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琴睁开眼睛时，视野里是全然陌生的景象。不再是出租屋窗外那片熟悉的、被老槐树遮蔽的天空，而是一盏造型极具现代感的水晶吊灯，光线柔和却带着某种清冷的距离感。身下坐着的是触感极佳的乳白色真皮沙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雪松混合着某种清洁剂的清新气息。


    她猛地直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急促地跳动。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客厅，挑高的设计让空间显得更为疏朗。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简洁利落的家具，几件充满未来感的金属装饰品点缀其间，角落摆放着一台亮黑色的三角钢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车辆织成光的河流，高耸的写字楼灯火通明，勾勒出与她那座温吞小城截然不同的、充满力量感的都市天际线。


    这不是梦。


    那个在蔚蓝海畔、遮阳伞下自称截教第115代弟子的少女乔如意，那些关于未来的、令人窒息绝望的画面……都是真的。


    就在她心神剧震，试图将纷乱的思绪理清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


    秦语琴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正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下。少年顶着一头显然精心打理过的浅棕色短发，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字母T恤和宽松的灰色运动裤，脚下是一双限量版的潮牌拖鞋。即使穿着如此随意，那张脸孔依旧耀眼得惊人——皮肤白皙光洁，五官如同造物主精心雕琢，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此刻像猫一样正含着几分好奇和显而易见的紧张，望向她。


    正是她刚刚在乔如意构建的“梦境”中见过的孟羽书。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空气瞬间凝固了几秒。


    “呃……嗨？”孟羽书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他停在楼梯中间，一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秦……语琴姐？你醒了？”


    秦语琴连忙站起身，手脚却显得有些僵硬。她拢了拢耳边其实并不散乱的碎发，努力挤出一个温和但同样拘谨的微笑：“是…是我。孟先生，你好，抱歉，打扰了。”她的声音温柔依旧，却带着初到陌生之地的紧绷感。


    “别别别！千万别这么客气，叫我羽书就行，或者小孟也行，圈里人都这么叫！”孟羽书快步走下最后几级台阶，来到客厅中央，脸上绽开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紧张只是错觉。他指了指沙发，“坐，快坐！是我打扰你了才对，乔仙子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还在休息，我就没敢吵醒你。”


    他环顾了一下客厅，目光扫过秦语琴脚边那几个凭空出现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大行李箱，挠了挠头：“那个……语琴姐，你看现在也挺晚了。今天这事儿……太玄幻了，搁谁都得懵一阵子。要不，你先在我这儿安顿下来？二楼有间空着的客房，平时阿姨会打扫，挺干净的。有什么事，咱们明天睡醒了，脑子清醒了再好好聊？你看怎么样？”


    他语气真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和不容拒绝的体贴，瞬间缓解了秦语琴的许多尴尬和无措。她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一切。


    “好…好的，谢谢…羽书。”秦语琴点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给你添麻烦了。”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孟羽书立刻摆手，笑容灿烂，“多个室友多热闹！再说了，咱俩现在可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啊不对，是站在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互相帮助应该的！”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赶紧改口，那副有点冒失却又无比真诚的样子，让秦语琴紧绷的唇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了一点。


    “对了，行李！”孟羽书的目光落在秦语琴那四个硕大的行李箱上，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撸起了并不存在的袖子，“放着我来！我力气大着呢！”说完，不等秦语琴反应，他已经一手拎起一个最大的箱子，另一手又拖过一个，动作麻利地就朝楼梯走去。


    “哎！不用！我自己可以……”秦语琴连忙想阻止，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小意思！正好当锻炼了，舞蹈老师老说我最近训练量不够！”孟羽书头也不回，脚步轻快，蹬蹬蹬地就上了楼。那背影挺拔又充满活力，像一株迎风招展的小白杨。秦语琴看着他轻松拎着两个沉重箱子上楼的背影，那句“我自己可以”终究是咽了回去，心底滑过一股暖流，也带着点无奈。这小男生，热情得让人难以招架，但也的确让她放松了很多，好像只是来了朋友家借住一下，而不是寄人篱下。


