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苦涩的眼泪需要太阳来晒干
作品:《信徒》 她比任何人都懂娜芙提斯的痛苦。
埃帝罗人的**像毒蛇刺穿过她脆弱的心脏,而唯一的解药却也苦涩的难以下咽。她像一个垂死挣扎却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在死人堆里救出一个又一个的奴隶,忍受他们的谩骂和恐惧却还要微笑着对他们展露这个国度为数不多却最不值钱的善意。
她们都觉得她心爱的殿下是温柔的,但其实她是痛苦的。
在无数个安静寂静的夜晚,她都会坐在宫殿的阶梯上等待着太阳的升起,为什么呢?
因为泪水需要太阳晒干,奴隶的血液需要晚风吹散血腥。
阿雅不止一次见到过娜芙提斯的崩溃大哭,她怒骂世间的不公,父亲的残暴,母亲的离世还要奴隶的愚昧权贵的贪婪,她捶打自己的□□仿佛这样就能撕扯掉自己的灵魂,她恨自己的清高,恨自己的清醒无法使她也愚昧下去。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崩溃变得安静。
她继续坐在那里,等待着太阳的到来,安静的再也没有控诉过一切,仿佛欣然接受了埃帝罗所有的不幸。
每一次的苦苦挣扎,都只会留下更加清晰的痛苦。
她依旧会做出一些贵族所不能理解的事情,给奴隶衣服、粮食、教育、一切她所能给予的,全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可惜人性的贪婪永无止境,哪怕她是公主也会有干涸的一天。
偏偏···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希望,她就能继续苟延残喘。
到底怎样她才会放弃···到底怎样才能让她不在继续这样下去?
那时的阿雅被这个问题困扰,甚至在那段流浪的时间里,她都在庆幸奴隶的黑暗让她们都遇见了,娜芙提斯一定会放弃心里的想法,可阿耶迪沙的出现又让她死灰复燃,想要继续下去。
“他们卑劣可耻!为什么你还是不死心?!你都要被他们杀了卖钱了!”
“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埃帝罗,还有像阿耶迪沙那样的人活着。”
“可那样的人根本活不了!这个国家只有足够卑鄙的人才能存活下去!就连我··!”就连我也曾用过卑劣手段留在你身边,利用你的同情心哄骗你留下我,为少数人开创新国度这样想法真是伟大,却也···真是可悲。
娜芙提斯温柔的抚摸上她生气的脸庞,好似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就是她希望的源泉,她温柔道:“所有人都可能背叛我···但你不会。”
她愣在原地吞咽下一口甘甜的唾沫,仿佛在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看清了一丝她期待的东西。
娜芙提斯逐渐靠近,捧着自己的脸庞一点点靠近她嘴唇,心脏的猛烈跳动促使她靠近那张嘴唇,可残存的理智却在叫嚣伦理道德。
她撇过脸想拒绝却被娜芙提斯强硬的又掰了回来。
“我知道你还没说完的下半句。”娜芙提斯的唇瓣抚过她的眉,又亲吻她疑惑不解的眼。
“你说···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殿下,你并非一无所有···至少你还有···”那天,这句话的后半句阿雅没继续说下去,她只模糊的记得自己后半句她说了违心话。
或许是那时的自己觉得那句话太自以为是了。
而此时的娜芙提斯却笑着将她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说了出来:“至少···我还有你。”
“!”
