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泽有些唏嘘，因为按照苏华仑的说法，苏曼在上高中之前一直属于那种听话好学生的类型。


    剪着齐眉刘海，一头温润的黑色短发，从书包到发饰都是有些幼稚的卡通造型，理科有点弱但文科成绩不错，可能还是英语或者语文课代表……大概这么一个感觉的乖乖女，甚至因为太好说话偶尔还会被人欺负。


    林莫泽在脑海中大概构想了一下，然后孟归柠的脸不自觉地跳了出来。


    没错，曾经的苏曼几乎和孟归柠没区别，抛开长相家境等一些客观因素，两人的处境几乎差不多。


    林莫泽甚至在想，如果初中的苏曼遇见初中的孟归柠，很可能会在孟归柠被人欺负哭后递上纸巾。


    可命运难预料，被施暴者竟变成了施暴者。


    孟归柠安安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似是沉寂多日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苏华仑说个不停。


    “她在外面似乎是认了个大姐什么的，说是那个大姐能保护她不受人欺负，偶尔她会拿回一些大姐送给她的东西，多半是一些用了一半的化妆品，还有衣服零食什么的。”


    这个苏华仑嘴里的大姐应该就是领头的那个“丽姐”。


    “一开始我们是极其反对她加入这种社会团体的，但后来我们夫妻俩看孩子确实比以前开朗了些，加上那个所谓的大姐好像确实对曼曼也挺好，心想着应该是叛逆期到了，谁小时候不都干过些蠢事嘛，后来就没再多管。”


    这话听上去没毛病，但林莫泽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苏曼出事之前，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吴松一字不落地记下刚才苏华仑的证词，接着问道。


    “阿姨您觉得苏曼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莫泽突然插嘴问道。


    一直发呆神游天外的蔡燕突然被提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我……”


    蔡燕不留痕迹地瞥了眼苏华仑，小心翼翼道：“我不太清楚，你们问我老公吧。”


    林莫泽眯起眼，将蔡燕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这孩子现在不怎么回家。”苏华仑顺势接过话头，把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自己身上，“难得回来一次也是吃个饭就出去了，要么就是关上门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做些什么，有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流着眼泪，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会不会是谈恋爱了？和男朋友吵架？”沈月试探问道。


    “这……”苏华仑苦笑，“我们不太清楚……”


    沈月听到现在早就已经忍不住了：“这也不清楚那也不清楚，你们这父母是怎么当的！”


    苏华仑面露惭愧之色：“是我没做好分内工作……”


    “工作？那是你孩子！你把管教孩子看作工作？”


    林莫泽拉了拉沈月，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接着又道：


    “能让我们去苏曼的房间看看吗？”


    由于警方很早就将这件案子移交给了镇元观，所以苏曼房间里的东西一件都没动过，都还完好地放在原处。


    林莫泽进去时，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刺得他扇了扇鼻子。


    比起孟归柠的房间，苏曼卧室里的东西就丰富得多了。


    墙上挂着很多男明星的海报跟周边贴纸，林莫泽对这些不太了解，只觉得他们都长得差不多。


    书桌前的小飘窗被打造成了一个书架，林莫泽上前翻了翻，都是些少女类的小说，其中的描写大胆而唯美。


    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多出来的衣服全都堆在一张沙发椅上，甚至还有几件扔在了地上。


    “四处搜一搜，看能不能发现些有用的线索。”林莫泽吩咐道。


    他忘记是在哪里看过的一本书上写过，一个人所处的环境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特征。


    沉稳的人房间会显得相对干净，装饰家具也都是比较偏深色。


    活泼些的人房间内肯定有比较多的物品来装饰房间。


    孟归柠这种心理遭受过创伤的就完全不在乎自己房间内的格局和装饰，只摆放必需品。


    而苏蔓的房间……


    太普通了。


    非常标准的女生房间布置，爱追星，喜欢看弥漫着酸臭味道的少女小说，满脑袋关于恋爱的幻想，买一堆衣服堆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普通到林莫泽根本思考不出她为什么会被人杀掉。


    凶手杀人一定会有杀人动机。


    那么他杀死苏曼这么一个普通女孩的动机是什么？


    还有苏华仑和蔡燕的奇怪态度。


    根据警方那边给出的情报，苏华仑这几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去公司正常上下班，偶尔下了班还会和同事喝几杯。


    蔡燕没反应就算了，作为亲生父亲的苏华仑这样就有点不正常了。


    是在掩饰悲痛？亦或者掩盖其他什么？


    林莫泽掀开带着少女气息的粉色床单，一本印着HelloKitty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床垫的褶皱中。


    林莫泽翻了翻，瞳孔一缩。


    这是苏曼的日记！


    “4月23日晴”


    第一页的日期距今才不到两个月，看来这本日记应该刚写没多久，林莫泽坐在床边细细读了起来。


    “XXX的演唱会门票又没抢到！生气生气生气！今年他的巡演还剩两场，要是再错过只能等明年啦！”


    XXX应该就是贴在墙上的那位男明星，只是这过分可爱的笔触很难让林莫泽把她和当天站在“丽姐”身旁那个染着深蓝色头发，趾高气扬的精神小妹联系在一起。


    “4月27日阴”


    “丽姐给我和彤彤送了好些化妆品，还说要教我们化妆，她说想得到爱情的一个前提是必须学会伪装自己。”


    “5月1日晴”


    “趁我换裙子的时候，他又在偷偷看我，恶心得我直想吐，他为什么会和我是一家人？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


    林莫泽皱起眉，本以为有问题的只有苏曼的父母，看起来苏曼的这位继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5月6日多云”


    “想了想总觉得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就算有也不会让我碰上，从小我的运气就很差，妈妈以前说我如果哪天运气变好了就一定是有人要害我，所以那些人说只要玩游戏就给钱一定是假的，但这个游戏设备可以先留下。”


    游戏？玩什么游戏还能给钱？


    林莫泽心想苏曼一定是遇见电信诈骗了。


    “5月12日小雨”


    “今天不想出门，要不就在家玩玩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游戏吧。”


    “5月13日晴”


    “天呐！我的银行卡里真的到账了1万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