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抽丝剥茧
作品:《八月其获》 私吞税粮这条罪名既已证据确凿,谢其获可就此离去,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起码把“仓库”逛完吧。
只见她身影虚晃两下,人已经到隔壁竹屋了。
大概周安民真的觉得深山竹林很是安全,连存放的东西也和县衙仓库一模一样,一样的米面粮食,一样的日常用品,一样的军备武器……
不对,军备武器不一样。
数量上简直是天壤之别。
敢情衙门里没多少武器是因为全放山里了。
谢其获警惕拉满。
山中地势复杂,还备有这么多武器,就算援助的兵马都到了,也很难兵不血刃地将这里快速拿下。
更何况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平民百姓……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一一扫过屋中摆放的众多兵器。
武器,都是由不同的零部件组装而成的。
当然,组装,谢其获不太会。
不过论拆卸,她可是拥有着近乎二十年工龄的熟练工。
没花多少功夫,谢其获就竣工了,挥挥衣袖,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县城。
街巷中空荡荡的,路上只有巡逻的官差。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谢其获在桌前坐下,随手在四个倒置的瓷杯中选了一个,放到自己面前。
朝坐在自己右侧的人扬了扬下巴,“汪小公子,麻烦帮我倒杯水,谢谢。”
汪捷适应性很强,谢其获又是转眼间就出现在自己身侧,但他已经不再像下午初见时惶恐了。
不仅不害怕,还显得有点高兴。十分听话地给她提壶倒水。
“谢大人,您这么快就回来啦!”
谢其获没开口问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女子的身份,显而易见,她就是汪小妹口中的洛暄。
她长相清丽,举止优雅端庄,很沉得住气,面对谢其获一言不发的凝视也不卑不亢。
不紧不慢地将一杯水饮尽,谢其获方才开口。
“我见过你。”
汪小妹比洛暄本人还要紧张,也不装晕了,直接在一旁的矮榻上仰卧起坐。
“洛暄她很老实的,白日在医馆看诊,夜里回家休息,除此外,她顶多是会偶尔接一些女眷的外诊,绝对没有机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谢其获看着她神色紧张还有点炸毛的样子,颇觉好笑。
“确实是在医馆看见的。”
“你确实把人带出来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接下来谈及之事,无关人员知道的越少越好,汪小妹准备让人带洛暄去其他房间休息。
“且慢,我有话与谢大人说。”洛暄自诩不笨,刚才两方简短的谈话,已经让她确认了谢其获的身份。
她从袖袋中取出一块残布,将其放置到谢其获正前方的桌面上。
“父亲说,您看到这个就会明白了。”
一块很普通的粗布,似是急忙中随意撕扯下来的。
很眼熟,谢其获将破布块拿到面前打量。凑近了还能嗅到一丝丝中草药的味道。
一个布袋从马车窗口飞入的画面猛地出现在眼前。
“原来那个袋子是你们扔进来的。”
见谢其获已然认出这片残布,洛暄的眉眼终于有些舒展开了,准备将父亲交待之事全盘托出。
谁料她脸色一变,一改往日如沐春风的语气,话锋一转,冷言冷语地质问:
“当时差点伤到我的幕僚,你们该当何罪?”
洛暄的表情明显一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为何形势急转。
眼见另外两人马上就想跪下了,而她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谢其获快速切回原先的平易近人状态。
“都派你出来传信了,看来你们家真是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洛暄不是很同意,板着小脸纠正。
“不是的,我家阿父虽医术不佳,但他接手后将家中生意打点得很不错。家中其他叔伯个个医者仁心、医术精湛,我们家人才辈出,不算无人可用。”
谢其获听完抿嘴露出一笑,左手撑住额头,“是是是,是我失言了。那你可知上次给我的布袋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点点头,将事件经过娓娓道来。
“邻近几个县的中草药都经我父亲采办,水患后,县衙与我家药馆合作,共同救治了分批送来的受灾百姓。也因此,我父亲时常在家与县衙间往来。”
“宅后县中事情纷繁,县令经常会约其他乡绅富豪共同商议。多日前,商讨得太晚,父亲借宿于县衙后院,清晨时分,其他人尚未醒来,考虑到店铺中还有要事,他便同杂役商量,借他们的后门离开。”
“当时天光尚暗,刚跨过门槛又不知踩到何物,险些害他跌了一跤。”
“他模模糊糊地就伸手摸了一摸,当时就感觉手感不对,抓了一把揣兜里,回来才发现,当时洒落了一地的竟是县中明言即将短缺的大米。”
“我父亲十分害怕,担心自己是否不小心得知了会要命的信息。不小心带回家的大米他也不敢随意安置,于是专门找了袋子装起来。”
“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县里依旧风平浪静,于是他决意就当作无事发生。直到那日,他在城郊出诊是偶遇了您。”
谢其获有些纳闷儿,“我与另外两名大人有何不同?”
