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照在哪吒的后颈上，暖洋洋的。


    他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介绍他这个"新同学"。


    "这位是李哪吒同学，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


    哪吒没在意班主任后面说了什么，他的目光被靠窗那个座位吸引。


    那里坐着一个男生，穿着整洁的白衬衫，黑色的碎发微微遮住眉眼，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他正专注地看着窗外，仿佛教室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就坐......"班主任环视教室，目光落在靠窗的位置，"敖丙旁边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个男生终于转过头来。


    哪吒这才看清他的样子——那是一张过分精致的脸，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唇色却淡得几乎看不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罕见的冰蓝色，像是冬日里结冰的湖面。


    哪吒拎着书包走过去，大咧咧地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敖丙皱了皱眉，往窗边又挪了挪。


    "喂，你叫敖丙是吧？"哪吒一屁股坐下，歪着头打量他，"你这名字挺有意思啊。"


    敖丙没有回答，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时间简史》，翻开书页。


    哪吒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翻书的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


    "这么高冷？"哪吒挑了挑眉，"我叫哪吒，以后就是同桌了。"


    敖丙依然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看着书。


    哪吒觉得无趣，正准备趴下睡觉，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味道很特别，像是雨后的青草，又像是清晨的露水，清新中带着一丝凉意。


    他忍不住凑近了些，想闻得更清楚。


    敖丙却猛地合上书，冷冷地说："离我远点。"


    "啧，脾气还挺大。"哪吒撇撇嘴，"我就是觉得你身上挺好闻的。"


    敖丙的耳尖微微泛红，他站起身，抱着书走向教室后排的空位。


    哪吒看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时脚步有些虚浮，像是随时会摔倒似的。


    午休时间，哪吒在食堂吃完饭，准备回教室补觉。


    路过图书馆时，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敖丙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书，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哪吒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图书馆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翻书的沙沙声。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敖丙身后，发现他在看的是一本《海洋生物图鉴》。


    "你喜欢这个？"哪吒突然出声。


    敖丙吓了一跳，猛地合上书。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哪吒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放开......"敖丙的声音很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


    哪吒慌了神："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敖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含在嘴里。过了几分钟，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你......"哪吒欲言又止。


    "先天性心脏病。"敖丙平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所以，离我远点。"


    哪吒愣住了。他看着敖丙收拾书本准备离开，突然伸手按住他的书："等等。"


    敖丙抬头看他，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疑惑。


    "那个......"哪吒挠了挠头，"我以后可以来图书馆找你吗？我觉得......海洋生物挺有意思的。"


    敖丙愣住了。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睫毛上，在眼底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从那天起，哪吒开始频繁出入图书馆。他发现敖丙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一说到海洋生物就会变得格外专注。


    他会用轻柔的声音讲述深海里的发光生物，会画下各种奇特的海洋生物，甚至会模仿鲸鱼的叫声。


    渐渐地，哪吒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看似冷漠的同桌。


    他会注意到敖丙什么时候脸色不好，会记得他吃药的时间，会在体育课时偷偷关注他


    因为身体原因，敖丙从来不上体育课，只是坐在树荫下看书。


    直到那天，体育课进行到一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同学们纷纷跑回教室，哪吒却看到敖丙还坐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怎么了？"哪吒冲过去，发现敖丙的手冰凉。


    "药......"敖丙艰难地说，"在教室......"


    哪吒二话不说，抱起他就往教室跑。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呼吸越来越急促。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但哪吒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冲进教室，哪吒手忙脚乱地在敖丙的书包里翻找药瓶。


    找到后，他小心翼翼地喂敖丙吃下药，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敖丙的呼吸才平稳下来。他靠在哪吒怀里，轻声说："谢谢。"


    哪吒低头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雨声敲打着窗户，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一刻，哪吒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


    雨后的阳光格外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哪吒坐在医务室的床边，看着敖丙苍白的睡颜。校医说他已经没事了，但需要好好休息。


    敖丙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哪吒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你在干什么？"敖丙突然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


    哪吒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我......我就是看你头发乱了。"


    敖丙坐起身，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那个......"哪吒挠了挠头，"你以后能不能别一个人待着？万一又发病了怎么办？"


    敖丙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一个人？"哪吒皱眉，"你这样不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专属保镖了！"


    敖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哪吒第一次看到他笑，像是冰雪初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笑什么？"哪吒有些恼羞成怒。


    "没什么。"敖丙收起笑容，"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哪吒一时语塞。是啊，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是因为他脆弱得让人心疼，还是因为他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又或者，是因为每次靠近他时，那种莫名的心悸？


    "因为......"哪吒突然凑近，"我觉得你很特别。"


    敖丙的耳尖又红了，他别过脸："别靠这么近。"


    "为什么？"哪吒坏笑着又凑近了些，"你害羞了？"


    "不是......"敖丙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怕......"


    "怕什么？"


    "怕控制不住自己。"


    哪吒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敖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的眼睛变成了竖瞳，冰蓝色中泛着金色的光芒。


    "你......"哪吒惊讶地看着他。


    敖丙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对不起，我......"


    "等等！"哪吒拦住他，"你到底......"


    "别问了。"敖丙低下头，"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从那天起，敖丙开始刻意躲着哪吒。他不再去图书馆，上课时也总是低着头，放学后第一个离开教室。哪吒试过堵他，但每次都被他巧妙地避开。


    直到那个周末。


    哪吒正在家里打游戏，突然接到杨戬的电话："喂，哪吒，你快来海边！我看到敖丙一个人往海里走！"


    哪吒扔下游戏手柄就往外冲。海边离学校不远，他一路狂奔，远远就看到敖丙站在礁石上，海浪拍打着他的脚踝。


    "敖丙！"哪吒大喊。


    敖丙回过头，眼神空洞。他的衣服已经被海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别过来。"他说。


    "你疯了吗？"哪吒一步步靠近，"快回来！"


    "你不明白......"敖丙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什么？"


    "我的......真身。"


    话音未落，一道巨浪突然掀起。哪吒被浪花打得睁不开眼，等他再次看清时，敖丙已经不见了。海面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鳞片的光芒。


    哪吒毫不犹豫地跳进海里。


    海水冰冷刺骨，但哪吒顾不上这些。他拼命往下游，终于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敖丙悬浮在水中，他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龙尾，银白色的鳞片在深海中闪烁着微光。


    敖丙睁开眼睛，看到哪吒时明显愣住了。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吐出一串气泡。哪吒游过去，抓住他的手，用口型说："我抓住你了。"


    两人浮出水面时，夕阳正好落下。敖丙的龙尾已经消失，变回了人类的双腿。他靠在哪吒怀里，浑身发抖。


    "现在，"哪吒说，"你该告诉我真相了吧？"


    敖丙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我是龙族的后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控制不住现出原形。所以我一直独来独往，不想连累别人......"


    "傻瓜。"哪吒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可怕？"哪吒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变成龙的样子有多帅？"


    敖丙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真的？"


    "当然。"哪吒捧起他的脸，"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夕阳的余晖中，两个少年相视而笑。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像是在为他们伴奏。


    这一刻，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隔阂，而是将他们紧紧相连的纽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