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饮下最后一口酒,一手将空壶随意别在腰间,一手里摸着银子,“既已问完,贫道可要走了。”


    五两银子就问出个不明不白的话。


    许仙不愿轻易放人,便问:“你方才谈起的另一桩事从何说来?”


    闻道低头装银子的动作蓦地滞在半空,唇角维持微笑,可眼底的光却被骤然掐灭。但一眨眼,他又变得神色坦然,抬首间青眸灼灼,语气轻浮戏谑,“此事大有来头。”


    许仙探头,“道长请讲。”


    闻道仰天长叹,几度欲言又止。


    许仙出声提醒,“道长?”


    闻道足尖一转背对过她。


    他负手而立,故作轻松道:“当年贫道游历天下,途中安歇在一村,察觉其中有村民似妖且神智不清,不人不妖,像极被妖物夺舍排斥之状。我粗略查探后便打算斩尽杀绝,却不曾想,他们其实并非妖物入身。”


    “若非灵佑大师及时制止,恐怕不止一人死于我手下……”


    闻道没再说下去,只悔恨道:“贫道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见禅师,更无法心无旁骛潜心修道。”


    许仙不自觉屏住呼吸,原来他竟是自请除门。


    她轻声问:“那他们最后?”


    闻道手指紧扣,字字泣血道:“那毒古怪,灵佑亦禅师无能为力。”


    既束手无策,那些人自然无活路。


    许仙唏嘘:“既然是中毒,可知其根源?”


    闻道咬牙切齿道:“必是九宫山的狐妖苏旋。该妖善毒,喜食同类增长妖力,曾在章州一带出现。但它生性狡诈,数年来,我费尽心力追踪,也只寻得她少量踪迹。”


    此方世界分九州五县三城,个数越小代表地方越发达,离皇城越近。


    临安属三城,章州属九州。


    许仙警铃大震,她不可置信问道:“你去岁回临安,莫不是苏旋在此?”


    闻道摇头又点头,“三城内。在不在临安贫道不知。我回此是因禅师召唤。”


    许仙松下一口气。


    但她转念一想,未知的危险貌似更可怕。


    闻道看出她眼底惧怕,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有贫道在,再怎么也会护城中安定。”


    许仙质疑的眼神地瞥过去。


    闻道不以为意,嘴里继而说:“没有我,也有灵佑禅师,法海师弟,和金山寺各路神仙镇守。”


    许仙笑着没说话,可再想起掉下湖的人,就觉得背后凉飕飕。


    说是醉酒失足,谁知道真相是什么?


    毕竟这里不是唯物主义世界。


    突然,从小巷中传来一道道由远及近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黑风高,寂静无声,许仙脑海莫名跳出看过的鬼片,细思极恐下顿感毛骨悚然。


    她吞咽口水,“天色不早,再会。”


    闻道望了一眼黢黑的天空,“天是突然暗下来的?”


    许仙没理会,她怀里抱着女主默默加快脚步。作为男主是绝对不能让女主陷入危机中,她得快点回府。


    -


    府门口。


    胖子转着圈,摆弄自己的新衣,斜眼翘嘴道:“娘给我做的衣服用的可是上好的布!样式也比你身上那件精细。”


    瘦子看了两眼,不甘示弱道:“娘给我做的衣服也是上好的布料,熬了半月做出,比你的好看很多。”


    胖子跺脚,“胡说,娘给我做的了半月,你那件花了十日而已。”


    管家一来就闻见二人争执不下,他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吁了一口气,接着上前毫不客气地给人一脚。


    熟悉的脚法,让瘦子立即噤声。


    胖子捂着屁股瓣,眼神凶狠地扭头,“哪个孙子敢打你爷爷!”


    管家往胖子头上一敲,火冒三丈道:“满口污言秽语,翅膀硬了要上天?!我看你们是挑粪挑得不够!隔日我便向夫人请示,让你们去马厩。”


    胖子缩着脑袋,肥肉挤作一团,畏畏缩缩道:“爹。”


    管家轻喝道:“都是一个娘制衣有何好争论!现下大少爷未归,你们俩贴身伺候,不仅不出门寻,还站在门口争吵不休,要是少爷出了岔子,你们负担得起?”


    胖子低眉顺眼装委屈,话里真真假假,“少爷说过今夜要去西湖赏荷。而且自幼少爷就与我们疏远,明令禁止我们时刻跟随,也就近些时日亲近一些。光凭此就坏了从前规矩,视为冒犯。”


    瘦子应和点头。


    管家将他们剜了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整日偷懒耍滑,趁少爷在医馆在府上作威作福,你娘舍不得骂你们,我可舍得,再这样下去我就把你们下发到别处。”


    他们不过十四岁年岁,禁不起吓唬。


    胖子搅动手指,红着眼眶求饶道:“爹我错了,别让我去挑粪。”


    瘦子跟着说:“再挑下去,我会瘦成骨头架子。”


    管家冷漠道:“那还不出去找!”


