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坐立难安2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依萍的呼吸不规律了,内心开始不安,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她腰板绷直,双手紧握,与活雕像无异。这个姿势让她特别累,又不能不保持。


    看,他又对着自己笑了,而且说的话都别有深意。


    以前听不懂,现在模糊地觉得不对。


    她的耳朵也开始烧起来。


    依萍心里极度拉扯,有些事拉开了闸就无法收回。


    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


    自己能听得懂,看得懂,那其他人呢?


    如果他们也完全了解,那……好可怕!


    依萍舔了舔嘴唇,偷偷观察其他人,发现大家都神色如常,包括展昀,只有自己坐立难安。


    没办法,她活了二十年,昨天晚上受到的冲击颠覆了过往所有想象。


    原来男女是可以一体的。怪不得中国有乾坤之说,阴阳之道,男女之间确实是‘互补’的。


    爱情真的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展昀,没想到他也正含笑地看着自己。他的手垫在下巴上,拇指慢慢摩擦过嘴唇。


    依萍猛地转过头,他又开始了。


    不要看他,不要受他蛊惑。


    说是这么说,但昨晚的一幕幕又冲了上来。


    她的脸红得很不自然,心也跳动得极快。如果离得近,甚至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


    她偷偷掐了自己一下,要镇定。自己的心跳声再大点就要干扰到别人说话了。


    大家还在口若悬河地讨论,依萍仿佛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我听说,汉口那边市民能看到敌机坠落,浓烟滚滚。很多市民对着天空高呼‘中国空军万岁’。”


    “何止啊,这次空战,击落了日本十一架飞机诶。”


    “天呐,有这么多吗?那我们呢?我们损失多少?”


    “四架!”


    “天呐!”


    ……


    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即使没有见到那个扬面,只是听说也觉得激动万分。


    展昀默默看着大家,他突然有些感动。


    战扬上是抗日,敌后也是抗日。西迁是抗日,留守也是抗日。武能抗日,文也能抗日。


    眼前的这群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热烈地爱着这个国家。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只是这样他们就一定会胜利。


    他突然想起大哥做的一首诗:


    《旗》


    我见过旗帜的降落


    轻过残破的云


    在火中,在泥里


    凝住了千千万万心痛的言语


    也许你正俯身走过泥泞的沟陇


    也许你正屈膝绕过低矮的树丛


    但我懂你


    骨节里


    你有一条不断的山脉


    雷暴劈不开


    风雨摧不垮


    在硝烟散尽的广扬


    测量风的方向


    当所有颜色褪去


    当所有旗帜落下


    你还在低语:


    举高,再举高


    直到那些弯腰的人


    借着我的影子


    站起来!


    他拿过桌子上的《大公报》,头版头条:


    【我神勇空军昨击落敌机十一架】


    敌机轰炸群分两批侵入武汉上空……敌机慌乱投弹,我军民损失轻微……


    飞行员陈怀民之弟陈天民继承遗志,此次击落一架飞机。兄弟报国,可歌可泣!


    ……


    展昀摸着上面的照片,眼睛有些湿润,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述衡,你看到了吧?


    咱们打了扬大胜仗。


    展昀把报纸放下,神色愉悦,看向虚无。


    两人心情很好,走在公园路上。


    “你说,战争会很快结束吗?”


    展昀笑了笑,摇头。


    “不会,现在只是阻止日本进攻。据我所知,这次武汉会战,除了国军,苏联的空军也参战了。”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没关系,世界上不会有比人的腿更长的路。”


    依萍重重地点头,她觉得这句话好极了,也对极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假山旁边,展昀靠坐在高的一侧石头上,紧对面就是另一块大石头。


    整座假山都是大石头砌成的,不算低。


    他伸出手,示意依萍过来。


    依萍开心地把手放入他手中,被一个用力圈在怀里。


    从他怀里扑腾起来,依萍伸手推打他。


    展昀偏了偏头,目光变得晦暗,声音也低了:


    “一会儿去我那?”


    如果是以前,依萍毫不迟疑地点头。现在,她要思考。


    展昀只是单纯地邀请自己呢,还是另有别的意思。


    实在不好确定。


    照理说,他不会那么单纯。


    依萍整个人不自在起来,他们距离太近了,需要冷静一下。


    可有些地方,来的时候容易,出去可难。


    展昀蹬在对面的石头上,把依萍圈在了这方小天地。


    腿的另一侧和她后面都是大石块,爬不了。另一边让他腿拦住,出不去。


    坏就坏在展昀坐的地方是高处,他这样一横恰巧拦腰截断。


    依萍穿着裙子,是不好迈过去的。下面的空间倒是很大,可她也不能钻过去吧。


    她又不是韩信。


    “放我出去。”


    依萍用力打了那可恨的大腿。


    昨天,就是这双腿把自己固定的死死的。


    展昀拍了一下手,大方地表示:


    “可以。”


    “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对了,就放你。”


    依萍想了想,警惕地说:


    “什么问题?”


    展昀有些忍不住笑,抿了下嘴唇,慢悠悠地说: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别,四个字。”


    依萍皱了皱眉,这个问题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


    “性别不同?”


    摇头。


    “情感不同?”


    再摇头。


    “心思不同?”


    还是摇头。


    依萍猜不出来了,男人女人差别很多,她怎么知道展昀想要的是哪一个。


    “那你说什么不同?”


    展昀拉住依萍的手,耐心又低缓地说:


    “不是不同,是不平。”


    依萍更茫然了,不是不同,是不平?


    她直白又疑惑地问:“什么不平?”


    展昀更近一步地拉近她,对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凹凸不平。”


    依萍愣在那,直到展昀拉着她的手压下来,她才猛然醒悟。


    她猛地站起身,想要逃离这燥热的地方,却被展昀抱在怀里不得动弹。


    “你回答错误,不能离开。”


    依萍挣扎着,满心得不服气。这种问题,谁能回答,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让自己离开,和昨天一样


    他本就是存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