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三种认知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尔豪,我刚才太冲动了。希望你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尔豪的气显然没消:
“是有心还是无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依萍和展昀已经在一起了,迟早会结婚,这是事实。”
“我劝你收回那些多余的关心,把心思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
“你从绥远回来,我三番四次地让你慎重,你是怎么答我的?”
“如萍是我妹妹,我不允许你伤害她。如果你敢做让如萍伤心的事,朋友没得做。”
说完,尔豪便拽着如萍离开。
杜飞也失望地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时间过得很快,袁行屹启程回河南了。
他说到做到,真的说服了袁望勤。
看到袁家那边没有再提及婚约的事,宋懋声也不好直接把人送上门。
毕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最保险。
但他显然心绪不佳,对家里所有人都烦躁不已。
看到宋媛清的时候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几个冰窟窿。
宋媛清只是低头服软,她知道这次姨夫和袁望勤谈成了买卖,只是没有原计划那么大,他有些失望。
宋懋声审视着乖顺的宋媛清,盘着手里的串珠。
最好不要让自己查到她在中间使了什么绊子,否则他不介意立即把她卖掉。
听说,是袁行屹那小子跟父亲说,感情不可以指派,只能培养。
他坚决拒绝这种利益交换。
无知小子,糊涂老子!
宋懋声阴着脸从她旁边走了过去,宋媛清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脸上刚浮起得逞的笑,姨夫的声音就在脑后响起,让她全身一紧。
“袁行屹如果给你写信,记得放到我书房里。”
“知道了。”
宋媛清顺从地回答。
好在,她过了关。
一条小路笔直,通往弄堂深处。
宋媛清七拐八拐地走了大半天,终于确认完全安全,才走进旁边的弄堂。
自从袁家人走后,宋懋声对自己的看管明显严格了很多。
而且,他有一个最好的执行者——唐序颐。
只要是宋懋声的命令,她从来不会违抗。
她和宋媛清根本是两条线上的蚂蚱,都被宋懋声捆绑,想法却完全不同。
唐序颐认为,能供你吃喝,让你上学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至于什么精神、什么独立、什么自由,全是故作呻吟。
宋媛清摇头甩掉自己的姨妈,无论怎么样,他们养育了自己,这是事实。
抬手,左叩两下,右叩三下。
隔了一会,钟述衡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宋媛清晃了晃手里的《纯粹理性批判》,软着身体贴近他:
“我来和你探讨学术。”
钟述衡向外探头,确认无人跟踪,才放心关门。
宋媛清径直走到屋子里,自如地走到书房,在平时钟述衡写字的地方坐下。
搞定了袁家,心情好极了。
钟述衡感受到的,可不是这么个情况。
她前一段日子因为要结亲的事忧愁,这个他是知道的。
接下来的日子袁家到访,她几乎天天陪着那个袁行屹。
原本以为,她一定是痛苦的。
不过,听展昀说,他们聊得非常投机。
宋媛清并不反感袁行屹,在舞会上,两人接二连三的跳舞。
并且,此次袁行屹游历上海,全程都是宋媛清一人接待。
听说,为了接待袁行屹,她做了好多套衣服......
在这种情形下,钟述衡不敢保证,两人之间不会产生情愫。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燃起一堆火焰,恨不得烧了自己,也烧了宋媛清。
这样,她就不能再对别人笑,不能再和别人说话,更别说什么游历上海。
他杵在地中间,看着宋媛清把手放在桌子上,用左手托腮,右手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
她的手还是那样纤长、玉白,带着让人燥热的柔腻。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动。
只是用带着火焰的眼眸盯着对方。
宋媛清开口了:
“你研究了康德这么久,可是我觉得你学得并不透彻。”
“是吗?”
宋媛清媚眼如丝,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钟述衡面前。
刚才没注意,现在走到近处,她才察觉,钟述衡身上隐隐飘过来一阵酒气。
“你喝酒了?”
钟述衡撇头。
“有烦心事?”
钟述衡依然沉默。
宋媛清仔细地辨别他的神情,她能感觉到,他很不开心。可是,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发生啊。
“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隔了一会,看他没反对,又自顾自地说:
“人的认知有三种:感性、知性和理性。”
“当我们第一次在我同学家见面的时候,我的视觉和听觉就陷入了矛盾。视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努力的年轻人,听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朝着黑暗努力的年轻人。”
“所以,我的知觉打架了。”
“后来,听到了你的新旧思想,在那一刻,我非常震动。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浅薄’。我想用‘朋友’这个范畴理解我们的关系,可是失败了。”
“因为这完全违反了因果性定律。只要看到你,听到你,我的心跳就增加,时间就会减速,空间就会扭曲。这两件事是完全相违背的。”
钟述衡耐心地听完了她的‘伟论’。
“可以这么用吗?”
“不怕把康德气得再坐起来吗?”
难得他也会讲冷笑话,宋媛清很捧扬的笑了。
“你只要回答我,我们之间缺的是什么?”
钟述衡避开她的目光,幽幽地看向远处。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不管是生命还是感情。”
宋媛清无法同意这种消极的观点。
“谁说的?”
“如果拒绝是因为不相信永恒,那么此刻的拒绝就是永恒;如果拒绝是因为相信永恒…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始?”
钟述衡冷笑一声,他还是被绕进去了。
不过,这段日子的煎熬让他的火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凉薄:
“当你觉得会‘永远’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可能会发生意外,突然死掉。也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