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声透过老旧的窗棂钻进来，给这西北小镇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萧瑟，却也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我跟檀香刚进训练营时住一间宿舍，”她忽然笑了，眼底漾起怀念的光，“那时候她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训练服，扎着低马尾，说话细声细气，温温柔柔的。”


    陈知想象着檀香安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檀香姐现在也很温柔。”


    “温柔是真的，但腹黑也是真的。” 蔷薇促狭地眨眨眼，“不过刚认识那会儿，我只觉得她像株需要保护的小白花。直到星痕那小子出现，我才发现……”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陈知好奇的眼神，这才继续道：“才发现檀香骨子里可不像表面那么软和，星痕追她的过程，那叫一个‘惨’啊。”


    “很惨吗？” 陈知想起星痕和檀香如今甜蜜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嘛。” 蔷薇坐直了些，“新兵营那会儿，星痕就跟个跟屁虫似的，总往檀香身边凑。但那时候檀香一门心思扑在训练上，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她顿了顿，开始回忆细节：“新兵营第一次分组对抗，教官让自由组队。星痕那家伙，明明跟漩涡他们关系最好，却硬是凑到檀香面前，说‘我保护你’。结果呢？”


    “结果？” 陈知追问。


    “结果檀香眼皮都没抬，直接说‘我不需要保护，你管好自己’。” 蔷薇笑得肩膀直抖，“给星痕尴尬得啊，脸都红透了，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那会儿我就觉得，檀香看着软，心气儿可高着呢。”


    陈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星痕委屈巴巴的样子。


    “后来呢？”


    “后来他就学乖了，不硬凑了，改成‘曲线救国’。”


    蔷薇比划了一下。


    “每次训练结束，他都抢着帮檀香拿水壶、擦汗，跟个小跟班似的。檀香一开始也没在意，就当他是热心，觉得他这人有点傻乎乎的，还挺有趣。”


    “热心？感觉檀香姐很聪明啊，不像是看不出来的样子。”陈知疑惑。


    蔷薇闻言，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眼中笑意更深。


    “她当然看得出来！只是故意装不懂罢了。后来檀香说，那时候觉得星痕太闹腾，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根本不是她理想中稳重可靠的类型，所以根本没把他的心思当真，或者说，是没打算回应。”


    “那星痕哥岂不是做了很多无用功？”


    “何止是无用功，简直是‘血泪史’！”蔷薇来了精神，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要讲长篇评书的架势。


    “那小子，傻劲儿十足，但策略是真不行。他以为追女孩就是无脑献殷勤。”


    “比如？”陈知也被勾起了兴趣。


    “比如，他打听到檀香喜欢吃甜食，尤其是集训营小卖部限量供应的焦糖布丁。”蔷薇眯起眼，仿佛回到了新兵营的时光，


    “他那天训练一结束就百米冲刺跑去排队，结果跑太急，绊了一跤，膝盖摔破一大片。没想到，他愣是瘸着腿把布丁买回来了。送到檀香面前时，那包装盒都沾了点他手上的血。”


    陈知想象着那画面，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檀香姐肯定很感动吧？”


    “感动？”蔷薇嗤笑一声，“檀香当时正在研究一份复杂的地形图，头都没抬，只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她皱着眉说：‘你受伤了？赶紧去医务室处理，甜食不利于伤口愈合，你自己吃了吧。’然后把布丁推了回去，继续看她的图。”


    “啊？”陈知愣住了，“这……星痕哥一定很失落。”


    “岂止是失落，简直是晴天霹雳！”蔷薇夸张地比划着，


    “那傻小子捧着布丁，站在宿舍门口，像个被遗弃的大狗，眼睛都红了。后来那个布丁，他蹲在楼梯口自己默默吃完了，一边吃一边吸鼻子。还是我出门撞见，给他塞了包纸巾。”


    陈知忍不住笑出声，又觉得星痕有点可怜：“檀香姐那时候……是不是有点太冷淡了？”


    “不是冷淡，是专注。”蔷薇正色道，


    “檀香家境不太好，进守夜人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她目标明确，就是变强、站稳脚跟。在她看来，星痕那些示好，虽然真诚，但多少有点‘不务正业’，干扰了她专注提升自己。


    而且，星痕那会儿确实太跳脱了，像个没定性的男孩，给不了檀香想要的那种‘安全感’。”


    “安全感？”


    “对，檀香骨子里其实很要强，也很独立。她需要的不是嘘寒问暖的小跟班，而是一个能并肩作战、让她从心底里认可和信赖的伙伴。星痕那时候，还差得远呢。”


    陈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似乎能理解檀香的想法，就像她自己，在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也不敢奢望能站在王面身边一样。


    “那后来呢？”


    “后来新兵营结束，大家分到不同的小队。本来以为交集就少了，结果没过几个月，就听说上面决定成立新的特殊小队。”蔷薇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队长眼光毒啊，把我们几个都挑中了。”


    “星痕哥一定很开心。”


    “那可不！”蔷薇笑道，


    “在一个小队里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星痕那颗心又活泛了。而且，进了【假面】，见识了真正的战斗和生死，这小子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虽然平时还是嘻嘻哈哈，但执行任务时那股子认真劲儿和拼命护着队友的样子，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他开始改变策略了？”陈知猜测。


    “聪明！”蔷薇打了个响指，接着说，


    “他不再做那些浮于表面的傻事了。他不再刻意围着檀香转，而是把精力都放在提升自己、做好本职上。他的境界提升得特别快，是队长之下境界最高的那个人。好几次任务，都是他关键时刻挡在檀香前面，硬扛下致命的攻击。”


    “他受伤了吗？”


    “当然！”蔷薇语气带着点感慨，“有一次在武东，我们遭遇了一只‘神秘’的埋伏，那东西速度奇快，爪子带毒，直奔檀香。星痕当时离得最近，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一个飞扑把檀香撞开，自己用后背硬生生扛了那一爪。”


    陈知倒吸一口凉气。


    “那爪子差点把他脊椎都抓断了，毒液瞬间侵入，他半边身子都麻了，脸色惨白。”蔷薇回忆着，声音也低沉了些。


    “檀香当时都吓懵了，看着他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和迅速蔓延的黑色毒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抱着他喊他的名字。”


    “星痕那会儿人都快昏过去了，还咧着嘴对她笑，断断续续地说：‘别、别哭啊……檀香……我皮厚，死不了……你没事……就好……’”


    陈知听得眼眶都有些发热。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星痕满身是血却还在安慰檀香的样子，一定深深震撼了檀香的心。


    “那次之后，檀香对星痕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蔷薇语气轻松起来，“不再是那种疏离的客气，而是真正把他当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眼神里也多了心疼和关心。她主动照顾受伤的星痕，给他换药、喂饭，事无巨细。”


    “星痕哥肯定高兴坏了！”陈知几乎能想象星痕那傻乐的样子。


    “何止是高兴，简直是尾巴翘上天！”蔷薇翻了个白眼，“伤还没好利索呢，就又开始嘚瑟了。不过这次，他学精了，不再是莽撞地示好，而是开始……嗯，润物细无声。”


    “怎么个润物细无声法？”陈知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