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切割着狭长巷弄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水味。


    阿珍慵懒地倚靠着砖墙，指尖猩红的女士香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她涂抹得过于浓艳的倦容。


    一个臃肿的身影突兀地挡住了光。


    来者戴着厚厚的眼镜，头上没几根毛，不到三十岁便患上了不治之症，秃了！


    他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死死盯着阿珍，呼吸带着一种不健康的沉重，像是破旧风箱在抽动。


    “美女。”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毫不掩饰地上下扫视着，“包夜多少张？”


    阿珍仿佛瞬间注入了活力，熟练地一脚碾灭烟头，绽开一个职业化的灿烂笑容，嗓音甜腻得发齁：


    “老板～包夜十五张，整整十二个小时，不限次数，包您满意！”


    她扭了扭腰肢，身体微微前倾，展示着诱人的“商品”。


    “十五张……”秃头男咂了下嘴，“啧…贵了。十二张干不干？你这种巷子里的……”


    那未尽之语里的轻蔑，不言而喻。


    阿珍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如同劣质的油彩面具开裂了。


    她那眼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她不耐烦地挥着手臂，像驱赶苍蝇：


    “叫鸡还讲价？你是没睡醒吧？！去去去！赶紧滚蛋！别妨碍老娘做生意！”


    这番话如同滚油泼在火堆上。


    秃头男脸上涌现出病态潮红，粗重的喘息声骤然加剧。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除了情欲，更翻涌起一种被冒犯的狂躁与掌控的渴望。


    先吃人，再吃魂！


    恶念翻滚，他竟然被这股戾气压过了对价格的计较。


    “行！十五张就十五张！”


    他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的嘶吼，身体更逼近一步，手伸出来想拽阿珍，“你现在就跟我……”


    “呵。”


    一声带着慵懒磁性的轻笑，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


    陈奕从阴影里踱步而出，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巷子口微弱的光勾勒出他年轻俊朗的侧脸轮廓，眼神在昏暗中也透着清澈的亮光。


    他看都没看秃头，径直对着阿珍，笑容温和又带着显而易见的“诚意”：


    “小姐姐，十五张有点委屈你了。我给你十八张怎样？跟我走？”


    阿珍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


    刚才面对秃头时的鄙夷和职业化瞬间一扫而空，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几乎贪婪的兴奋取代。


    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和旁边那个油腻秃头的对比，简直云泥之别！


    伺候谁还用选吗？答案不言而喻！


    “哎哟喂！小哥哥你人真好～”阿珍雀跃起来，脸上笑开了花，声音比刚才对秃头说话时还要嗲上三分。


    动作麻利地挎起随身的小包，扭着腰肢就要走向陈奕，迫不及待地想逃离眼前令人作呕的存在。


    然而，就在她脚刚抬起的刹那，一只带着粘腻汗水的肥胖大手，像生锈的铁钳般，死死箍住了她的手腕！


    力量大得惊人！


    秃头男的手背上青筋暴突，镜片后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陈奕，脸颊的潮红更深了。


    “我！我也给你18张！你！跟我走！”


    秃头的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凶狠。


    他一边说，一边就用力想将阿珍强行拖离陈奕的方向。


    阿珍痛呼一声，脸上血色尽失，手腕像是被烙铁烫到。


    她强忍着不适和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颤抖和央求：


    “老…老板！您看…这位小哥哥他…他…比较急！我明天！您明天再来，我给您算便宜点还不行吗？”


    她努力想挣脱，但秃头男的手如同生了根的铁箍。


    “放屁！”秃头男彻底被刺激到了，他粗喘如牛，拖着阿珍就向外扯，“老子比他急！急一百倍！废什么话！赶紧跟我走！”


    他的理智，已经被原始的暴怒和占有欲焚烧殆尽。


    就在这蛮力拖拽的混乱时刻，陈奕快如闪电般，反扣住了秃头男的粗壮手腕！


    陈奕脸上那春风化雨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沉静，眼神锐利如刀锋。


    “这位…‘秃哥’。”


    陈奕刻意放缓了语速，将“秃”字咬得异常清晰响亮，带着赤裸裸的轻视，


    “凡事都讲究你情我愿，人家开门做生意的，不是你买的牲口。强买强卖，这不大合适吧？”


    这声清晰无比的“秃哥”，如同带刺的钢鞭，狠狠抽打在秃头男最敏感、最自卑的那块“疮疤”上！


    尤其在这个被截胡、被当面折辱的时刻，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了！


    “老子叫鸡！关你吊事？！！”


    秃头男目眦欲裂，整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额头上青筋暴突，连那光秃秃的头皮都因暴怒而泛出病态的紫红色。


    他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浑身肌肉绷紧，爆发出全部力量，猛地、粗暴地一甩。


    啪！


    一声脆响，陈奕的手被狠狠震开，而秃头男的力量大得惊人，几乎把旁边的阿珍带倒在地。


    阿珍踉跄几步，高跟鞋一歪，差点摔进巷子里的污水坑里，吓得花容失色。


    “你再敢多哔哔一个字？老子嫩死你！”秃头男恶狠狠地盯着陈奕，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凶光毕露。


    陈奕乐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秃头男，语气里满是挑衅：


    “啧啧……还嫩死我？别说我看不起你这个秃头，你有这个本事吗？大半夜的出来装什么逼？”


    说着，他还更加嚣张地勾了勾手指，动作轻佻，眼神里全是嘲弄：“你过来呀！”


    “我操你妈！！”秃头男彻底被激怒了，喉咙里挤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蠕动起来。


    下一秒——


    嗡！


    一声诡异的震颤，秃头男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道近乎透明的人形轮廓从他体内剥离而出，悬浮在半空中，轮廓模糊却狰狞，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啊——！”


    阿珍尖叫出声，捂着嘴后退，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包包都甩飞了，也顾不上捡。


    “灵魂出体？”


    陈奕见状，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淡淡一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你是怎么敢的呢？”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双手插兜，姿态轻松，仿佛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对他而言，不过是场拙劣的表演。


    秃头男的灵魂悬浮在空中，面容扭曲，发出沙哑的低吼：“小杂种，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陈奕微微歪头，笑容更深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就凭你？”


    “你，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