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家人生病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俞砚鸣很想帮忙,着急地问:


    “你这样不说话也解决不了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展昀还是沉默。


    俞砚鸣真佩服展昀的沉着,如果是他早就火上房了。


    “你们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啊?”


    “不是。”


    不是去书寓的事,那——


    俞砚鸣眼珠转了转,又问:


    “你又去了什么别的地方?”


    展昀被他问的头都大了,加重了语气说:


    “没有。”


    这俞砚鸣就不懂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两人吵起来呢?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干巴巴地说:


    “无论什么事都好,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总之会影响你们的事情你就把它当做‘虚无缥缈’好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呐,你不是对我说过,不能浪费大好时光嘛。”


    展昀冷哼一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领教了。这些话他是说过,他说过太多不应该说的话了。


    转过头,看向依萍的窗子。


    他想起除夕当夜,依萍毅然决然来到自己身后的情形。不管见过多少美丽的瞬间,他都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依萍带给自己的震撼。


    当时的他那么空虚、无助,带着一颗空空的心,前来寻找慰藉。


    已经很晚了,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而依萍呢,就那样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后,把自己的心填得满满的。


    他不孤单了!


    展昀的眼睛亮得几乎透明,冲上头脑的血液慢慢缓了下来。


    一封信而已,自己何必如此折腾。


    此时,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俞砚鸣的坦荡。


    爱人的过去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实在不能不让人嫉妒。


    可这又能怪谁呢?


    只能怪自己出现的太晚了。


    房间里,可云正在安慰依萍。


    “他真的很莫名其妙。”


    “本来大家一起看读者来信,一切都好好的。可他突然跟我耍起了脾气,不知道哪里搭错了线。”


    “如果他不喜欢我去报社就直说嘛,何必弄得我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一样。”


    可云了解了,依萍去报社,展昀吃醋了。


    “展昀这样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了。”


    “你想想,他很少生气的。”


    “我想,大概只有你能牵动他的情绪了。”


    依萍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认识这么久,确实很少看见他情绪波动。


    可云继续说道:


    “依萍,我知道你和我完全不一样。”


    “你那么好,完全可以让对方对你死心塌地。”


    “但有时候,感情真的很奇怪,它会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悄悄溜走。”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依萍的心沉了沉。


    可云是在婉转地提醒自己,不要太任性。


    当初书桓与自己就是这样渐行渐远的。


    自己的母亲劝过自己,可当时的她太自我了。


    矛盾开始堆叠,在大家刻意忽略的角落疯狂繁殖。


    所以,他们之间的问题,远远不是一个梦萍和一本日记。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书桓和如萍的对望。


    在悬崖旁、在树林里、在草地上......


    他们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交汇,那样的意味深长,欲语还休。


    他们像一对默契的精神伴侣,用眼睛诉说自己的情感。


    依萍突然很不安,想立刻找到展昀说清楚,她不是为了书桓去的报社呀。


    然而,她的自尊却把她压制在了椅子上。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焦躁,没有耐性。


    她无意识地咬着手指,直到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她猛然惊醒。


    牙齿有些用力,留下一个浅浅地齿印。顾不上这些,她转头期待地看着门口。


    可云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俞砚鸣。


    两人都有些尴尬,可云上前小声问道:


    “展昀呢?”


    俞砚鸣就是来解释这件事的:


    “他的属下很紧张地过来找他,说家里有人来电话,谁生病了之类的。”


    “他让我上来说一声,处理好家里事,马上过来。”


    可云点点头。


    家里人生病,着急是一定的,只是依萍这边应该怎么办呢?


    在俞砚鸣说话的一瞬间,依萍已经竖起耳朵听了。


    家人生病?


    是天津的家吗?一定是了。


    司机那么着急,可能是很凶险的病。


    那展昀岂不是要回天津?


    那他要多久再回来呢?


    依萍的心满满的不确定,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她着急又担忧,却不愿意拉下脸去问问情况。


    展昀这边,正匆匆去往郑老板那里。


    属下的原话是:晚上有些凉,孩子们伤风,家里药吃没了,情况紧急。


    这句话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字面意思,对于展昀来说,是一道密语。


    他们的人可能已经来不及一层层的传递情报了,改用这种冒险的方式。


    那边一定是撑不下了,否则不会如此着急。


    想到战扬上的分分秒秒都是决胜的瞬间,展昀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焦躁。


    为什么他能做的如此有限?


    他二哥就是在战扬上受伤,断药后,伤口感染死亡。


    因为此事,父亲阻止大哥的行动。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从此,大哥杳无音讯。


    会不会大哥也上了战扬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展昀更煎熬了。


    一定要马上把这件事办好,世事难料,说不定自己运过去的药能用在大哥身上。


    快!


    一定要快!


    从郑老板那里出来,展昀又马不停蹄赶往仓库。


    现在,关卡越来越严格,连英美租界的关卡难度都非比寻常。而且,欧洲那边也在打仗,药物同样供不应求。


    虽然,运输药物的事已经化整为零,但战时药物稀缺性是无法改变的。


    “老祁,今天晚上从渡口用小船运走。”


    “那里私船多,先用私船运出上海,中间再倒上大船。”


    “东西运到香港,从广西那边想办法运到内陆。”


    老祁点头,只是现在人手没有以前充裕。做起来难度有些大。


    展昀想了想,又说:


    “还是分成两路,不能全都压到一方。”


    “用私船向北运一部分,在陆地接头,从山东运过去一批。”


    老祁应下,这样做是保险,可人手就更不够了。


    但现在说困难也解决不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


    事是不等人的。


    趁着夜色,众人依次推着药前往渡头。


    宵禁后他们不敢走大道,只能在弄堂里穿梭。


    悄无声息,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