柔软的触感令她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她只清晰的记住了她们紧紧交握的手,温暖的烫穿了整个心田,安静的只能听见两颗心脏同屏共振的心跳。
这是梦···她明白。所以她才会抓握的那么紧,一旦梦醒时分,一切痛苦的源头就会像洪水一样涌来。
也只有在梦中她才会那么大胆的展露自己的爱意,紧扣住她的身体,不让她离开。
“是啊,我是独属于你的,我不想失去你···所以逃走吧,跟我一起逃走,远离埃帝罗的一切去往东方的神秘古国。”
让那颗心脏装下多一点点的我吧。
······
而当她再次醒来时,温暖的绒毛将自己包围,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一处被凿开的洞口,飘落着雪花下来,而那是唯一带来光亮的地方。
她下意识去抓紧旁边的人时才发现自己枕靠在一只狼的身上,而娜芙提斯也依旧还在自己旁边,她呼出一口气终于安心了下来,只是唇间还残留着梦中触感令她有些恍惚。
阿雅望了望陌生的四周并没有惊慌,几只狼幼崽安逸的躺在自己大腿上为自己取暖,似乎除了背后的狼,其余的狼群都在休息着。
阿雅没有任何紧张感,反而比平时紧绷的情绪还要轻松几分,那只狼转头看向阿雅,伸出舌头在她冻红了的脸上舔了舔,她笑着揉了揉狼王的头道:“谢谢你。”
狼王听不懂,但曾经长期的相处让它明白这是感谢。
“看上去比以前可靠多了。”阿雅笑着去调侃听不懂她话的朋友,曾经被她救过的小狼崽尽然已经长成了如今健壮而可靠的样子。
狼王凑到阿雅耳边嗅了嗅,又在看向狼群的熟睡后,犹豫了一会直接暴露本性摇着尾巴,拉下耳朵对阿雅发出可爱的声音,就像小时候一样舔着她的脖子又轻轻咬着她抚摸自己的手示好。
而这样的举动却很不巧的被一只刚好睡醒的小狼崽看见,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突然“啊呜”了一声,疯狂摇着自己的小尾巴。
狼王很明显的愣了一秒,立马假装威严起来高傲的看着自己,阿雅瞬间明白什么似的不小心轻笑出了声。
小狼崽立刻兴奋的顺着阿雅的大腿爬过去,像是被家里的大人告知过她是熟人般,一点也不对阿雅陌生,结果一个没站稳又从阿雅身上掉了下去,还好被狼王一嘴叼住才没摔下地。
阿雅伸手将它轻轻“摘下”捧在怀里,用手指点着小家伙的鼻子逗他玩。
结果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学着狼王的样子想去咬阿雅的脖子,可惜它的牙还没长齐连爪子都小小的,抓挠着阿雅还很痒。
玩了一会后,另一只母狼醒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悄无声息的看着此刻场景,慢慢靠近阿雅,而嘴里还叼着几株草药放在地上。
它们或许说得上是阿雅为数不多的家人。
而在这片沙漠绿洲中野兽比人更有温度。
她们躲在这处安乐窝不知过去了多少天,可伤口的溃烂还在继续,洞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狼群骚臭的味道,她必须要去城中寻找药物。
来到城中,每一条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娜芙提斯和自己的通缉令,国王对她们的抓捕并没有就此结束,神教的诓骗仍旧在继续。
躲在暗处的阿雅发现这一年的冬天奴隶比以往要安稳。
只是森严的街道让阿雅感到奇怪的是一些来自民间的乐师总在哼唱一些她从未听过的歌谣。
她没有多想直接蹲下将湿泥泞抹在脸上,又将头发扎成了马尾的模样伪装自己,躲过搜寻的侍卫好不容易来到药店门口却在进去的那一刻止住了脚步,那一丝危险的气味被她恍然发觉。
明明一路上周围的侍卫那么多,偏偏只有药店的搜查最少···这明显就是陷阱。
阿雅警惕的观察四周有收回脚步,隐入暗处观察了起来。
果不其然,当有人踏进药店购买药物时就会被药店老板交到店内的侍卫手中进行盘问,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会被直接扣押起来遭受酷刑,药店内撕心裂肺的哭喊被一道门隔绝。
而大街小巷上每个人都在窥视对方容颜,一边拿着土饼看着画像一边随意抓住过路女子扒开她们的头发看她们脸。可这只不过是他们猥亵的借口罢了!