    很快，孟羽书又跑下来一趟，把剩下的两个箱子也轻松搞定。他站在二楼走廊，探出头，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语琴姐，这间！门开着呢！你先看看，缺什么跟我说一声！浴室在走廊尽头，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和毛巾！晚安！”他飞快地说完，然后像只完成任务急于归巢的小鸟，嗖地缩回了自己房间，其实他也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住在他家。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秦语琴一个人。


    她轻轻吁了口气，提起自己的随身小包，慢慢走上二楼。推开客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同样简约但舒适的空间。米白色的墙壁，浅灰色的床品，同色系的窗帘，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株绿萝蓬勃地舒展着叶子。干净、整洁，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氛味道。


    她的四个行李箱整齐地靠墙放着，像四个沉默的哨兵，守护着她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全部家当。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陌生而华丽的世界。秦语琴背靠着门板，身体里一直强撑着的那股劲儿才彻底松懈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亢奋。


    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璀璨得近乎虚幻的城市灯火上，心绪却飘回了几个小时前，在乔如意那片神秘海滩上所见所闻。


    那个梦……不，那不是梦。那是她原本注定的、清晰而悲惨的一生轨迹。


    她看到了自己毕业后，是如何在初恋男友袁贤的甜言蜜语和“共同奋斗”的期许中，一步步放弃了中央戏剧学院艺术管理专业大放异彩的前程，心甘情愿地回归家庭，洗手做羹汤，照顾孩子和那个所谓“创业艰难”的男人。她看到了自己是如何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和琐碎抱怨中，磨平了棱角，黯淡了光芒，从那个校园里才华横溢、温柔坚韧的女神，变成了袁贤口中“肤浅”、“无聊”、“跟不上他步伐”的糟糠之妻。她更看到了当袁贤终于“事业有成”时，身边环绕的莺莺燕燕，以及自己为了孩子、为了所谓的“家庭完整”，是如何在痛苦、麻木和歇斯底里的撕扯中耗尽余生。


    她成了女主方白薇幸福人生的绝佳反衬——一个早早被爱情蒙蔽双眼，最终失去自我的悲剧注脚。同样从校服到婚纱，女主方白薇虽然专业程度曾经不如同班的秦语琴，却在嫁给富二代老公卓清羽后依然选择奋斗自己的事业，拒绝当富太太，最终爱情事业双丰收，似乎更认证了秦语琴这个“恋爱脑”做出了怎样一个愚蠢的选择。


    “对照组”三个字，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而乔如意的话，更是断绝了她所有侥幸的念头：“语琴姑娘，你所在的世界，天道新生，稚嫩且刻板。小说形成的命运线如同既定的剧本，角色虽活，却难逃其桎梏。你纵使知晓未来，有心改变，单凭一己之力，挣脱的概率微乎其微。强行对抗，只会引来更剧烈的反噬，结局未必比原本更好。”


    所以，当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仙提出了“位面婚姻介绍所”给出的方案，建议她与另一个同样深陷“痴男怨女”困境的孟羽书互相扶持，成为彼此的感情依靠，尝试在彼此的世界里截取那一线生机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太久。原世界里，父母离异后各自重组家庭，对她感情淡漠。唯一真心疼爱她的爷爷也已离世。至于袁贤……那个在未来会将她弃如敝屣的男人，此刻的甜蜜更像是一剂裹着糖衣的毒药。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于是，她同意了。


    于是，她来到了这里。


    可是……当最初的决绝和冲动褪去，当真正身处这个完全陌生、连空气都不同的世界，当意识到自己孑然一身，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割裂时，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迷茫感，如同窗外浓重的夜色，瞬间将她吞没。


    未来？她的未来在哪里？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顶流少年的公寓里？在这个看起来繁华至极却与她毫无关联的都市里？她认识的人都不在了，固然有乔如意仙子给她转移过来的存款和学历，她要靠什么才能立足？难道真的要靠孟羽书这个才刚刚认识，甚至比她还小四岁的男孩？


    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恐慌，悄然爬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明明是初夏的夜晚，却感到一丝寒意。


