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小船名字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前方有个外国人在摆摊,那人头发和两腮都偏红,看起来像喝了酒。
两人好奇地凑过去。
他面前摆放着一堆稀奇古怪的‘洋玩意’,稀稀拉拉地放在一张旧布上。两人蹲在摊子前,可云一眼就看上了摆在角落里的那艘‘小船’。
小船被用来压着布角,不像商品,反倒像个工具。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忍不住问道:
“多少钱?”
对方不说话,默默伸出五根手指。
“五块?”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这价格实在有些昂贵。
外国人点了点头。
可云拽了拽俞砚鸣的衣角,还是不买了。
俞砚鸣有些舍不得,可云刚才看这艘小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便宜点,怎么样?”
“ONE!”
俞砚鸣伸出一根手指。
老外的头快摇进黄浦江了,哪有这么砍价的。
“No讲价!It''s手......”
老外说不出来,他想说这是手工制作,已经很便宜了。
“各让一步,one元and five角。”
老外五官皱在一起,用力理解俞砚鸣的中英混搭。
可云贴近俞砚鸣,小声说:“你不是会英语吗?”
俞砚鸣解释:“英语讲价不流利。”
可云瘪了瘪嘴,心想:用中文讲价也没有很流利呀。
那个老外想了想,又伸出了四根手指。
俞砚鸣继续摇头。
......
最后,拉锯扯锯,俞砚鸣以两元价格买下了这艘小船。
这艘船只有一只手那么大,有活动地窗子和帆布,越看越觉得精巧。
“你给这艘小船起个名字吧。”
可云摇了摇头:
“我哪会起什么名字,你是念书的,还是你来起这个名字好了。”
俞砚鸣点了点食指,突然灵机一动:
“叫鲤鱼号!”
“啊?”
可云有些吃惊,这算什么名字嘛。
俞砚鸣得意地解释:
“鲤鱼号的‘鲤’是你的姓,‘鱼’是我的姓。有句话不是说嘛,鲤鱼跃龙门,说明咱俩在一块,一定会突破各种考验,最后天长地久的。”
听他这样一说,可云也觉得这个鲤鱼号蛮可爱。
他说的对,他们的感情确实经历了考验,翻越龙门。
头顶灯光打在小船上,可云手指摸上船体,上面有俞砚鸣写的字。
【鲤鱼号】
洋洋洒洒,很是好看。
可云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没想到人长的那样好看,字也会写的这样好看。
自己怎么会这样好运?
可云抬手掐了一下自己,挺疼的,不是做梦呀。
旋即,她又对着那艘船发起呆来。
人陷入爱情的时候,做不做梦跟睡不睡觉几乎没有联系。
俞砚鸣这边显然不太好过。
他觉得既然与可云正式交往了,就要带回来给父母看看。
所以,他今晚和母亲摊牌了。
“你交了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
旁边墨吟跑过来,说:
“我知道,是嫂子。”
俞太太眼皮一跳,还没过门呢,怎么就‘嫂子’上了。
俞砚鸣也一把扯过妹妹,用手指着她,示意她安静。
俞太太稳了稳心神,坐在凳子上:
“既然是女朋友,那你就说说好了,她姓谁名谁?家里是做什么的?”
俞砚鸣最讨厌母亲这样,认识什么人总是要问人家家里的情况。家里好与坏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爱的是可云,娶的也是可云,当真是多此一举。
俞太太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俞砚鸣在那扭扭捏捏的,直接扬声问:
“你不会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交了所谓的‘女朋友’吧?”
俞砚鸣只能出声介绍:
“她姓李,叫可云。”
“父亲是拉黄包车的,母亲在陆家做帮佣。”
俞太太的眼睛瞬间瞪得比灯笼还大,直接冲了过来:
“你说什么?黄包车?帮佣?”
“那她自己呢?”
俞砚鸣舔了舔嘴唇,说:
“她是纺织厂的女工。”
俞太太简直要被他气得背过气去,她的手甚至不知道做什么好。
转了一圈,想拿戒尺,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最后只能转过来,手指颤抖地指着俞砚鸣:
“好哇!”
“我可知道你这阵子忙什么了?”
“原来是忙着交‘女朋友’。”
“交女朋友也就算了,居然找了个当女工的黄包车夫的女儿。”
“你真是有品位。”
“这么多年培养你、教育你,就是要让你找这样的女人?!”
俞砚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母亲这样说话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他忍不住要替可云辩解两句:
“黄包车夫怎么了?女工怎么了?这世界上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做。”
“难道当女工就要一辈子不找男朋友,不结婚吗?”
俞太太简直要被她的蠢儿子气笑了,她不敢置信地摇头:
“当然要结婚,我的好儿子不是已经大公无私地去奉献了吗?”
俞太太这样一讽刺,激得俞砚鸣直跳脚: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话。”
“可云......可云很好,她好得——”
俞砚鸣急得有些找不到形容词。
“好得像一颗珍珠,只要你见到她,就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他急三火四的样子,俞太太简直失望透顶。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没出息的上蹿下跳了。
“不管是珍珠还是假珠,我都不想见。”
“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但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你爸爸好歹是名医生,将来你也做医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一个拉黄包车的攀亲家。”
俞砚鸣彻底恼怒了,他扯开嗓子,大声说:
“当医生有什么了不起?”
“当医生就高人一等了?”
“我爸说,当医生是为了‘悬壶济世’,现在看来,都被你拿来‘挑三拣四’了。”
俞太太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这混小子居然敢教训起自己来。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
“嗬!学习学得不好,‘悬壶济世’四个字倒记得清楚。”
“你既然如此听你父亲的话,怎么不把交女朋友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你觉得你念了两天书就能教训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