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实体？”


    林莫泽愣住了。


    “根据镇元观近年的研究来看，妖很可能就诞生自人类的精神世界。”陈亥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按照古代人的说法来讲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心魔。”


    “心……魔？”


    “没错，妖诞生自人类的恐惧，所以妖以‘畏怯之心’为食。”


    “一旦人的精神被‘畏怯之心’撬开一条缝隙，妖就会趁虚而入，降临这个人的身体。”


    “死掉的那个女人，因为长期被两任丈夫家暴，既恐惧丈夫，也恐惧那把杀死丈夫的剪刀，所以这才让【裂娘】有机可乘。”


    “妖格者恰好就处在封窍者和正常人的中间位置，一边要抵抗妖对自己精神的侵蚀，但为了能够使用妖的能力，又不得不让妖侵蚀自己。”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陈亥居把烟头按灭，正色道：“一旦人类成为封窍者，完全被妖占据肉身，除了死亡之外，没有任何方法能让封窍者再次变回人类。”


    “为了不让妖伤害到其他人，你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斩杀掉你所见到的任何封窍者。”陈亥居拍了拍林莫泽的肩膀，“下次，你还会有可能碰到被【裂娘】降临的封窍者，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莫泽闻言握紧了拳头。


    陈亥居的话并没有让他沉重的心情得到缓和。


    裂娘并没有死，以后还会出现下一个裂娘的受害者。


    “麻烦之后帮我打听一下那个死者安葬在哪，我想出院之后去祭拜她。”


    “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


    陈亥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林莫泽，你已年满十六岁，并通过了我观对你进行的镇元士资质考核，你是否有意愿加入镇元观，成为一名肩负保护人类，守卫人民安全职责的镇元士？”


    陈亥居说完后发现林莫泽的眼神变了，一道名为勇气和坚韧的微弱光芒在他眼中亮起，只听他嘴唇翕动，说道：


    “加入你们就有十五万，对吧？”


    陈亥居一愣，半晌后放声大笑，一直笑到眼泪都下来了，他掏出一张磨砂质地的名片卡放在林莫泽手上：“这是我的名片，记得出院后联系我，你很强，镇元观需要你。”


    说罢便推门而出，他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遥遥传来：


    “小子，快点来，我等着你！”


    林莫泽摩挲着手中的名片，若有所思。


    如今的世界并不像过去那么安全，只是连走在路上都有被怪物杀掉的风险，与其置身事外坐以待毙，不如加入镇元观成为镇元士，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只有了解恐惧，才能够战胜恐惧。


    况且，能给出十五万招募新人的国家机构，待遇一般都不会太差。


    不一会，孟归柠拎着一袋盒饭和一杯热水走进病房。


    林莫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你可以不用留下来照顾我的。”


    他倒没有在和孟归柠客气，因为他能感到裂娘体内那股被魔方吸收的畏怯之心已经将他身体的伤势治好了个七七八八。


    孟归柠拆盒饭的动作一滞，然后继续拆着盒饭包装：“你救了我两次，要是我再不为你做点什么，心里会很不踏实。”


    “小时候爸爸告诉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你是豁出命去救我的。”孟归柠用勺子盛起一勺饭喂到林莫泽嘴边，“张嘴。”


    “我自己能吃……”


    “张嘴。”


    林莫泽看着眼前女孩坚定的眼神，知道不喂自己吃完这盒饭她是不会放弃的，只得老老实实把饭吃了下去。


    “你上次，是为什么要跳楼？”林莫泽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问道。


    孟归柠闻言一怔，眼神黯淡了不少。


    “算了，当我没问。”林莫泽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摆摆手。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林莫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得了胃癌。”


    “胃……癌……”孟归柠慢慢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医生说我没几天好活的了，不过后来觉醒了妖格，胃癌莫名其妙又好了，当时我是不想拖累庄爸，所以才去跳楼，哦，庄爸就是我的养父，他挺不容易的，白天在工地上……”


    林莫泽啰啰嗦嗦絮叨了半天，孟归柠一直睁着大眼睛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差不多就是这样。”


    林莫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着孟归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再说下去自己的银行卡密码都要说出来了。


    “嗯，我知道了。”


    孟归柠没有反馈出任何激烈的情绪，听完后继续机械地给林莫泽喂饭。


    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孟归柠给林莫泽喂完了饭。


    “你快回家吧，不用再留下来陪我了，不然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这次孟归柠没有反驳，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林莫泽。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需要可以打给我，没需要……也可以打……”孟归柠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哼哼着说出来的，说完就立马推开门逃也似的走了。


    林莫泽愕然地接过，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一晚上竟然有两个人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


    “我先回去看书了。”


    “看书？”


    林莫泽突然有些佩服起孟归柠，死里逃生之后，她回家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看书？


    这也太爱学习了吧？


    “对，算是……医书吧。”


    孟归柠说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


    林莫泽没有像上次一样傻傻地继续在医院呆着，趁病房熄灯之后，他就悄悄溜出了医院。


    回到家中后，庄严以为他是又去网吧熬夜上网了，逮住他又是一顿骂，林莫泽被骂得灰头土脸。


    晚上洗过澡，林莫泽摸出手机，输入孟归柠的电话号码播了过去。


    没几秒钟，电话就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孟归柠略带一丝期待：“喂？”


    “是我，林莫泽。”


    “你还没睡吗？你身体受完伤要早点休息的。”孟归柠有些雀跃道。


    他竟然这么快就打给我了！


    “倒没那么严重，已经恢复了个九成左右了。”


    “瞎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林莫泽隐约听见话筒那头传来“噼啪”的细小爆裂声。


    “你在煮东西？”


    “算……算是吧……”孟归柠有些支吾。


    “算是？”


    “我在……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