    不行，不能这样。秦语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乔如意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让她在这里自怨自艾的。爷爷曾经说过，人活着，就得向前看，再难的路，一步一步走总能过去。她当初能从一个小县城考到顶尖的艺术学府，能靠勤工俭学和奖学金完成学业，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起点更低的“新世界”而已。存款还在，乔仙子没有食言，这已是莫大的幸运。明天，就从整理简历、了解这个世界的行业情况开始。


    打定了主意，纷乱的心绪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喉咙有些干涩，她决定下楼去厨房找点水喝。


    轻轻打开房门，走廊一片安静。孟羽书的房间门缝下没有透出光亮，似乎已经睡了。秦语琴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然而，刚走到客厅，她就愣住了。


    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一个身影正蜷坐在那里，背对着她。客厅只开了一盏氛围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挺拔的轮廓。他怀里似乎抱着个平板电脑，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是孟羽书。他没睡。


    他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转过头。看到是秦语琴，脸上瞬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刚才那副专注沉思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子。


    “语琴姐！你也睡不着啊？”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亮有活力，完全没有深夜的倦怠，反而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亢奋？


    秦语琴点点头，有些局促地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嗯，有点渴。你怎么也没睡？”她捧着水杯，隔着岛台看向沙发上的少年。他盘腿坐着，T恤领口歪斜，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头发有些蓬乱，像个放学后窝在家里打游戏的大男孩，完全看不出是那个舞台光芒万丈的顶流爱豆。


    “我？我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孟羽书放下平板，整个人转过来面对她，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灼热的光芒，“语琴姐，你不觉得这简直太酷了吗？！你可是穿越了啊！不对，是跨位面转移！乔仙子简直是我偶像！”


    秦语琴被他过于高涨的情绪弄得有些懵，小口啜饮着温水，疑惑地问：“可是……你看到的未来，不是也很……”她斟酌着用词，“艰难吗？”她记得孟羽书的命运线——在恋综里失控爱上女主林尔若，身为选秀出身的顶流却为爱痴狂，雄竞塌房，完全没有事业心，最终被愤怒的粉丝和舆论吞噬，黯然退圈。


    “艰难？那都是过去式了！”孟羽书用力一挥手，仿佛要把那些晦气的画面扫开，整个人都往前倾了倾，“语琴姐，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乔仙子给我们开了天眼啊！我们提前知道了‘剧本’！”


    他激动地掰着手指头：“你看啊，我知道我这个世界未来几年什么剧会大爆！什么类型的歌会流行！哪个新人会突然蹿红！哪个品牌会出问题！这些我都门儿清了！只要我提前避开那些坑，或者利用这些信息差……”他做了个抓住东西的手势，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不就是妥妥的金手指吗？！比什么系统都管用！”


    秦语琴愣住了，捧着水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少年。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认知。她还在为生存和未来忧心忡忡，对方却已经兴奋地在盘算如何利用“先知”大展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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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了？


    这……就是十八岁顶流的脑回路？如此跳跃，如此乐观？


    看着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阴霾，只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跃跃欲试的冲劲。秦语琴心底那片沉甸甸的迷茫，竟被这过于蓬勃的生命力撕开了一道缝隙，一束微弱的光透了进来。她甚至没察觉，自己紧抿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放松，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所以，”孟羽书没注意到秦语琴细微的情绪变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宏伟蓝图中，“我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个靠谱的经纪人！团队也得重组！我得好好规划单飞后的路线，把那些金手指都用上！不能再自毁前程了，要知道，我的梦想是当全国闻名的大明星的啊……”他说着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秦语琴。


    “对了！语琴姐！”他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几分，“乔如意仙子说你是中央戏剧学院艺术管理专业的？大四刚毕业？优秀毕业生？”


    秦语琴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点头：“是…是的。怎么了？”


    孟羽书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几步就蹿到了岛台边，隔着光滑的台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秦语琴，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天哪！缘分！这就是缘分啊语琴姐！我们俩居然是一个学校的！虽然世界不同，但学校一样啊！四舍五入你就是我亲学姐！”


