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振国老两口下班回来，视线落在了铮亮的自行车上，顿时大吃一惊。


    “晚婷，这是谁家的自行车停到我们家的棚子里来了？”肖淑芬连忙朝屋内问道。


    “爸，妈，这是我们给你俩买的，上班方便，试一试合不合适吧。”陆晚婷从灶屋内出来，笑着解释道。


    她没有说是李向东买的，只是模糊地说是“我们”买的，这样的话，老两口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这得花好几百块，你们在农村挣工分能存这么多钱？还要工业券，一般家庭都弄不到。”


    肖淑芬简直是难以置信。


    OS:自己和老陆每天早出晚归，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根本存不了几个钱。


    这两Y头这么能耐了？八成是李向东买的。


    “还有向东打猎和采些山货，我们积攒了些钱，票证都是跟别人交换的。”陆晚婷继续解释道。


    “老肖，既然孩子们买了，我们就用吧，正好我们俩需要自行车，每天中午我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陆振国刚开始也是非常震惊，但随即就明白了个中缘由，李向东对于经济的走向见解如此深刻，说明他一定在实践做生意。


    OS:虽然有些风险，但总要有人去破冰嘛，这是好事，如果这条路走通了，也不失为一个较好的选择。


    于是，


    陆振国走到棚子里推出一辆自行车，熟练地骑了上去，微笑着，“不错，好久没骑了，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哈哈。”


    肖淑芬见老头子这么开心也就不再纠结了，然而当她走进屋子里，看见蝴蝶牌缝纫机的时候，有一种做梦都感觉。


    “晚婷，晚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你们把家都送给我们了，你们怎么办？”


    肖淑芬上前抚摸着缝纫机，唠叨着，眼神里有小星星在闪烁。


    她早就计划买一台缝纫机，缝缝补补和缝制新衣非常实用，奈何两个人的工资不高，只能勉强度日，哪里有余钱来添置这些大件。


    “妈，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分得这么清楚嘛。”陆晚晴笑得很开心，自豪道，“向东挣钱很厉害的，


    赶山打猎每天跑几十公里，大气都不带喘的。”


    “前人强不如后人强，”肖淑芬看了一眼院子里与陆振国聊得高兴的李向东，心情颇为复杂，叹了一口气，


    “唉，但愿政策越来越好。”


    院子里。


    陆振国停好自行车，看向李向东微笑道：“小李，看来你有两把刷子，不过要注意不能踩红线，这是原则问题。”


    “爸，记住了，我会在合法的范围内探索。”李向东连忙掏出大前门香烟散了一支，并帮忙点燃。


    “那就好，搞活农村经济是国家定了调子的，以粮为纲的时代一去不复返，适当搞些副业还是大有可为，


    城市也会逐步放开，这是大势所趋，好好把握吧。”


    陆振国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目光深邃，“我们走了十多年弯路，是要补课交学费的。”


    陆家一大家子的热闹，当然逃不过隔壁陈春芳的眼睛。


    “老刘，隔壁买了两辆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要好几大百啊，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们两个的工资加起来还没有我们都一半，我们都消费不起，他们凭什么？哼。”


    陈春芳心里嫉妒得直冒酸水,现职干部居然比不过还没脱帽的右派分子，真是搞笑得很。


    “嘘，小声点，你没听见吗？是两个女儿买的。”刘建帮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切，亏你还是文教局的股长，两个女儿都在农村，小的嫁了一个农民，饭都吃不饱，拿什么买？”


    “这个不好说，现在要搞活农村经济，也许人家搞了副业。”


    “你啊，就是个死脑筋，是不是陆振国要脱帽了，那些当官的送礼巴结的？”


    “这个你可千万别乱说啊，没有证据的事不要捕风捉影，现在再也不是几年前了，静观形势的变化吧。”


    “......”


    此刻，


    四合院里几乎所有人心情的心情都不平静，有的趴在窗口朝陆家的车棚里张望，有的在筒子楼过道里，一边煮饭一边冲着壳子，


    有的躲在院子某个角落叽叽咕咕地八卦着。


    “看见了吗，陆家买了三个大件，起码要花三百多块，啧啧。”


    “看见了，是他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小个子男人搬进来的，她们回城里吗？”


    “小女儿陆晚晴今年考大学，听说政审过了，小个子男人应该是她男人，


    大女儿陆晚婷早几年嫁人了，听说男人死了，回城么没那么容易。”


    “他们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不会是老陆和肖淑芬平反补发了工资吧？”


    “没听到确切消息，未必就是补发工资，也许人家女儿发财了呢。”


    “发屁的个财，农村能发什么财，你看那个小个子男人一副土里土气的样子，能有啥出息。”


    “头发长见识短，人不可貌相，还是把自家的稀饭吹冷吧。”


    “是啊，人家如果平反，那就是高级干部，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唉。”


    “......”


    就在大家嘀嘀咕咕之时，院子里又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叫陆振廷，是陆振国的二弟，女人叫黎桂云是他的老婆。


    两口子都在西都绢纺厂上班，陆振廷最早是质检科副科长，后来受陆振国右派成分的影响，


    被免去了职务，一直坐冷板凳，成了一名普通干部。


    黎桂云原来在厂部机关当干事，后来也因为陆振国的原因，被安排到车间当了一名挡车工，心中对大哥大嫂颇有怨气。


    两家近几年很少走动，他们以为大房已经是咸鱼翻不了身，唯恐避之不及。


    今天中午去老娘那里探视，看到很多礼品，听说两个侄女还有侄女婿回来了，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想过来探一探虚实。


    “振廷，桂云，来了啊。”陆振国笑着招呼，随即朝厨房喊道，“晚婷，晚晴，二伯和二婶来了。”


    陆晚婷，陆晚晴和肖淑芬走了出来，相互打了招呼。


    “大哥，大嫂，我们刚好路过这里，来看看你们。”黎桂云抢着说道，一双精明的眼睛却在旁边的李向东身上梭来梭去，


    “这位是侄女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