上的模棱两可,搞得她在相亲的时候,男嘉宾支支吾吾地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丁灵也只能模模糊糊地回答:谈过。
倒是江既白,在各种访谈节目里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谈过恋爱,不过当主持人开始挖掘初恋细节时,他却避而不谈,只淡淡说:“都过去了。”
这样略显伤感的话,配上他英俊的长相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很符合年轻女孩对爱情的幻想。很快,江既白就被打上了“痴情”的标签,跟着一起水涨船高的是他公司的股票。
商人,只要是有利可图,连底裤都能掏出来在大众前张扬。江既白虽不至于那么低俗,但此人深谙营销之道,给自己立立人设,炒作一下恋情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他很乐意做。
可乐喝完,正巧赶上下课,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从教学楼的方向涌出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潮,丁灵赶紧收拾好包走出门。她要坐校车回教师公寓,和人群撞上就得排很久的队。
但明显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人。上车处早就排起长龙,至少要半个小时她才能登上Z大的11座观光校车。
更不巧的是,天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原本人们还坚持在队伍中,但见着雨越来越大,开始四散奔逃寻找躲雨的地方。
丁灵包里有伞,但也顶不住夏季的暴雨。她一边撑开伞,一边往最近的教学楼走,身旁跑过两个女学生,其中一个朝女伴开玩笑道:“这种时候,有个男朋友就好了!”
周围的校园情侣里,男生几乎都给女生撑着伞,甚至有一两个男生将女朋友背了起来。
丁灵听得心中一凛,这种时候她只会感叹有钱真好。去年她回国,梅女士曾打算给她买辆代步车,说“上班的人没辆车像什么样子”,甚至连型号都看好了,但丁灵义正言辞地婉拒了。
梅女士供养她一路读到博士已是大恩大德,高中时丁灵根本没想过她能去日本留学。她本科时整天埋头写文章赚稿费,读研时做留学中介,读博又开发了日语培训和课题指导的外快。可惜历史系学子通常两袖清风,总赚不到几个钱,要不是记着学术道德,她差点去当枪手给人代写论文。
去年她回国并入职母校Z大,开始领工资,不过文科讲师的微薄薪水并不能缓解她经济上的窘迫。
非升即走的压力下,她的教职和那间小小的教师公寓,都显得岌岌可危。
在买房的刚需下,买车自然只能往后靠。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丁灵只好进了二楼一家咖啡厅,她可以在这里备一会课。
在这里遇见丁灵,完全出乎江既白的预料,她是历院的,吃饭出校都该走北门才对,印象里面她是个恪守习惯的人,习惯了的路线从不轻易改变。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对着咖啡厅大门,看见她用了点力气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两人分开后一直到毕业,他们都再没遇见过。虽然Z大一直以校园占地面积极其广阔而著称,但这未免也太巧了些?他疑心过是丁灵特地躲着他,后来很快就打消了这点自恋。
为了他而改变丁灵常走的路线,他还不够格。
刚分开的时候,江既白也不能免俗地想过两人重逢的场景,但他没几天就停止了这种无意义且庸俗的幻想,因为他们不可能再见面的。
后来无意间听说丁灵去了日本留学,又在日本做博后,一年一年地不见回来。有时候江既白真有点担心她会在日本结婚,虽然他很支持中日友好,但打心底还是希望她不要找个日本男人。
她毕竟是学历史的,让别人知道多不好。
雨滴滴答答落在窗外雨棚上,和她的步幅重合。学历史的人动辄百年千年起跳,但短短七年时间就在丁灵身上发生了显著变化,她居然学会了穿真丝衬衫和高跟鞋,比以前横冲直撞的模样显得温柔知性不少,咖啡厅80%的男人眼神都若有似无地从她身上扫过。
丁灵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在他侧后方一个空的单人座坐下。
江既白喝了口寡淡的咖啡。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其实很不喜欢丁灵,觉得这人太没礼貌,简直目中无人。都说过那么几次话了,怎么路上碰见从不打招呼,让他刻意制造的那些偶遇显得很可笑。
江既白从来不憋着,下回在食堂里碰面,他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正在吃饭的丁灵皱了皱眉,不明白食堂里这么多空位,这人干嘛非要坐到她对面,但食堂是公共空间,她没有赶人走的道理,只好身子微微侧向另一边。
“你不认识我啊?”
丁灵抬头惊讶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记得。
后来才知道她近视又不爱戴眼镜,是视力上的目中无人。他颇有点恶趣味地想,也不知道她现在碰见领导要不要打招呼。
做完第7张ppt时,丁灵接到妈妈梅女士打来的电话:“丁丁,怎么不回微信消息?在哪儿呢?今天去大舅家吃饭,别忘了。”
丁灵简单解释两句,问起这顿饭的缘由,电话那头的梅女士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自从她去日本读书后,老党员梅女士生怕她领个日本鬼子回来,隔三差五就要给她介绍本国优质男青年。丁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能顺着她妈这点微不足道的安排。
但从她回国后,梅女士催婚的热情越发高涨,丁灵渐渐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舅家什么时候不能去,我今天还得备课和写论文,明天有早八,我就不去吃饭了。”
丁灵她大舅是历院历史地理研究中心的主任。他专门研究华南历史地理,长期的户外工作让他比一般在室内坐冷板凳的历史系教授们粗犷些,经常听到他拍桌子把手底下带的学生训得狗血淋头,但没一个学生老师说梅教授不好的。
两人的办公室就在上下楼,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天中午还在教职工食堂门口碰到,何必特意跑上门去吃顿饭。
梅女士不听她的推辞,丁灵只好道:“大舅家太远了,这会又下雨,我坐车不方便。”
梅教授的家安在四环外的别墅区,路况良好的时候打车尚且需要好几十,今天晚高峰又遇上下雨,准得翻番。虽然丁灵很尊重她的大舅兼老师,但如果是为了上门去给人家相看,她敬谢不敏。
梅女士激动起来,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眉飞色舞,“有人来接你。你在南门师元楼的咖啡馆啊?车马上到了。”
说罢,怕丁灵拒绝,梅女士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
电脑已经息屏了,黑漆漆的屏幕上映出微微皱眉的丁灵。
三分钟后,一辆辉腾停在师元楼旁的马路边上。丁灵叹口气,把电脑和纸笔塞进单肩包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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