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血肉模糊

作品:《四合院:五一开局,军工天才

    王师傅带领着他最得意的几个徒弟,赤膊上阵。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脊背肆意流淌,很快又被车间里的高温蒸发。


    没有超精密机床,他们就用最笨的办法。


    先用厂里最好的设备,将一个个陀螺仪转子的毛坯件铸造出来,精度只能保证在毫米级。


    然后,真正的“神迹”开始了。


    王师傅和他的徒弟们,人手一把小锉刀,几块不同粗细的油石,还有最细的砂纸。他们围着一个毛坯件,就像一群最虔诚的信徒,在雕琢一件神圣的祭品。


    锉刀的每一次推进,都要稳如磐石,力道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


    油石的每一次打磨,都要心神合一,依靠手指最细微的触感,去感受那微米级的变化。


    这已经不是工业加工了,这近乎是一种玄学。


    王师傅的眼睛,在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工作后,熬得像两颗渗血的红玛瑙。他一手拿着一个高倍放大镜,一手捏着锉刀,整个身体都趴在零件上,仿佛要与那块冰冷的金属融为一体。他的呼吸放得极缓,每一次心跳,都似乎在与零件的某个分子同频共振。


    “手要稳……心要静……”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念咒,“你要感觉到它……感觉到哪里高了,哪里低了……它会告诉你的……”


    一个微小的失误,一声稍微粗重的喘息,就可能导致一个耗费了几天心血的零件瞬间报废。


    一个年轻徒弟,因为连续工作超过四十个小时,在最后一道打磨工序时手腕一抖,一道比发丝还浅的划痕出现在了近乎完美的镜面上。


    “啪!”


    王师傅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徒弟眼冒金星。


    “滚出去!”王师傅指着门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三天!睡足了再给老子滚回来!这活儿,不是靠命拼,是靠魂养!”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日与夜,只剩下煤炉的火光和冰块的寒气在交替。


    王师傅和徒弟们的手指,先是磨破,渗出血珠,然后结痂,再磨破,再结痂……最后,他们的指尖变得血肉模糊,却也因此变得异常敏感,仿佛神经末梢都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能感受到最细微的凹凸。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十次失败,报废了堆成小山一样的零件后,王一刀放下了手中的油石。


    他的面前,静静地躺着一个陀螺仪转子。


    它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光泽,光滑如镜,完美得不像凡间之物。


    王师傅颤抖着,用卡尺和厂里唯一的一台千分表,进行着最后的测量。


    当千分表的指针,稳稳地停在了那个代表着“零”的刻度上时,整个车间,落针可闻。


    成功了。


    用血肉,用灵魂,硬生生从一块顽铁上,“抠”出了一个千分之一毫米的奇迹。


    王师傅呆呆地看着那个小东西,又缓缓抬起自己那双已经不成样子的手。指尖血肉模糊,新伤盖着旧疤,像被野兽啃噬过一般。


    突然,他咧开嘴,笑了。


    “呵……呵呵……”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他仰天大笑,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笑着笑着,那笑声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老子……老子真他娘的摸出来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狂喜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它真能飞?!”


    周围,几个已经累到虚脱的徒弟,摇摇晃晃地围了上来。他们看着师傅手里那个比珠宝还要璀璨,凝聚了他们所有人血与魂的小东西,看着那光滑如镜的表面上倒映出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


    如同看见神迹。


    集体失语。


    与奉天机床厂那令人窒息的技术绝望不同,在千里之外的上海,一座化工厂的秘密角落里,弥漫的则是一种更纯粹、更直接的,对死亡的恐惧。


    这里,临时搭建起了一个被工人们私下称为“阎王殿”的土法反应棚。几根木头柱子,顶上盖着几层厚厚的油毛毡,四周用石棉瓦勉强围着,看起来就像个随时会被一阵大风吹垮的草台班子。


    然而,就是在这个简陋到可笑的棚子里,正在进行着堪称龙国历史上最危险的化学合成。


    偏二甲肼与四氧化二氮。


    这两种在周怀安的图纸上被标注为“一号燃料”和“二号氧化剂”的液体,是真正的“液体恶魔”。它们是自燃推进剂,意味着两者一旦相遇,不需要任何火星,就会瞬间爆燃,产生巨大的能量。更可怕的是,它们都带有剧毒,尤其是偏二甲肼,吸入微量即可在数分钟内摧毁神经系统,致人死亡。


    厂长陈启明,一位早年留洋归来的化学博士,此刻正穿着一套全厂能找到的、最“豪华”的防护服——厚重的石棉布外套,里面是胶皮围裙,脸上戴着一个几乎要闷死人的防毒面具——亲自站在反应釜前。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棚子里除了机器的嗡嗡声,没有任何人说话。每个参与操作的老师傅,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每一个动作都放慢了十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釜里沉睡的魔鬼。


    陈启明死死地盯着反应釜上的压力表和温度计,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浸湿了防毒面具的绑带。他的内心,一半是知识分子的严谨和恐惧,另一半,则是被逼上梁山的疯狂。


    ‘疯子,周怀安那个年轻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陈启明心里在咆哮,‘在实验室里用烧杯搞这玩意儿都得审批半年,他居然让我在一个漏风的棚子里搞量产!’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阀门控制的老师傅,耳朵突然动了一下。


    “嘶——”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却无比清晰的泄露声,从一个连接管道的法兰盘处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瞬间钻入每个人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