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扇他

作品:《掀飞天上的恋爱脑!

    夜风微凉,风卷落叶带起扬沙,墨云泽清理一番被麟血引来的蛇群,合上窗子准备睡觉。


    隔壁的冥公主却跳进院里,身后背着一个受伤的白衣女子。


    怀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的,毛绒的,独眼小狗。


    将伤者安置好,墨云泽一边配药,一边瞧着窝在床头浑身警惕的小狗。


    它立着耳朵,一只眼紧闭着,还淌着血,用另一只湿漉漉的眼睛极为警觉地环顾周围。


    墨云泽将配好的药递给她,皱眉:“就这一次,我这里不是医馆。”


    见小狗冲他龇牙,少年神君来了脾气,喝道:“这是我的地盘,你最好收敛些。”


    小狗不听,冲着他狂吠,墨云泽烦躁地挠头发,转身离开。


    江月笙拍拍狗脑袋,虽不知它的来历,但看身上的气息应该是地狱犬,因此对它有着格外的耐心。


    上好药,她将人安顿在茉疏宫,独眼小狗守在门前,整夜未眠。


    翌日,江月笙跟着辛柔前往南天门。


    二人不为蹭神光,便不挤在前头,找了个僻静的菩提树下,一张小案,摆上几块糕点边吃边等,春游一样。


    几个机灵的神仙趁着人多做起了生意,叫买着点心、花露和佳酿。


    辛柔听着吆喝,抬手拦住买了一壶醉仙尘,凭空取了两只酒盏,给江月笙满上。


    “这醉仙尘是好东西,母后禁止其进入天宫,宫宴上喝不到的。”


    “为何被禁?”


    辛柔举着酒杯深深嗅了嗅,感慨:“因为它好啊,又香又烈,最适合好日子喝!”


    南天门仙影窜动处传来一阵躁动,碧空风云起,凝光悠悠,几道飘然神影踏风而至。


    她将酒杯塞进江月笙手里,指着缥缈之外的神影,笑:“久别重逢,今日可不就是个好日子?”


    辛柔抿唇品酒,浓烈酒香唇齿满盈,忽觉得浑身寒意丛生,针扎一般传遍全身。


    她像是炸了毛的猫,四下寻找着寒意来源。


    便见隔着袅袅云雾,守在南天门处一众肃穆神差中为首的那个黑色身影。


    她反手将酒杯倒空,墨无泽的眼神依旧不依不饶。


    她一把夺过江月笙的酒杯,丢到菩提树下。


    那股冰冷的视线才淡淡收回。


    辛柔拍拍尚有余悸的心口,手放在桌案下戳戳身边人的胳膊,重新倒了一杯,掩袖偷喝。


    一声清冽的钟声荡起回波,震得众仙纷纷让开道路,天门下幽香传来。


    衣袂逶迤的众花仙伴着漫天花雨自人群中缓缓行过,臂纱似流云,怀抱近百种开得正艳的秋花。


    “瞧瞧,那可是中秋宴上要用的花,可有你喜欢的?”辛柔酒量好,一杯喝不醉。


    江月笙还在小口小口抿,送花的队伍离她们不算近,花香却呛得她难受。


    “咦?”辛柔将手搭在眉骨上远眺,嘟囔道:“怎么这么多渡莲?”


    江月笙顺着她的目光,一坛坛幽兰色的莲花在队伍中行过,数量不下千朵,散着淡淡的幽光,皎洁似月。


    “大抵是父君喜欢荷花?”天族公主还在给自己寻找答案,反手又推了推冥公主的胳膊,话题跳跃到:“诶诶快瞧,哪个是你哥?”