    胖子和瘦子提着灯笼滑稽地跑出门,一眼看着府门外的许仙。


    许仙摸着后脑勺,局促一笑。


    孩子面子重,她想着等人训斥完再进去,没成想竟迎面撞上。


    胖子觉得丢脸,抿着嘴皮一副要哭样。


    瘦子倒截然不同,笑哈哈对许仙说话,尽心争宠,毕竟赢得少爷喜欢是他们平日最有趣的游戏。


    胖子恶狠狠地瞪瘦子,认为他趁人之危上位。


    瘦子朝胖子坏笑。


    胖子不甘落后,露出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奋勇直追,“少爷,热水早替您备好。您打算什么时候沐浴更衣?胖子好着手准备。”


    夏季炎热,夜晚闷热,许仙正有此意。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事,于是转头问管家,“我爹歇下没?”


    管家刚从主院过来,闻言道:“书房亮着灯,老爷应当没睡下。”


    许仙微微颔首,对胖子瘦子说:“你们将浴桶添满水便去休息吧,我先去主院一趟。”


    胖子瘦子忙热情追问:“需要准备糕点填肚子吗?”


    她原想说不必,但忆起白蛇巨大的食量,她改口道:“备上,不必太多。”


    晚上吃多了胃不舒服。


    胖子瘦子分工明确。


    胖子:“我去添水。”


    瘦子:“我去小厨房做糕点。”


    两人乐呵呵离开。


    管家看着许仙,笑得一脸幽深莫测,“少爷大晚上也要去探望老爷,老爷见了一定会很感动。”


    听见的许仙:“……”


    笑一个算了。


    半路,她将白蛇放在草堆。


    白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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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她不担心它会走失。


    许老爷和许夫人虽答应她豢养白蛇,但他们对蛇持望而却步的心。


    明确要求她不可将蛇带去主院。


    许仙理应不知法犯法。


    白夙甩着尾巴尖圈住她的脚踝,眼神黏腻。


    它轻轻写下:“不想分开。”


    许仙浑身不自在地撇开视线,语气里毅然决然,“不可以,你乖乖回屋等我。”


    白夙耷拉脑袋,一脸怏怏不乐。


    许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蹲下身与它平视,声音柔和道:“我也不愿同你分别,只是爹娘比我还怕蛇,你会吓到他们。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他们发现你在主院,他们就不许我养你,可我不想你离开许府。”


    白蛇尾尖触地轻点,唇角荡漾出腼腆笑意又慌忙抿住,“我会小心,不让他们察觉的。”


    许夫人性格强势,上次许仙磨破嘴皮才说服对方勉强答应,现在如果被发现,她娘是百分百会将白蛇扔出去。


    她没有在危险徘徊的爱好。


    白蛇期许地望向她。


    许仙语重心长道:“可我不能承受没有素素的日子,哪怕是一点点可能,亦不情愿拿你去赌。”


    心跳在耳畔炸响,乱得不成章法。


    红晕从脸颊漫到身躯,白夙忍不住偷瞄她。


    庭院紫檀嵌玉座灯的光斜斜映过她眉眼,光影交错,玉眸凝波,清冷淡婉。


    白夙颤动着尾。


    她竟舍不得至此。


    许仙看着由白玉色转变成樱粉色的白夙,惊讶得微微张开口。


    它伫立不动时,像是一块精雕细刻的晶莹粉玉蛇。


    真漂亮。


    白夙迅速借草堆遮挡住自己的身躯,不安地往里钻。


    她发觉它的异常会怎么想?会觉得它丑而嫌弃它吗?


    许仙见它的蛇身几番红白变换,不由得伸手指戳它一下。


    整条蛇的颜色乍然加深一个度。


    它将自己埋进土里,似火烧般红润。


    只有配偶才可以抚摸这处。他们之间虽心意已明,但未结契便做不得数。


    可她已不是第一回如此,总该对它负责才对。


    许仙看着掩耳盗铃的白蛇,喉咙一痒,短促的笑声溢出来,“你是害羞了吗?”


    白夙僵硬着一动不动。


    耽误好一会儿,正事要紧,许仙歇下逗趣的意思,道:“你顺着小径回房,等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看你,别乱跑。”


    话落,白夙“嗖”的一声窜走。


    无影无踪。


    她也信步离开。


    许仙在书房门前遇见提着食盒的许夫人,空气中还弥漫着食物残留的香气,她深吸一口问:“娘,大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猪蹄炖汤。”许夫人瞧她主动上主院,简单回答后,又笑吟吟问她:“银子不够用?”


    许仙摇头,细细道来:“是有关布料的事……”


    许夫人敷衍地听着,隔段时间点一点头,打了一个哈欠慢慢打岔道:“儿啊,娘困了。你进去与你爹说吧。我炖的汤还剩不少,一会儿使人给你送一碗。”


    许仙想着猪蹄的美味,兴冲冲地搓手,“多些肉。”


    许夫人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个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