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好事多磨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墨吟眼睛睁得大大的,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可云。照片她是见过的,不过真人明显更漂亮。


    可云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她笑了笑。墨吟盯得更认真了。


    俞砚鸣把碍事的妹妹推到一边,自己坐到了可云旁边。


    俞太太坐在主位,也在默默观察。


    果然生的温柔端芳,怪不得这个不争气的作天作地的。


    俞太太放轻了声音,表情也柔和了很多:


    “我听砚鸣说,你以前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是很喜欢小孩子吗?”


    没等可云回答,愈砚鸣就抢着回答:


    “那当然,可云对孩子别提多耐心了。”


    俞太太的脸色变了变,她只是想跟可云谈谈,看他那护食的样子。


    进屋到现在,可云连十句话都没说上。


    她就是没气也得让这个蠢儿子憋出气来。


    俞太太深吸一口气,内心不断用丈夫的信告诫自己:俞家门风仁厚,俞家门风仁厚……


    “我听砚鸣说,你父亲以前是个军官。巧的很,砚鸣的父亲虽然是名医生,但也是随军医生,多少也算个军人吧。”


    “我看这一点,我们两家倒是很有缘。”


    愈砚鸣听母亲如此说,兴奋地站了起来:“我早就说,我们有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有一种‘看,还是我说的对吧’的得意之感,这是孩子在父母面前的特权。


    这种特权用在别的事上还好说,用在今天这个扬合,有点唐突。


    俞太太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手偷偷掐自己的大腿,内心念咒:门风仁厚,门风仁厚……


    不能让这小子在这搅局了。


    “砚鸣!你看我这记性,我在朱记定了酱鸭,估计也做好了,你快去取回来。其他的菜我都备好了,就差它了。”


    听说要取酱鸭,墨吟也闹着要去。两兄妹一前一后的跑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俞太太这才稳定心神又和可云聊起家常。无非都是些俞砚鸣早年间的事,他小时候调皮捣蛋,没少出洋相。


    可云捂着嘴吃吃的笑,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些趣事。


    说完了愈砚鸣,俞太太又把话题转回来:


    “可云,你别怪我这个做伯母的话多。按说你年纪也够了,家里之前没有给你定亲的意思吗?”


    可云的脸色突变,她双手无措地握在一起。


    她的小动作在注视着她的俞太太眼中是那么明显。


    俞太太稍稍坐直了一些:“看来是有过,那为什么分开了呢?”


    可云的嘴唇有些颤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稍稍看了看左右,愈砚鸣不在。对了,他去取酱鸭了。


    “因为……因为……”


    俞太太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声音有些紧张:


    “可云!”


    可云怯怯地抬头。


    “我想,如果你真的打算和砚鸣在一块,未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要成为一家人,最起码的坦诚总该有一点吧。”


    可云无法继续坐在那了,她泫然欲滴,站了起来。


    俞砚鸣和墨吟一路笑笑闹闹地回了家里。


    客厅里,只有俞太太还在那里坐着,面色铁青。


    俞砚鸣笑嘻嘻地把酱鸭放到桌上,四处张望着:


    “可云呢?”


    俞太太不说话,这时俞砚鸣才注意到母亲的不对劲。


    他着急地各个屋子看了看,最后气急败坏地跑到到母亲面前,问:


    “妈!可云呢?你把她赶跑了?”


    俞太太终于有了反应,她站起来,眼中浸满泪水,使尽全身力气,扬手打了俞砚鸣一巴掌。


    二十年来,她从来舍不得打这个儿子一下。但他太让自己失望了。


    可云又把自己关了起来。


    这好像是她的方式,每当受到伤害就关起门,自己惩罚自己。


    无论是现实中的门,还是心灵间的门。


    大家都长叹一声,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们以为俞家既然能叫可云过去,一定是接受了可云的过去。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云倒在床上,上面铺满了新买的衣服,早上是依萍和她一起选了又选,才定好的。


    完了,全完了。


    俞太太说的那番话一直像魔音一样在她耳边缠绕:


    “你是来侮辱我的吗?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你的魅力?”


    “你错了。”


    “除非我死,否则你这样的人永远进不了我们俞家。”


    可云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沿着眼角滚滚而下,烫伤了铺在下面的衣服。


    依萍觉得奇怪,这些日子,展昀突然闲了起来。


    他以前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倒是隔三差五来找自己。


    只是,他现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即使跟自己在一块,也是心不在焉。


    走在街上,寻寻觅觅的,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你有心事啊?”


    展昀点头。


    “什么事?”


    “一个男人没有完成的大业。”


    依萍听得糊里糊涂,什么?什么大业?


    “你又在和我打哑谜啊?”


    展昀白了依萍一眼,这哪是哑谜,都快明题了。


    正当依萍还在绞尽脑汁解题的时候,突然疾步走过来一行人,差点撞到她,幸好展昀及时把她拉到一边。


    不过,他们中还是有人撞到了行人,帽子被刮落地。


    展昀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身体也僵硬起来。


    “怎么了?”


    “日本人。”


    依萍有些惊慌失措的问:


    “日本人?他们怎么会跑到租界来呢?”


    “他们穿的那个样子,我以为是车夫。”


    确实,如果不是那人帽子掉落,展昀也认不出对方是日本人。


    日本人前额的头发剃的较高,跟中国人有明显区别。而且,他们的鞋底一般带有铁片,走起路来要更响。


    前面带头喊着抓人的日本人,口音也带着日本独特的生硬。


    他们之所以伪装成贩夫走卒,是想隐藏在闹市方便追捕他们的目标,同时也避免了租界向他们问话。


    表面的和平他们暂时还不想打乱。


    听展昀说完,依萍才有所了解。


    同时,她有些着急地说:


    “他们来抓的一定是都爱国人士,如果被他们抓到怎么办呐?”


    展昀默默看向日本人消失的方向,语气沉痛:


    “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