“父亲说,物资未达,您却不顾安危地只身赶来,如此日夜兼程,定是因为相比于走流程,您更关心受灾百姓的真实情形。”
对此谢其获不置可否,反而又有了新的问题。
“他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就这般信任我?仅仅凭这点猜测,就将事关身家性命的证物都交到我手里了?”
然而洛暄并没有点头,“不是只有猜测,第二日,在县城中洛家所有铺子的掌柜,都表示有见过你。”
言外之意谢其获已然明了,这老头子还怪有眼光的。
“好吧,那今日特地来找我,是你父亲让你给我带了其他话吗?”
“父亲说,最近替县衙采购的几批药材,他从其中窥出了一些问题,可能对谢大人的工作有所助力。”
在被提问前,她又补充道:“具体什么问题没他同我说。”
怪不得生意做得不错,感觉到了,是个老滑头。
“他想要我帮他做些什么?”谢其获不想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问。
洛暄突然变得灵敏了些,察觉面前之人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父亲没有想要挟您的意思,近日县中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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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忙碌,他已几日未曾归家,在衙门又时常有衙役在其左右。”
“只在今日我将要被带出县衙前,我们才能说上两句话。这布条也是趁说话时偷偷塞给我的。”
“他只是希望泽川县能有一位真正体察民意的父母官。”
“不过,”她偏了偏脑袋仔细一想,“如果能替他保住平石山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平石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地名。
“汪捷,借纸笔一用。”
谢其获将记忆中的泽川县舆图勾勒出个大概。
中间,是泽川县城,周围是一些高高低低的山脉,再往外是县城治下的乡下和村落,还有些水脉穿梭其中。
出城门出发,谢其获低头沿着下午的路线寻找,这里,是今日发现的矿洞,如果顺着洞外的车轮辙痕走,山势会渐缓,地势更平,再往前些还会接近一处水源。
穿过河流再往外,马上就要超出泽川县的地界了。
就是这里,平石山。
用笔杆在自己刚画出的草图中比划了一下,谢其获轻声询问道:“洛小姐,你所说的平石山可是这个?”
由于某人画功超然,画得非常简略,她低头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确认。
“就是这座小山,这是我家祖上在多年前购置的,我们洛家可以说是从这座山开始发际的。我父亲还一直嚷嚷着以后要回山中小院颐养天年的。”
“周县令来了之后已经将很多山地都收回了,我们家也就只剩这座山和一些良田了。平石山对我们家意义非凡,好不容易才将其留住的。”
好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周安民多次想要将平石山买回?”
“正是。只跟我们说是县里需要更多的储备用地。”
谢其获看着平石山的位置思索,周安民为何想要这座山,它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自己没看出来吗?
有什么关键信息被忽略了吗?
她将抵达泽川县后所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回顾了一遍……
“等等,洛小姐,你刚刚提到你父亲专门将拾获的大米装起来,他用什么装的你知道吗?”
“就只是平日药铺中,用来装药材的普通布袋。”
父亲在家中向来不是个能藏事儿的人,一发现自己可能闯祸了,就像屁股着火了似的在家里乱窜,证据还是洛暄亲手装进袋子里的。
“你父亲当时装进布袋中的只有大米吗?或者说,当时那个布袋,在放进大米之前,空无一物吗?”
她的语气让洛暄知道,这是很重要的细节,她在脑中将当日的所有细枝末节一一回溯,最终确认:
“大米中可能是有些细碎杂物,但布袋中绝对没有任何东西。”
谢其获重新将视线投到舆图上,右手手指顺着今天亲自用脚步丈量的路线划过。
翻过城门,踏过草地,跃过灌木,穿过森林,钻入竹林,得见矿洞,顺着轮辙,逐渐平缓,忽现河流,到平石山,再往外……
再往外,就是另一个县了。
谢其获耳边好像又响起了茶铺婶婶的声音:
“隔壁县里就有人过来招工,不仅工钱给得多,还包吃住呢……就是富津县,他们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