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资质

作品:《女主恋爱日常【GB】

    【玄比一目,操场】


    “一年级的同学们,目前我们所学习的是卡牌、预言、模拟器的理论知识,你们都明白,是否能将其发展为职业,要看你们个人的资质。”


    “如果你们未来将某一科目发展为职业,那么基础知识是有必要掌握的。某些已经确定自己资质的同学也不要疏忽,毕竟不少人会选择转职、发展第二职业。”


    “因此,你们一定要注重理论知识的学习。而考试,就是用来检验你们学习成果的途径,希望大家认真对待。”


    ……


    每次月考前,校长都会让我们提前到校。天刚刚放亮,我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将要睡着。


    “行了,尹百甘,支楞一点儿,”伏削赤的声音响起,“你能站稳点吗?”


    我的大脑仿佛清醒了一点,却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很快我就知道这不止是感觉了——我的腿像软糖一样松懈下来,还好伏削赤及时扶住了我。


    他的手贴上了我的额头。“艹,坏了,”伏削赤说,“你额头烧起来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要倒了,便抬手去抓他,结果一点都感知不到手臂的存在了。


    “别担心,有我。”伏削赤说,“我扶着你呢,不会摔。”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来时,一堆人围在我身边,让我产生了拥挤的错觉。


    “祝贺你!”


    “啊——祝贺我?”我说,“可是,为什么呢?”


    “哦!你的额头!你的卡牌资质显现了!”


    “——考试呢?”


    “你睡了整整一天呢!考试早就过去了!”


    我点点头,视线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伏削赤呢?”


    众人笑起来。


    “噢,他邀请我们去他家,说是要帮你庆祝,这会儿应该在准备。”


    “天哪,一年级头一个显示资质的学生,还是一个大美人。噢,这可真是不得了。”


    我重重地揉了揉脖子,“谢谢大家。但,谁能给我递杯水,我嗓子好像要冒烟了。”


    然而,一个令我惊讶的人出现了,以至于她把水杯放我手边的时候我都忘了接。


    “哦,赫行念?你怎么在这?”


    赫行念困惑地眨了眨眼,“我刚刚来的,还以为你会高兴。”


    我喝了口水。


    “我明白了,伏削赤邀请你了?”


    “他不邀请我我就不能去吗?”


    赫行念微微歪着头,澄澈的蓝色眸子落在我的眼底,我怀疑她很少与人打交道。


    “哦,你当然可以去,我会很高兴的。”


    短暂沉默后,大家又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话了。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恰巧考完试、恰巧放假、恰巧显现卡牌资质、恰巧在只有我和朋友们的校园。总之,一切都恰到好处。


    在我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老是想着,要是明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好了,要是有一个人说话就好了,可惜在那个时候总是很难实现。我在孤儿院的时候老是幻想——我的某位亲戚突然把我带走,她或许会说:“请问XXX在这里吗?我是她的XXX,我想把她接过去和我一起生活。”


    噢,我连名字都没有。我那不知道是谁的父母好像连名字都没有给我起,就把我送去了孤儿院。


    那里的人都叫我【肆】,因为我被领养了四次,但每次都回到了孤儿院。


    “庆祝是怎样的呢?”


    赫行念蓬蓬的头发蹭到了我的脖子,痒乎乎的。


    “庆祝——就是吃啊、喝啊、唱啊、跳啊……”


    “是这样,”赫行念说,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失望,“那很好,听起来很有趣。”


    我突然记起昏迷时听到的那句话。


    “魔女,记住。你只有一年的时间成为见习卡牌师,如果超出这个期限,你的资质将被收回。好自为之吧。”


    ……


    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在大脑里蠕动,粘腻、恶心的某种东西戳着我的嗓子眼。


    微风拂动着树叶,明亮的天空映照着充满生机的绿树。我当时没有去细想赫行念的状态,而且一点也想不到不久后我会为此差点送掉性命。


    我们一行人换鞋踩上了铺满华贵地毯的室内,让我惊讶的是伏削赤竟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撒开手的时候脸上还有点红。


    “尹百甘……你这女人……我为你感到高兴,真的。”


