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凡仍旧没有回应。


    就好像聋了似的。


    陈道玄实在搞不懂这个奇怪的家伙。


    既然他不想说话。


    那陈道玄也不会再深究。


    可就在他起身打算离开时，沉默了不知多少年的牧凡，终于开口了：“我没有看蚂蚁。”


    陈道玄：？？？


    没看蚂蚁？


    陈道玄：“那你这是在？”


    牧凡小脸沉闷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陈道玄：“什么问题？”


    牧凡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单纯清澈，脱口而出的问题，却是让陈道玄一个头两个大：“我在想，我如何才可以死掉。”


    陈道玄愣住了。


    第一次见到牧凡，他就对这个特立独行的少年产生了很强烈的兴趣。


    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宿命的牵引，安排他们两个在此见面。


    可是……


    他每天坐在这里思考的问题，居然是自己如何能死掉？


    一个毫无修为的人。


    想死难道还不容易吗？


    求死之道，陈道玄倒是有一万种方法。


    但遇上这种事，他总要了解来龙去脉，如果他只是因为一点挫折或是打击，就要寻死寻活，那陈道玄出于良心还是要劝导一下他的。


    “你为什么想死？”


    陈道玄认真询问。


    牧凡依旧面无表情：“因为我好奇。”


    陈道玄：“好奇什么？”


    牧凡：“好奇我死掉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陈道玄：“……”


    这小子。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道玄：“你的家人呢？”


    牧凡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


    陈道玄眉头微皱。


    没有家人。


    孤儿？


    陈道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讲经颂德，耐心说道：“人呢，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便真的有轮回，下一世也是截然不同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还是要好好活着……”


    牧凡：“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我死掉。”


    这臭小子！


    “想死还不容易吗。”


    “看到那座塔了吗，爬到塔顶，跳下去就可以了。”


    陈道玄随手指向远处的一座通天白塔。


    可牧凡却失望的摇了摇头：“没用的，我曾从玉虚宫跳下去过，根本就摔不死。”


    从玉……玉虚宫跳下去？！


    陈道玄不由锁眉。


    这家伙是在说笑，还是？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陈道玄偷偷将指尖蕴集仙力。


    刹那间。


    牧凡周身的虚空，开始坍塌。


    可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琉璃光壁豁然出现在了他的周身，将他完全保护在了里面！


    这！


    陈道玄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居然能拥有这样的防护光罩……


    牧凡坐在琉璃光团中，无辜摊手：“看吧，根本就死不了。”


    陈道玄凌目微眯。


    指尖仙力逐渐化为剑罡形态。


    见状，牧凡叹息道：“没用的，就连陈霸道和陆潇潇都杀不死我，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陈霸道！


    二世祖！


    指尖剑罡砰然消散，陈道玄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个陆潇潇是何方神圣，他并不知晓。


    但二世祖的名字的确是叫陈霸道。


    二世祖都杀不了他。


    真的假的？


    陈道玄摩挲着下巴。


    突然抬头，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屋顶，听了许久的寒书言微微一怔，立刻摇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真的。”


    寒书言坦言：“他的身份无人能知，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死的人，可是，他除了那防护光团之外，又没有什么其他具备攻击性的力量，就很奇怪。”


    只能防御，不能攻击……


    陈道玄上下打量牧凡。


    按常理来说。


    通常这种状态，应该是身上佩戴了什么防御法宝。


    可这里是仙界。


    二世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一点？


    显然。


    似乎并不是这样。


    如果说他真的连二世祖都杀不死，那……


    陈道玄心下一喜，突然双目放亮：“牧凡，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牧凡偏着小脑袋，眼中透着大大的疑惑。


    陈道玄：“你可以陪我去一趟战神殿吗？”


    什么！


    战神殿！


    寒书言急道：“不可以，宫主大人说——”


    “闭嘴！”


    陈道玄手一抬，喝住了他，然后在牧凡疑惑的目光下，开始给他画饼：“只要你肯陪我去一趟战神殿，我就答应你，一定帮你想到办法！”


    “杀你的办法！”


    牧凡眉头微蹙：“你只是个普仙而已。”


    陈道玄：“……”


    好！


    仙能被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子嘲讽！


    陈道玄认真道：“或许我现在只是一个普仙，可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超越仙域所有的人，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能杀你！”


    “喂……你们不能……”


    一旁，寒书言整个人都傻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陈道玄能把主意打到牧凡这个空气人的身上。


    放眼整个玉虚宫。


    所有人，包括宫主大人在内，对牧凡都选择无视。


    谁能将他放在心上啊。


    眼看牧凡居然还陷入了沉思。


    寒书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知劝不动陈道玄的他，摇身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想来。


    他是去找父亲去了……


    陈道玄凌目微眯：“快点决定，我可是唯一能杀你的人，错过了我，你就真的永远都死不掉了！”


    牧凡拍拍屁股来到陈道玄面前。


    抬起手。


    将指尖戳中陈道玄的腹部。


    闭目。


    凝神。


    片刻间，目露一抹喜色：“你的体内居然还有那种力量！”


    此话一出。


    陈道玄心头咯噔一颤！


    握了个大草，这臭小子不会是感受到毁灭神树的力量了吧？！


    “好，成交！”


    牧凡脸上露出笑容。


    天真而又烂漫，这样的词汇，想不到有一天用来形容一个男孩子，居然更为贴切……


    看到他答应了。


    陈道玄也不再犹豫。


    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化作飞驰而去的流光，直奔战神殿所在的方向急袭而去！


    咻，咻，咻——


    下一秒。


    几道身影相继出现在了大殿之前。


    望着空空如也的现场，晏九笙怒斥道：“人呢？！”


    寒书言脸色惨白，转目望向西方。


    “他该不会真去战神殿了吧……”


    “别啊！”


    “这不是要我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