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报社脊梁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可云把小凳子放到大凳子上,再把大凳子放到桌子上,用手晃了晃,觉得稳当之后,爬了上去。
报社要开业了,大家都来帮忙布置。
依萍从门外进来,便看到这杂技般的一幕。
她手里抱了一堆新闻纸,瞬间四散在地。
不过,她也注意不到了,因为她已经飞奔到可云旁边,去扶那要命的凳子。
“可云,你想吓死我?”
可云正在擦梁顶,她冲着依萍笑了笑。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凳子这样一层层地叠在一起,很危险的。你以前寻找猛儿的时候已经把我吓得半死,今天你要彻底吓死我吗?”
可云有些失笑,这个依萍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依萍,你实在太小心了。我在家的时候也会帮我妈这样擦啊。”
依萍可不觉得她过于小心:“这个房梁高度跟你家的怎么会一样?”
“我越看越害怕,你还是不要擦了。”
“赶快下来,摔到了怎么办!”
“一会儿让尔豪上去擦好了。”
可云被依萍逗得大笑起来,从依萍的角度看,可云的身体几乎偏离了凳子。偏偏她还不在意,左摇右晃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笑了。你再这样笑,我就要魂不附体了。”
可云终于收回了笑,她有些炫耀地说:
“这算什么?以前在司令大人......”
可云猛地住口了,司令大人因为要救他们一家,已经去世了。
依萍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亲人的离世,除了一开始的剧痛,剩下的都是渗入骨髓的刺痛。
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丝丝拉拉,让人躺不下也睡不着。
可云的语气变得低沉:“以前更高的我也爬过,没关系的。”
“即使摔下去也没事,总归不像中枪那样要人命。”
依萍抬眸凝视,眨了眨眼,半晌才明白,原来爸爸的死可云一直没有放下。她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她在陆家总是抢着干活,即使自己说那么多次也改变不了。
依萍终于懂了!
可云之前那些反常的举动,原来是在赎罪!
这处擦完了,可云小心翼翼地退下来。
依萍的心终于落地了。
“可云,你站在上面半天也累了,这次换我上去。”
可云知道依萍心疼她,心里很是感动,不过她有她坚持的理由。
“依萍,这个房梁我一定要亲自擦。”
依萍有些着急,她现在知道可云的症结,便脱口而出:“可云,我知道你在用自己的方式补救。可是爸爸的那件事是意外啊。”
“你不需要这样惩罚你自己的。”
可云的眼神很纯净,微微摇了摇头。
“我之前听司令大人说过,房梁房梁,主人的脊梁。”
“你记得吗?无论是哈尔滨的房子还是上海的房子,司令大人都把房梁修的漂漂亮亮的。因为司令大人的脊梁一直很挺拔。”
“今天,尔豪他们三个办报社了,这个房梁就是他们的脊梁,是报社的脊梁。”
“尔豪是司令大人的儿子,他的脊梁直了,就代表司令大人的脊梁直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司令大人,还是为了他们三个,我都要擦干净。”
“你就不要阻拦我了。”
多么热忱的话!多么动人的情感!
依萍不再阻拦可云了,她只是更加专心地帮她扶稳凳子。
当一个人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作为朋友,就是要坚定地站在后边支持他。
开报社如此,擦房梁亦如此。
依萍还想要说什么,如萍跑了进来。
看到乱七八糟铺在地上的纸,忍不住惊呼:
“天啦!”
“怎么白报纸都掉了,好贵的咧。”
依萍表情尴尬,解释道:“是我弄的,我看到可云踩着凳子危险,一时情急,所以......”
如萍这才注意到可云。
此时,可云又站在了叠罗汉的凳子上。
“可云,你怎么爬那么高,这样好危险!”
她急急忙忙放好新闻纸,也跑过来扶住凳子。
“这帮大男人怎么回事嘛,居然让你爬那么危险的地方。”
“可云,你下来,我叫尔豪过来帮你。”
可云再次被逗笑,说道:“你们放过尔豪吧。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整天都在搬进搬出,难道我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
如萍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那三个大男人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
原以为他们怎么也算是报社的‘老人’,报社的一套流程早已熟烂于心。
开报社而已,他们都懂的。
可等真正做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多如牛毛。
这还是杜飞说的。
前脚买了笔墨,后脚又去买新闻纸。
搞定了笔墨纸砚,还要定做楹联。
当三人累得坐在地上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有桌椅板凳。
......
幸好,工部局那里早已备案。但进度有些缓慢,单是这一条已经弄的人焦头烂额。最后还是找了新闻界的一个老前辈,通过他的帮忙,才将备案流程加急通过。
杜飞已经不止一次后悔开业的时间了。
这些天他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呀。”
下一秒,又被书桓拎起来干活。
如萍想到这里,便觉得好笑。
忍不住说道:“是啊,是啊。你还没有看到书桓脸驴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依萍的目光在如萍身上短暂停留,每次提起书桓,如萍脸上都会绽放光彩。
她爱书桓胜过自己。
所以,在订婚宴上失去书桓,她会选择自杀。
依萍有些庆幸,幸好那天订婚宴她及时抽身了,否则又是一起不可挽回的悲剧。
况且,自己现在也有了展昀,这是一个好的结局,不是吗?
如萍也感知到了依萍的目光,她看向依萍,笑容淡了一些。
自己无意中提起书桓,依萍便看向自己,难道她对书桓还有感觉吗?
想想也是,虽然她身边有了展昀,可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就像以前的自己,即使从来没得到过书桓,但内心的情感依然那么热烈,那么执着。
而书桓呢,更不必说了。
他根本没对依萍忘情,那种相思入骨的爱,只会欲盖弥彰。
如萍有些担忧了,如果他们两个都对彼此没有忘情,那依萍岂不是自己最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