    我感觉有些别扭,但大家都很高兴,我也就假装很高心。事实上后面我确实变得很高兴。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装饰、甜品、饮料,浓郁的香气让我有点儿发晕。我们说啊、笑啊,稀里糊涂的过完了一整天。送走朋友们,躺上床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时间过得那么快,叫人来不及感受就消失了。


    这一夜,我又做梦了,梦到的是我和伏削赤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跑到我的房间来打地铺。我很反感,那大概是一种自己的领地被入侵的感觉,于是我刻意用话语去刺他。


    他来我这儿用的理由是:他的同学打鼾。而据那个同学说,他那时候还没有睡。于是我就忽地生出一股被欺骗的怒气。


    恰巧我进门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床上,我直接道:“滚。”


    伏削赤一脸茫然的委屈,我补充道:“滚到地上去。”


    因而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并把自己裹起来打游戏。


    我无理取闹地让他给我讲新鲜的趣事,他一点儿也不配合。我就突兀地将话题扯向他到我房间里打地铺这个事。


    “你这个骗子,你同学说他那时候根本没有睡。”


    “我用的根本不是这个理由好吧。”


    我刻薄地打开我和他的聊天框,开始念他给我发的信息“尹百甘你睡了没”“我可以上来打个地铺不”“我同学非要呆在我房间里睡”“我感觉很热啊,而且他还打鼾”。


    “他那时候要是没有打鼾我直接把自己吃掉行吗?”他大声道。


    本来还好,他一大声我的火气就冲上了头,什么尖酸的话都出来了。


    “你这么大声不就是心虚了吗?要不然你有什么可急的?”


    “我大声是因为我生气,我生气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你自己听不懂话也要怪我吗?”


    “哦哦,你现在又想转移话题了是吧?知道现在说的事你没有理。”


    到后面,他还说了几句话,或是几个字眼。我听不清了,我以为是他在偷偷骂我或是太小声了,于是用更伤人的话语说他,因为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到最后,伏削赤打开门,视线移向我。然而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我还在怄气,所以坚持看着前面。于是他关门、走了。


    他走之后我又无比的懊悔,我开始觉得自己错了。但我又立马生气起来,难道他一走了之就是为了让我愧疚吗?果然男人就是贱,我到底为什么也要跟着犯贱。于是我又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心安理得的睡觉。


    管他呢,尹百甘,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你到底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直到第二天快要过完,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他那时候不是在骂我,也不是声音笑,而是——他哭了啊。


    是的,这绝对是一个合理的猜测。那么近的距离,可以传到耳朵里的声音,为什么会听不见呢?因为他哭了啊,所以声音再大,也是无论如何都听不清的。


    想明白这一点,我冒出了一股和他道歉的强烈冲动,但我硬生生地压下去了。我很难受,鼻子酸得不行,心那块也变得很硬了。我怪他、怪他那个同学、怪自己,怪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怪。


    我以为我早就没有自尊了,我以为我一点也不在意什么面子,那些虚妄的东西,怎么能跟实际存在的东西相比呢?


    然而我发现自己错了,我就是一个明知道自己有错却不肯低头的蠢货,我恨透了,然而我就是做不到。于是我假装还在生气,我拼命地找借口说服自己讨厌他。


    温热的泪把我刺醒了,我后悔那时候没去看他的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流泪了。毕竟我没有看他的脸;毕竟我只相信眼睛实际看到的;毕竟我从来不肯相信自己的某种判断。


    到底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如此愚蠢?我为什么要让他难过,明明看他难过,最难过的是我。


    一刻也无法等了,我神经质地跑到伏削赤的门前敲,“开门!伏削赤你开门!让我进去!”


    门终于开了,他眼睛都没打开,凭本能抱怨道:“你这女人,怎么了?本少爷又哪招惹你了?”


    我重重地抱住他,好像抱住了那个站在门口最后看我一眼然后走掉的他。然而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抱住那个他了。


    时间早就将我们分开了,但我此刻只想拥抱他。


    “伏削赤,我真的很抱歉。”他手忙脚乱地拍着我的背,后又拍我的脑袋,很无措的感觉。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于是我松开手,而他立马紧紧箍住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尹百甘,你老是这样。道歉对你来说是什么?下次犯错的预热吗?”


    我张开嘴却挤不出一个字。我分不清,到底是我在颤,还是他在颤。我总是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