她气愤的捏握成拳,咬牙看着这些该死的人!摸出弹弓在暗处将那些占少女便宜的人打的头破血流。这就是埃帝罗真实的底层生活,比贵族更加虚伪,比贵族更加可怕,每一条小巷中都是黑色产业和各种灰色交易。
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这就是埃帝罗的奴隶····娜芙提斯以为可怜需要拯救的奴隶。
她试图拯救的人在千方百计的希望她死,她热爱的国家孕育的生命一次次被迂腐侵蚀变得腐烂不堪。
所以···带她逃走,远离埃帝罗的一切,让她彻底不再痛苦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阿雅来到神河畔,浑浊的河水一直向东方流去,那几千里的彼岸终将污浊水变得清澈。
她寻找模糊的记忆来到河岸隐蔽的深草地,积雪落在草丛之中坑坑洼洼,草丛下还有缠绕的枯荆棘和蛰人的草,阿雅想都没想,扯下布条裹住自己的脚底直接跳了下去。
这是唯一长着白及草的地方,这个草是线下唯一能帮到娜芙提斯的东西,因此她无论如何都要挖到白及。
尖锐的刺藏匿在泥泞之中,鲜血从指尖蔓延鲜红的色彩与泥土混合,顾不及身上的任何疼痛眼中坚决的容不下任何外界任何因素,仿佛此刻只有挖到白及才会停下的一具极端机器。
大漠的冬天是寒冷的,可此时的阿雅却大汗淋漓,小腿被草蛰的到处都是红肿的伤口,十指指尖嫣红恐怖,那些被埋葬在埃帝罗土地深处的白骨被她挖出又埋下。
终于在不知过去多久后,终于找到了几颗白及,阿雅连忙将其装入口袋,就当她想要离开时却故意踩断了一根大腿骨,她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山坡,深吸几口气凝视着山坡上昏暗的天空。
爬上岸后,她刚走两步,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间将她包裹,那人扬手势要将阿雅砸晕,而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阿雅立刻取出藏在腰间的那一根碎掉的尖锐白骨,刺入身后男子的腹部,奔涌的鲜血溅落在她脸庞,她不怜惜的抬腿又将男子踢飞。
“咳咳!你··!”男子捂住腹部狰狞的看着阿雅,那根刺骨低落的鲜血落在她的足尖,冷漠淡然却充斥杀意的眼神立刻让男子意识到她并非寻常人。立刻兴奋朝远处呼喊:“你们快去找那些兵爷!!”
阿雅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草丛,立刻追了上去却不想被倒在地上的男人拖住了脚步,那张贪婪的脸就像老鼠抓着美味的食物一般对着阿雅道:“本来只想把你买贵贵族当玩物,没想到···你尽然是逃犯。”
“······”
“别怪哥哥我啊,你知道的,我们奴隶都是很可怜的。”
阿雅二话不说不断对他进行踢打却怎么也甩不开这只老鼠,就像寄生在身上的菟丝子。
“下三滥!再不放手我杀了你!!”阿雅急切用骨头插入他的背部,可这样的威胁对他们来说早就听腻了,死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要么饿死,要么被贵族折磨死,可阿雅是跨越阶级的机会!是金钱!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放手的!!
既然如此!
刺骨深深刺入他的咽喉,喷涌的鲜血滚烫的从手中流出,可男人还是不肯放手抱的还越发的紧,就在阿雅准备用石头将他手砸断时,一块巨石瞬间从眼前飞过杂碎了男人的头颅。
乳白色的东西溅在她脸上黏糊糊,她还未缓过神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他们对视了一眼男孩害怕的立马丢下带血的石头瘫软在地。
阿雅才不管那么多,直接用男孩掉落的石头又杂碎了男人的双手,终于没了束缚转身就要走,可还是···
“为什么帮我?”阿雅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口,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被刚刚通风报信的人丢在这里的小孩。
“我···我之前在阿波罗学校上过学···老师说要辨是非,他是人贩子杀了我母亲···该死····殿下···殿下帮了穷人···不该死。”男孩显然已经吓傻了,却还是保持着理智去说出理由。
微乎其微,四个字突然从阿雅脑海闪现,那些她曾种下了一批又一批种子尽在此刻开始发芽感染到自己,让她原本对这个国度失望的心开始有了那么一丝丝动摇。
她猛的皱眉低下头对男孩道:“你杀了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能逃出埃帝罗就逃出去吧。”
“我不走!”
