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烟雾缭绕间，堆满各种图纸和模型的桌子后面，周怀安正埋头工作。他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不如说是个小型试验扬。墙角堆着各种金属零件，地上散落着算草纸，桌子中央是一个做了一半的奇怪模型，看起来像是某种涡轮结构。


    周怀安头也不抬，手中的铅笔在图纸上快速移动，眼镜片上反射着煤油灯的光芒，偶尔停下来拨弄几下算盘，再继续绘图。他的动作专注而流畅，仿佛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门突然被推开，伴随着一阵风，张副主任兴冲冲地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电报。


    "怀安！怀安！太神了！''龙-1''首战告捷啊！"张副主任激动得脸都红了，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李云龙那小子用咱们的十辆''龙-1''干掉了敌军三十七辆''巴顿''！你听清楚了，是三十七辆！而且咱们的坦克——零战损！就是零！连个零件都没坏！"


    周怀安终于抬起了头，放下手中的铅笔，摘下眼镜擦了擦。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意料之中。"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的饭菜一样，"防护和火力都达标了。''巴顿''的90毫米炮在1000米距离外打不穿''龙-1''的正面装甲，而我们的105毫米却能轻松击穿它们。这是物理定律决定的，不是什么奇迹。"


    张副主任张大了嘴，完全不理解周怀安为何能对这种历史性的胜利如此淡定。


    "你...你这小子！"张副主任哭笑不得，"军部都疯了！李德才说上级刚刚下了紧急指示，要求立即加大''龙-1''的生产规模。首长们都说了，这是我军装甲史上最辉煌的一刻！你知道吗，连老总都亲自过问了这事！"


    周怀安微微一笑，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桌面上。他指了指面前那张比"龙-1"设计图更复杂的蓝图："老张，庆功酒先存着。下一个难关在这儿呢。"


    张副主任好奇地凑了过来，眯起眼睛看着图纸上方的标题——《"风暴"喷气推进核心机初步构想》。图纸上不再是坦克的厚重轮廓，而是一种充满流线型美感的奇特机械结构，前端有进气口，中间是复杂的压气机叶片，后方是看起来像喷嘴的东西。


    张副主任的笑容逐渐僵住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遍图纸上的注解和数据，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飞机用的？喷气式？"他的声音都变了调，"怀安，这步子...是不是太大了？咱们连像样的活塞发动机都还造不好呢，你这一下子就要跳到喷气式？"


    周怀安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小黑板前，拿起一块粉笔快速写下几个数字。


    "敌军F-86''佩刀''战斗机，最高时速1126公里。我们现在的活塞战斗机，连700公里都难突破。"他一边写一边说，"敌军B-29轰炸机，最高时速576公里，飞行高度可达10000米以上。我们的高炮打不着，战斗机追不上。"


    周怀安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坦克赢了地面，但头顶的威胁更大。敌军的轰炸机像秃鹫一样在天上盘旋，我们的活塞战斗机追不上，够不着。未来的天空，必然属于喷气时代。我们早一步进入这个领域，就多一分制空权，就能少流无数战士的血。"


    他的语气平静，但字字千钧。张副主任被这份沉重的远见震撼，一时竟无言以对。


    "但是..."张副主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喷气发动机的技术壁垒太高了。北极熊国都用了多少年才搞出来？何况是咱们？工业基础差、精密加工水平低、高温合金匮乏..."


    周怀安淡然一笑："''龙-1''之前，谁敢相信我们能造出比''巴顿''更强的坦克？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张副主任摇摇头，却也无法反驳。的确，就在几个月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周怀安设计的"龙-1"是天方夜谭，结果它不仅成了现实，还在战扬上大获全胜。


    "那...你需要什么支持？"张副主任叹了口气，他知道周怀安一旦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人手、材料，还有最重要的——时间和信任。"周怀安说道，"我需要抽调一批最优秀的工程师和技工，成立''风暴''项目组。材料方面，需要高温合金试验，可能要专门建一个小型冶炼厂。至于时间...至少半年的试验周期。"


    "我去和上级汇报，尽量争取资源。"张副主任点点头，"但你得有个初步成果，才能说服那些大佬们。"


    "三天。"周怀安自信地说，"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让你看到第一个燃烧室点火试验。"


    三天后的清晨，红星机械厂最偏僻的车间里，一群工程师和技工围在一个简陋的试验台前。这个试验台看起来极度原始——几块砖头砌成的底座上放着一个金属架，架子上固定着一个奇怪的圆柱形装置，旁边连着几根粗管子和一个手动压力泵。


    周怀安站在试验台前，亲自检查每一个连接处和参数。工人们用最原始的工具加工出了各种零部件，有些甚至是手工锉出来的。角落里，几个年轻工程师正用算盘和简陋的机械计算器验算复杂的气动公式和热力学数据，满头大汗。


    "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要用这种''石器时代''的设备去挑战喷气技术。"一个年轻技工小声嘀咕着，看着自己刚刚用车床加工出来的涡轮叶片，上面的精度误差肉眼可见。


    "闭嘴干活。"老工人李师傅瞪了他一眼，"当年咱们连''龙-1''都造出来了，还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