    江月笙仰头,迢迢银河间一辆六龙齐驾的金车年碾碎花残瓣,卷着云雾飞过南天门。


    宛如星斗坠落,渺渺神光仿佛金车上撒下的金屑,豪气阔绰地落在仙群头顶。


    金车之后紧随一抹群青,颀长挺拔的身影,脚踩玉色折扇,那扇面展开足有一人高,坠着叮当玉环,风铃般作响。


    她毫不费劲地便认出此人正是弦姝的兄长潇凛。


    于是抬手为辛柔指了指。


    可还未开口,喉头便涌上一股腥甜,她掩袖咳了几下,咳出一抹殷红。


    【你中毒了。】系统适时的出现。


    好在今日辛柔念叨着好日子,替她选了绛色衣裙,血色落在袖摆上,好似打翻了一碗水看不出端倪。


    是酒的问题?江月笙看着身边的辛柔,除了脸颊有些发红并无异样。


    【是酒和银合花花粉,只对冥族有效,毒发浑身如蚁噬,痛苦不已,对凡人冥修……加倍。】


    密密麻麻的疼痛咬的她将指甲掐进肉里,仿佛期待更深的疼痛来保持清醒。


    脑海里显然已经对下毒者有了推测,这是一场专为她而设的局。


    花神淇婳,如今定是守在某个角落里观察她的反应,以验证她是否为凡人。


    江月笙尽力保持常态,指甲扣着手腕上的陈年旧疤,已然刻出新的血痕。


    【墨云泽肯定有药,我们去找他!】系统也跟着焦急起来。


    江月笙摇头,她不能走太早,俯身悄悄捡起地上的瓷片,挑了最锋利的一面刺入手腕。


    手掌按着瓷片,紧紧掐着手腕让血流的不那么快,又能保持清醒。


    就连系统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神光散去,辛柔挽住她的胳膊,见她面上有汗,调侃:“你才喝多少,就醉的发汗?”


    她嚷嚷着,要带她赶去前头跟潇凛说说话,江月笙摇摇头,从齿缝里挤出字来:“醉醺醺的,还是下次吧。”


    辛柔挠挠头:“那我送你回去。”


    她起身去拉她,江月笙不为所动,天族公主被吓傻了:“你酒量这么差,腿都软了?”


    江月笙拧着眉,想说点什么谴走她,却根本张不开口。


    “你宫里人来接你了,我送她。”清朗的声音宛如一股山泉,墨无泽扫了一眼满是酒味的辛柔,视线落在江月笙身上。


    寒意油然而生,祺宁公主匆忙应了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


    江月笙又按了按抵在瓷片上的手,才终于将话语顺畅起来:“我自己会走。”


    墨无泽不语,只是看向她藏在袖口下的手,沉默坐在她身旁。


    淡淡的清香,她的脑海清醒一瞬,不是他一贯冷厉的沉檀香,而是清爽的崖柏香。


    “抢来的东西很好用?”


    墨无泽去捞她的手,“还会贫嘴,看来还不够疼。”


    话落,看着那双鲜血模糊的手,蹙眉。


    用力太紧,瓷片碎裂在皮肉里,她好像傻了一样,哪怕手掌也被刺破,瓷片断进腕上的骨头里,还是不知疼痛地狠狠往里按。


    本来留在腕上的疤痕也看不清样子。


    他沉着眸子,拿出一张锦帕折了折,塞进她嘴里。


    “不取出来,可用不了药。”


    江月笙含糊着回他:“唔用里。”


    “不用我,就没人救你了。”


    他将手覆在已然看不清血肉的地方,轻轻施法,断裂的细小瓷片从深处往外冒。


    伴着身上啃咬的疼痛,仿佛被钝刀细细拉过并反复切割,最后一枚瓷片被取出,墨无泽迅速倒了点止痛的药粉。


    江月笙吐掉帕子,感觉下巴紧绷好像被卸掉了一样。


    面前递过来一个小锦盒,里边是一枚药丸。


    尽管神界仙药都很相似,但她还是认出来这是当初他离开时送给她的那种神药。


    可以解百毒,再重的伤都能直接痊愈。


    江月笙不语,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迟迟没有动作。


    他轻轻叹了一息,削下一点药丸自己咽下,再将其递到她嘴边,问:“信了?”


    江月笙又问系统,对方在她脑海里急得团团转:【吃啊吃啊,好东西!】


    她这才缓和了视线,抬手想接,却发现手掌麻木到仿佛不属于自己,只能张口任由他喂进口中。


    丹药下肚,疼痛瞬间消失,只是浑身还酸麻不已,轻易不能活动。


    淇婳定在附近看着,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动动手脚,还是无力。


    四下神仙都已走光,墨无泽没有要离开的心思,坐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菩提树下闪着斑驳的日影,红红的菩提子落了下来,在半空中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是结界。


    “下次换个方式吧。”他说,纵使知道这伤早晚会被神药回复,却还是不忍心,拿出绷带仔细替她包扎。


    “做凡人时带着这疤,如今做了公主还带着,不太好看。”他柔着嗓音,像很久以前第一次给她包扎的时候。


    她手上这道疤,基本上都是自己划的,已经成了习惯。


    小狗应激时会啃自己的大腿,逃亡途中必须要保持清醒的时候,她总会用疼痛来提醒自己。


    这样过了十年,直到捡了他,紧绷的弦才终于得到缓冲。


    他总是睡得很浅,半夜涨水时,她还没醒,便已经开始赶路,有时窝在他怀里还能再睡一觉。


    她的夫君不怕弱水,她总觉得自己捡了块宝,洗衣做饭,需要沾水的轻活儿都让他来干,砍柴烧火的活儿她都先做一半,而后都被他接手。


    后来江月笙想了想,也难怪他要走,在她身边,神君好像总在过苦日子。


    绷带缠了几圈,手掌间麻木褪去,传来淡淡痒意,江月笙回过神:“你怎么还不走?”


