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陆耀秋时不时也来片场看看。


    每次他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最后又一脸失意的离开。


    与此相反，颜清昱几乎不怎么来了。


    到后来，陆耀秋慢慢也不来了。


    星乙丝毫不在意谁来了谁走了，她只关心今天拍哪一场戏，明天又是谁和谁的对手戏。


    当拍摄进入收尾工作，也就意味着合作即将结束。


    今天许清欢和明珠要补拍一场戏。


    原本定于早上的戏份，由于明珠行程不便，只好改到下午。


    到了中午，明珠从另一个剧组慌慌张张赶来，正忙着化妆。


    每次她一迟到，全剧组上上下下都得眼巴巴等着。


    为了不耽误进度，好几次与明珠的对手戏，全靠替身完成，再由后期技术合成。


    大家不敢说什么，只能埋头干活，背后小声议论，暗暗发誓下次不要再和明珠合作了。


    在娱乐圈里，人来人往，今天来的是明珠，明天可能是金珠，后天是银珠……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碰上什么样的人。


    在钱的面前，即使是魔鬼，也得硬着头皮去讨好。


    等待的间隙，星乙撕开一袋水果味糖果。


    邙生习惯了她平日里会带一些小零食来分享。


    他拿起一颗，撕开包装，往嘴里一扔。


    清甜的果味在唇齿间蔓延，味道浓郁。


    “怎么样？好吃吗？”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款糖果。


    “很甜。”


    这个评价很幽默，就像是夸盐很咸。


    可糖果除了甜味，还能是什么味道？


    话刚落，邙生咬开糖果中间的软皮，青苹果般的酸汁瞬间在嘴里爆开，味道由甜转酸，猝不及防。


    “哇！好酸。”他不禁打了个颤，张着嘴，不敢再嚼。


    “这么酸吗？”星乙嚼着嘴里的糖，神情淡定。


    她随手拿起糖果一看，包装纸都一样，应该不是混入了其他品种的糖。


    等缓过劲来，邙生开始小心品尝这颗“变化多端”的糖果。


    奇怪的是，酸甜中和后，味道慢慢回甘，神奇的味蕾体验，莫名让人想吃第二颗。


    许清欢毫不客气接过星乙的糖果，反应和邙生一模一样，直言这糖果是极好的整蛊道具。


    面对星乙的分享，明珠摆手拒绝：“不了，我在减肥。”


    那糖果包装袋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太过幼稚，哄小孩还差不多。


    而且，这糖果的牌子……她都没听过，说不定是什么小作坊制造的垃圾食品，一看就知道添加剂超标了。


    “晓洛，你要不要尝尝？”星乙把糖果袋朝明珠助理面前一递。


    晓洛刚刚就听到邙生在喊酸，她忍不住也想尝尝这糖究竟有多酸。


    她正打算伸手去拿，这时，明珠插话：“晓洛她不爱吃甜的。”


    助理笑容僵硬，无处安放的手只能搭在后颈：


    “嗯……我不爱吃甜的。”


    她恰恰最爱吃酸的。


    可是，她刚才伸出手来分明是想试一试。


    怕晓洛害羞，星乙拿了两颗糖放在她兜里：“等你尝了，觉得好吃，来找我拿，我还有很多。”


    晓洛不敢应答，她想让明珠看到，她什么都没做，是星乙把糖硬塞进她兜里的。


    许清欢跑来：“星乙，再给我两颗，我拿给他们尝尝。”


    说着，他伸手朝袋子里抓了一小把。


    剧组许多工作人员被他哄着吃下“甜如蜜”的糖果，结果个个“上当受骗”，纷纷发出“酸酸”的感叹。


    现场一片愉快的气氛，还有嬉笑打闹的声音。


    明珠憋着一肚子的火，化好妆后负气回到房车上。


    “吵死了！”她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位子上。


    助理不敢吭声，识趣地把房车门关上，把外面的热闹隔绝在外。


    明珠一脚踢翻脚边的塑料折叠椅：“不就是一颗糖嘛，跟饿死鬼似的，没吃过啊！”


    助理默默掏出兜里的糖，扔进垃圾桶里。


    看到星乙和许清欢、邙生相处得这么好，明珠心有嫉妒，但又拉不下脸去和几个籍籍无名的艺人混在一起。


    现在的新人一个个都没有眼力劲儿！


    明明她这样高人气的明星就在面前，他们不仅不来巴结讨好，反而在抱团取暖。


    难怪是不出名的十八线小演员！


    活该永远只能当配角！


    这么想着，她心里就好受多了。


    *


    明珠长相清纯甜美，颇像一位邻家女孩。


    那瘦弱的身形在表演时却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犹如一株韧草，风雨中不倒。


    其哭戏更是一绝，不少观众正是因此而喜欢上她。


    场景布置等候多时，得知明珠已经完成了妆造，却躲回了房车里，执行导演只好硬着头皮，老着脸子，去看看又出了什么状况。


    “这一场吻戏，你找替身吧。”


