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


    李云桉修好院子的挂灯就和黎漫进了家里。


    黎漫冷得直哆嗦，她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发现江斯言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盯着信息出神许久，直到李云桉喊她才回过神来。


    “黎漫，说了很多次了，网上不好的舆论不要去看。”


    黎漫扯唇淡笑：“没有看。”


    一顿饭下来，黎漫频频出神，李云桉也猜到刚刚的短信是谁发来的。


    李云桉收拾好碗筷，见黎漫习惯性地坐在落地窗旁，心中难免酸涩。


    这么多年，这个习惯她一直保持着。


    李云桉走过去，望着落地窗里她的模样。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漫眼睫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李云桉目露无奈：“黎漫，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也该要走出来了。


    黎漫低下头苦笑：“我知道的。”


    “那现在呢？”李云桉转过身看着她，“黎漫，让自己麻木不是最佳的治疗，你已经不小了，不能这样下去。”


    十年将近，他看着黎漫无数次的崩塌和重建，就为了追逐年少时惊艳的那一眼。


    他的话太过于直白，黎漫一时间找不到理由。


    眸中的水光在灯光下闪烁着，她扯唇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是啊，我已经不小了，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可明明过去这么久，她对江斯言几乎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执着。


    上一年她决然宣布淡出娱乐圈休息，为的就是冲淡这段感情。


    可现实也不如她的意。


    世界这么大，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他竟频频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从未接触过虽然很苦，可近在眼前却无法得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未来会成家娶妻，成为了刺痛她最深的那颗刺。


    黎漫想起跨年夜江斯言说的话，声音不禁哽咽：“李云桉，他让我往前看。”


    他甚至没有给机会让她说出自己的心声。


    李云桉站在一旁同样难受，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着她倾诉。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因为家庭的原因，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当年偶然听到江斯言说要考音乐学院的时候，激动的心情让我一夜未眠。”


    “很开心，他的目标和我是一样的，更开心，我终于决定下来要坚持走音乐这一条路。”


    “有他在，哪怕很难，我都会坚持，可现实就是不如意。”


    黎漫眼睫染上湿意，浑身透着一股浓重的悲伤。


    当年暑假，她穿着厚重的玩偶服站在高温下派发传单挣学费。


    听同学说，江斯言考上的学校和她是同一所。


    开学当天，她开心地尖叫，连续几天兴奋得睡不着。


    那两个月，她每次装作偶遇从他的身边路过，在上课的时候坐在他的不远处，偷偷地看他一眼。


    可是喜悦并没有持续很久。


    她上完课后在学校论坛看到江斯言出国的消息。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江斯言。


    直到她在大三的时候偶然和薄荷合作了一首单曲爆火。


    进入娱乐圈，她发现江斯言的访谈上线，哪怕现实中见不到一面，她也能透着屏幕了解他。


    最后的最后，她开了演唱会，也终于站在他的面前，也得愿以偿和江氏集团合作了。


    可是命运总爱捉弄她。


    黎漫抬手擦去泪痕，声音有些嘶哑：“江斯言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


    李云桉皱眉，“他怎么会？”


    “早在我出国回来那天，江斯言找过我，那晚我喝多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李云桉看着她悲伤空洞的双眸，心中一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黎漫吸了吸鼻子，“我会听他的话。”


    她会好好往前走，也会和这些年画上一个句号。


    “李云桉，我会想通的。”


    李云桉：“好，我等你。”


    ……


    晚上十二点，李云桉才从黎漫家里离开。


    刚刚出门他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看了一眼车牌，李云桉沉默两秒，迈步走了过去。


    车窗敲响，江斯言将车窗降下来，那张冷峻的脸颊露出来。


    他抿了抿唇，“江先生，这处是你的房产吧？”


    江斯言掀眸，“李医生有事吗？”


    李云桉想起黎漫的话，紧了紧手心。


    “江先生，还是想麻烦您，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黎漫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斯言扯唇笑了笑：“李医生不必管这么宽，还是说，你和黎漫……在一起了？”


    李云桉眼眸眯起，面色冷然：“黎漫说她不希望见到你。”


    气氛在这一刻骤然安静下来。


    江斯言眸色沉下来。


    李云桉看了他几秒，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深夜寒风呼啸，他仿佛感受不到冷似的，眼尾红红地望着那栋熄了灯的别墅。


    一旁亮屏的手机弹出低电量的提示。


    聊天页面显示着他发去的消息，而对方一条都没有回复。


    李云桉的话一遍又一遍在重映。


    江斯言仰头眨了眨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睛，心底泛起一股苦涩酸楚。


    他拿过只剩下最后一丝电量的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时间缓慢流过，对方仍没有接听的意思。


    江斯言握着手机止不住地颤抖。


    直到手机电量完全耗尽，屏幕暗了下来。


    望着屏幕中映出的自己，江斯言低喃。


    “黎漫……”


    真的不愿意理他了吗？


    江斯言眼前一模糊，眨了眨眼后将低电量的手机扔到一旁，启动车子离开。


    ……


    黎漫刚刚洗完澡下楼就听到客厅响起一阵阵的铃声。


    她走过去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中一颤。


    几秒后，黎漫抿唇，微颤的指尖按下绿色的接听键。


    可瞬间，通话被挂断。


    黎漫坐在沙发上又等了一会儿，对方再也没有打过来。


    她垂下眸子，眼里闪过失落。


    许久，她将手机放回桌子上，走到柜子找到药。


    胶囊和白色的药丸顺着水流滑入喉咙，苦涩留在口腔让她忍不住作呕。


    她习惯性地拿过桌上新的薄荷糖拆开倒出糖扔在嘴里。


    苦涩逐渐被清凉的甜意取代，黎漫这才发现这薄荷糖是当初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江斯言给的那一盒。


    她一直不舍得吃，放在客厅里很久了。


    她泄气地跪坐在地毯上，看着铁盒许久，她苦涩一笑。


    或许上天也觉得她应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