阿雅没想到男孩会如此坚定果决的拒绝,而男孩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如果每个人都逃走,谁···谁来改变?如如果我刚刚逃走了,你怎么办?殿下说过···”
改变是一件漫长且乏味的过程,只有坚守是解题的唯一方法,逃避,是无法改变现状的,每个人都逃走的话,埃帝罗永远都无法迎来春天。要对未来充满期待,要对眼下的微乎其微充满希望,永远不要害怕失败。
“···”阿雅的瞳孔轻颤着,望着那双棕黑色的眼睛尽感到一股深深的羞耻感,这些···曾是自己无法理解的,是曾经愚蠢嘲笑过的····。
也是在这一刻深深触动她心脏的。
奴隶是可以被改变···贵族···也是可以被颠覆的,她用自己的前半生种下了一片种子,又用后半生的反抗孕育出了一片即将发芽的良田。
回去的途中一群小孩与她擦肩而过,嬉笑着哼唱一段陌生的歌谣。
熟悉的旋律···陌生的歌词令她在一瞬间恍惚,仿佛被什么给拉扯。
“种子在发芽,春天就来到,亲爱的朋友请不要让我离开良田。”
“我要等大树发芽结出果子,送你摘下的第一个苹果。”
像是被告诫着不能做某件事情,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违背她意愿的想法。
心脏被挤压出奇怪的形状,疼痛如同藤蔓包裹了全身。
原来···她的伤痛让国王与贵族之前产生了隔阂,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会放过的人让贵族开始动摇,而奴隶的愚昧她在很早以前就播撒了健康的种子···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你总是这样···将我猜的彻底,将我的想法摸的清清楚楚,就连我唯一一次自私的想法也被遏制。”阿雅苦笑着躲在阴暗出靠在墙上,看着光亮处奔跑的孩子,突然回想起曾经坐在城墙上望着远方的少女。
原来···她们那么早之前就见过了。
回来后,一直面色凝重,像只拉下尾巴垂丧的黑猫来到主人身边寻找温度。她抚摸过娜芙提斯的脸庞,仿佛这样就能将二人的心绪相连接,她蹙眉苦笑着自言自语:“你什么都猜到了···猜到了我想带你逃走,所以歌谣里才会出现那句话。”阿雅躺在她的身侧,五指穿过她耳后的长发,将娜芙提斯的苍白展露在自己眼底,想借用她此刻的伤痕来坚定心底带她逃走的意愿。
那首歌谣的字字句句都在向她倾诉着娜芙提斯多年来的愿望和期待,她所计划的每一步都刚刚有了起色···我怎么能剥夺···我怎么能擅自带她逃走,无视她的告诫和好不容易生出的血肉?
等你醒过来一切都会改变,那些期待着你回去的人的心脏比我更加炽热,你不独属于任何人,但心脏却裹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埃帝罗子民。
她柔软的发丝缠绕在阿雅的指尖,像千丝万缕的命运之线经由她的手通向未来某个具体的方向,阿雅却只敢握住一缕头发,慢慢的放在唇边,像一个剽窃他人心爱之物的小偷,轻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颤抖着落下眼泪又将其放回原位,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我幼稚的以为是这个糟糕的国家胁迫着你不得不去做出改变,可今天···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自以为是。”她的话像干涸枯竭的河床,期待着一场大雨的到来,却发现下起的大雨是苦涩咸酸的。
碧绿色的眸子将唯一的生机留给了独属于她的太阳,泪水流过被冻红的脸,刺激的疼痛让她更加清晰属于娜芙提斯的救赎之道。
她颤抖着哭腔对娜芙提斯轻轻道:“原来命运从来没有束缚你,而是你早早就铺垫好了自己的命运。”温润的泪水浇灭了她逃走的想法,她想她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外面的大雪终于悄然停下,过不了多久春天的到来,就会带来更多盎然的生机。而太阳的升起要拨开层层云雾,所以这一刻她做好了为娜芙提斯扫除一切阴云的准备。
“等你醒来,就一起走向你的救赎之道吧,殿下。”
她微笑着任由泪水滴落,又再次贪心的亲吻过她的指尖,或许她已经窥见了自己的命运。
虽然写的不严谨,但是我要自娱自乐,为阿雅落泪55555555
阿雅讨厌奴隶是因为曾经在底层被同为奴隶的人欺负打压,也见到过他们最为真实的一面,当然她也讨厌贵族皇权因为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会让奴隶如此,所以阿雅在刚开始接触娜芙提斯时是非常让娜芙提斯头疼的。
阿雅恨所有人,又因为娜芙提斯而选择去相信所有人,一个非常矛盾的个体。她爱娜芙提斯却更想尊重她的任何决定,也许阿雅的爱跟就是复杂单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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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苦涩的眼泪需要太阳来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