    明珠手一伸，助理递上剧本。


    明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手机！”


    杀鸡吓猴。


    这一怒，执行导演不敢再火上浇油。


    可这一次要是再用替身，许清欢那边又该撂挑子了。


    真是倒大霉了，摊上这么个难伺候的主！


    执行导演在心里暗暗痛骂，表面上还得装出一脸和气：


    “您不是答应了，今天您来演吗？”


    明珠懒得正眼瞧他一眼：“不是我不想拍，是我没心情拍。”


    这是什么理由？


    心情好不好，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再者她没心情拍，难道他就有心情哄着她吗？


    抱怨归抱怨，执行导演弯下腰，觍着脸：


    “明老师，为了更好地呈现效果，还是请您亲自上场吧。”


    那勉强上扬的嘴角很难看，也很无奈。


    明珠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男人脸上：


    “别的剧组都可以用替身，怎么到你们这儿，就用不了了？”


    “不是用不了……”而是明珠使用替身的频率太高了，执行导演有苦不敢说，只能好言好语哄着，“您是我们这部剧的主心骨，观众对这部剧的期待，不就是冲您来的嘛。”


    听这一番夸奖，明珠脸色有所好转。


    男人继续讨好：“替身毕竟是替身，怎么能和明老师精湛的表演水平相提并论？”


    执行导演想尽溢美之词，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累了。”明珠手一摊。


    执行导演以为这声拒绝意味着今天开拍无望，却看见一旁助理双手拿过手机，熟练地跪下来，把手机举到合适的高度，充当一副人形手机支架。


    这是什么操作？！


    男人微微瞪大眼，又转而笑容挂脸，妥协：


    “明老师，不用真亲，我们就借个位，您看这样行不行？”


    明珠没有立刻答应。


    执行导演继续低声请求：“拜托您了，明老师。”


    如果这次明珠还不同意，他是不是也要像这位助理一样跪下来求？


    明珠假意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趾高气扬地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来：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来。”


    执行导演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明老师，全靠您了！”


    走出车门，身后传来明珠清脆的笑声，他心里听得不是滋味。


    他吞了吞口水，咽下所有的不快！


    在助理的全方位帮助下，明珠不急不慢地走到拍摄地点。


    看着晓洛跑前跑后，又蹲又跪，小心翼翼的模样，陈若雪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在某个当红明星身边当助理的日子。


    那时，她在各个身份之间转换，是保姆、是出气筒、是替罪羊……唯独没有了自己。


    后来她遇到了星乙。


    一开始，她做好了准备：再碰上难搞的艺人，她就转行去！


    结果相处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对星乙这张高冷美艳的脸有太深的误会。


    如果说她之前和艺人的关系是奴才和主子，那么在星乙这里，她们的关系更像是一对姐妹，而她是那个要多操心的姐姐。


    “姐，你真好！”陈若雪双手环抱，靠在她的肩膀。


    星乙抚上她的后背，回应她的拥抱：“我家阿雪也好！一直在照顾我。”


    每次一听到这声“姐”，星乙总觉得别扭，毕竟陈若雪还大她两三岁呢。


    但是陈若雪执意要这么称呼，星乙也就随她去了。


    *


    补拍结束后，明珠说要请全剧组人员喝水。


    请人吃糖多没意思，这么热的天，水才是最佳品。


    她一句话说得轻松，助理则要跑断腿忙活。


    等大伙儿都喝上了奶茶，晓洛拿着账单找明珠报销。


    “嗯。”明珠小心翼翼吸了一小口奶茶。


    过了嘴瘾后，她把剩下的奶茶递给助理，“给你”。


    晓洛一手接过奶茶，一手把发票递到她面前，又提一嘴：“姐，这个是账单。”


    明珠不在意：“知道了。”


    “姐，这个是我拿自己的钱垫的，前两次的钱，你还没有——”


    “你能不能别这么抠？”明珠白了她一眼，“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你请大家喝点水，能怎么了？！再说了，水能值几个钱？！”


    晓洛垂头不敢说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好几次名义上是明珠请客，钱却是她出的。


    这人情是让明珠占了去，她反而被扣了个吝啬的帽子。


    “下一次你可以提前联系粉丝，让她们过来探班，送点东西什么的。”明珠给她支招，“这样就不用花你自己的钱了。”


    晓洛没有应话，她真替那些粉丝不值。


    如果她们知道自己追随的明星是这样一副德性，会不会恨自己看走了眼？


    明珠交代：“还有，明天就要杀青了，你安排好粉丝过来。记住，不要让她们空手来。”


    探班哪有空着手来的？多没诚意！


    明珠可不喜欢那种嘴上喊着“喜欢”，却不肯为她花钱的假粉丝。


    晓洛早已摸清明珠本性。


    奈何她演技出色，粉丝被她扮演的模样而迷惑，双手甘愿奉上自己辛苦攒下的钱。


    也许，明珠天生就该吃演员这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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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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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