    他的热情简直要化为实质扑面而来，秦语琴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体，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呃…是挺巧的。”


    “不是巧！是乔仙子英明！”孟羽书兴奋地双手撑在岛台上，身体前倾，那张俊脸几乎要凑到秦语琴面前，“语琴姐！学姐！帮帮忙！江湖救急！”


    “啊？”秦语琴彻底懵了。


    “我现在缺个经纪人啊！特别缺！”孟羽书语速飞快，像连珠炮一样，“我是选秀C位出道，签的是个小公司，叫星途闪耀，名字挺响，实力嘛…你懂的。当初就是看中他们给资源痛快不搞霸王条款，对我其实挺好的。出道限定团里有团体经纪人管着，现在团马上要到期解散了，公司给我配的那个执行经纪，能力有限，人脉也窄，根本撑不起我单飞后的摊子！我正愁这事儿呢！”


    他目光灼热地看着秦语琴，充满了期待：“学姐！你是中戏艺管专业的科班高才生！专业对口啊！虽然你没工作经验，但你有学历，有理论基础，更重要的是——你是乔仙子为我绑定的战友！我信得过你啊！比外面那些不知道根底的老油条强一百倍！”


    秦语琴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砸晕了。经纪人？给眼前这位顶流偶像当经纪人？这跳跃也太大了吧？！


    “我…我不行的！”秦语琴连忙摆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慌乱，“羽书，你别开玩笑了。我刚刚毕业，毫无经验，而且对你们这个世界的娱乐圈规则、人脉、运作模式完全不了解！这怎么能行？会耽误你的！”


    “经验可以积累！规则可以学！人脉可以慢慢拓展！”孟羽书毫不在意地反驳，眼神异常坚定，“最重要的是信任和立场！学姐，你想想，我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我好了，你在这个世界才有根基，才有更多可能，对吧？反过来，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截取那一线生机啊！虽然乔如意仙子的本意是让我们成为彼此的伴侣，但万一就算将来我们最终没有相爱，我们事业上互相支持也算改变命运了啊！”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少见的认真：“而且，学姐，你可是看过‘剧本’的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知道我未来可能会踩什么坑，你知道哪些是雷区，哪些是机会。光这一点，就比那些只会按部就班的经纪人强太多了！这叫战略级预判！”


    秦语琴张了张嘴，想反驳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孟羽书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灼灼、充满信心的少年，又想起自己刚才在客房里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慌。


    做他的经纪人？


    一个完全陌生却充满挑战的领域？


    一个能让她快速融入这个世界、找到自身价值的途径？


    一个与这个绑定“战友”深度捆绑、共同对抗命运的机会？


    风险巨大，前景未知。但似乎比一个人赤手空拳地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挣扎求生，多了一线实实在在的光亮？


    她握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杯壁，陷入了沉默。客房里那沉重的四个行李箱带来的漂泊感，似乎被这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提议冲淡了一些。


    孟羽书也不催促，只是眨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车流不息。这个位于顶流公寓里的深夜厨房，气氛却悄然发生了改变。初见的尴尬和疏离被一种奇特的、共谋般的张力取代。


    秦语琴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迎上孟羽书的目光。她的眼神不再只有迷茫和温柔，多了一丝探究和衡量。


    “羽书，”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职场人的审慎，“我需要了解更具体的情况。你现在的合约细节，团队构成，单飞后的初步规划，还有……你对经纪人的期望值是什么？”


    她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这是一个信号。


    孟羽书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足以让万千粉丝尖叫的灿烂笑容。


    “没问题！学姐！包在我身上！”他立刻转身，风一样地冲向沙发去拿他的平板，“我这就把资料整理给你看！合约电子版我都有！团队名单我也列给你！规划我做了好几版草稿了！咱们从长计议！”


    看着他忙碌又充满干劲的背影，秦语琴低头，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清水，倒映着天花板上细碎的光点。


    新的世界，新的身份，新的挑战……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拉开了序幕。心口那份沉甸甸的迷茫，似乎被一种混合着忐忑与隐约兴奋的情绪所取代。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而她的新人生，似乎比预想的，还要……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