    “你想我走?”墨无泽抬眉。


    “那你留着做什么?”


    “叙旧。”他毫不遮掩地说出口,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希冀。


    “没什么好叙的。”她动了动,抽回手,撑着桌案意图站起身,无果,又坐下去缓了缓。


    “潇凛必定会察觉端倪,中秋宴后开天门,你且回你的凡间去,天冥联姻事关三界,你这般迁就她,对她无益。”


    原是在这里等着她,江月笙揉揉手腕,“倘若我不想走呢?”


    墨无泽望着她,表情随和,黑眸并不冷厉,却透着几分压抑。


    她很熟悉,不用他开口,便表明了态度。


    他只是在通知,由不得她选择。


    她站起身,勉强稳住步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让她沦为两界的棋子,也是对她有益吗?”


    “这是两界之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对,你聪慧,你们神仙厉害!”


    江月笙甩手给了他一耳光,打完又嘶了口气,掌间伤口开裂,绷带洇出淡淡血迹。


    “疼吗?”他问,便要去捉她的手。


    江月笙一把甩开,转头跑远。


    墨无泽用指腹抚过脸上的红痕。


    用这么大力气,一定很疼。


    “该去迎秋神帝君了,你怎么突然讨懒?”


    文昌帝君看着擦肩跑过的冥公主,转头朝着墨无泽喊道。


    待到走近,看到对方的脸,才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回头看了眼跑没影的冥公主,啧啧两声:“见识到了,初生牛犊的胆子。”


    “还好。”忽略脸上的巴掌印,墨无泽神情淡然:“是好事。”


    冬炀觉得他疯了,又问:“那迎帝君……”


    “不去了。”他摸了摸脸上的红痕,补上一句:“怪丢脸的。”


    真觉得丢脸你怎么不挡一挡?哪怕觉得下手太重会伤到人家,躲总会吧?


    他就不信眼前这家伙会对冥公主毫无招架之力!


    江月笙跑得累了,揉着酸麻的四肢慢慢往回挪,终于挪到家门口,却见茉疏宫里外仙气腾腾,围了一圈仙侍。


    想起昨夜救回来的姑娘,她暗觉不妙,提起精神往回走。


    霖晗正站在门口,远远朝她招手:“公主!你猜谁来了?”


    小仙侍笑盈盈问,江月笙探头望见一抹群青色,用洁尘术整理一番裙摆,走入门内。


    潇凛坐在前厅的八仙椅上,身边立着两排待命的仙侍,他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抬手朝她勾了勾。


    “兄长……”她低低唤了一声,不知弦姝私下里如何与他相处,不敢多言。


    潇凛应了一声,模样与弦姝约摸三分相似,潇洒恣意的气质,倒是与亲妹妹一模一样。


    “现在知道唤人了,方才天门下光顾着喝你那破酒。”


    她不语,潇凛啧了一声:“上了个天,还真叫你学乖了。”


    他摆手,将一众仙侍谴退,自顾自喝茶,招呼她落座。


    “你也别装了,她若真乖乖上天嫁人,那才叫新奇。”他撂下茶杯,“你是她哪个侍女,新来的?”


    “不是侍女,是护卫。”江月笙如实答。


    “挺好,来天界有什么目的?我可不信你只是为了弦姝。”


    “报恩。”


    潇凛来了兴致:“谁的恩?”


    “百狐星君。”


    “确实有听闻他早年救过一个凡人。”潇凛把玩着折扇,思付道:“不过他有家室,其夫人是出了名的善妒……”


    “我只是报恩,没说嫁他。”


    潇凛笑着摇扇:“我的意思是,还以为你早被他那善妒的夫人盯上了,竟还活着。”


    这么说完,又意识到她已是冥修,算不上活着。


    “我竟猜对了。”他弯眸:“你也挺惨。”


    江月笙只附和着点头。


    “说正事吧。”他收起折扇,饮茶润润干涩的喉咙。


    “你可瞧见了,那上千朵渡莲——”


    “是为你而做。”


    神君:[托腮]用这么大力气,她的手一定很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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