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春宵

作品:《复仇时发现仇人喜欢我

    段衍的大脑轰的一声停止运作。


    他喉结滚了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陵稹蹙了蹙眉头:“我不想听任何废话,你若不愿,我去找别人。”


    段衍看着他痛得发白的唇,又心疼又好气:“非得挑这个时候激我?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陵稹不答,只是又缠上来吻他,想学他昨日那样,却因无力而学得不伦不类,只是在他唇角乱蹭,不得章法,段衍一面觉得那股子邪火又从身下窜了上来,一面又被他这蛮不讲理扯开话题的模样弄得头疼,这人清醒的时候本就是个问不出话的锯嘴葫芦,不成想这半醉半醒的时候还会接着酒劲耍无赖了。


    “你先等等,”他强压欲=火,把人摁回榻上,“你痛成这样怎么做?”


    如此被中断两番,陵稹的耐心终于告罄。他推开段衍,强撑着坐了起来:“既然不愿,那让我出去。”


    “谁说我不愿?”段衍终于被他惹出脾气,“这是你自己要的,一会儿后悔了可别怨我!”


    他话说得狠,动作却一点不敢重,连吻都小心至极,落在身下人微微发颤的唇瓣上,轻得像只蝴蝶,拨开他衣物的手也像在触碰什么精致易碎的工艺品,生怕扯动那些令他痛苦的锁链。


    他如此小心,却换得身下人一声嗤笑,陵稹推开他的脸,面色冷淡:“这样慢腾腾的要做到几时?我去找楼下掌柜都比你快。”


    段衍脸一黑:“你就这么等不及?”


    “不行就下去。”


    段衍登时气急败坏:“好,好,你有种,一会儿别喊疼。”


    他不再压制心头咆哮的猛兽,撬开身下人挂着挑衅冷笑的嘴,这家伙却是一下子又变得柔情似水,勾着他脖颈的手臂将他拉得更近,唇角溢出的声音轻轻唤他:“阿陆。”


    段衍觉得都滚到榻上了还叫这个不伦不类的假名字有些怪怪的,便主动道:“我其实有名字……”


    “我不想知道。”陵稹径直打断了他,“你就是阿陆。”


    “好好,随便你,你爱怎么喊怎么喊。”段衍心道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纠过来,便没再坚持,继续刚才的吻。


    陵稹体表的皮肤比浸在圣池中的时候更冷,也更敏=感,稍稍触碰,便颤抖不止,更别提是比手更炙热的唇=舌。


    段衍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比寻常人更突出更优越些,有些不便说的地方也如此,虽他已经竭力做到最小心,却也一时不敢确定身下人到底是痛还是快=活,靠近他的脸想说些情话,或想问问他舒不舒服,却只会被勾着脖子索吻,这家伙还真一句废话都不想听。


    他也不出声,甚至表情都不让看,藏进在两人动作时散开的长发间遮住半张脸,段衍拨开他面上的发,他就又抬起手臂遮住,再把他的手臂钳住压在床头,让他遮无可遮,才用那双含着水的眼睛无奈望着他。


    段衍觉得甜蜜,又觉得荒诞,才刚捋清楚心意就开始做这种事,便是话本子里那些放浪形骸的纨绔公子也没这么快。但纠结须臾后,他决定什么都不用想,反正他的身体这会儿已经彻底脱离理智运转了。


    再一次吻到锁骨时,他滚烫的唇不慎被缠在那儿的锁链冰了一下,霎时间有无数尖细的声音传入耳朵:“我们恨你,我们恨你……凭什么是你活着,凭什么你是唯一……是你害死我们,是你夺走我们的生命……你竟还有脸留在人间享乐,你何时回来,你快回来……”


    段衍一愣,稍稍抬起脸,那些声音便又不见了。如此试了几次,他终于能确定,声音正从是锁链里传出来的,只有偶然触碰到这些锁链时才能隐约传入他耳中。


    但段衍能断定这些声音不是冲着他来的,作为锁链缠身的对象,陵稹必然听得更清楚,在锁链破体而出,他神智尚不清明时口中溢出的那一声声“对不起”想必就是说给这些声音的。


    每每这些声音喊到情绪高涨处,锁链便肉眼可见地往身下人肉里勒得更紧。


    陵稹却恍若未觉,毫不关心自己身上被锁链割破皮肤渗出的血,段衍动作间偶有抬眼,那对湿漉漉的,黑沉沉的眸子都一直凝聚在他身上,眼里透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意,发现他看过来了才别开眼。


    他终是忍不住又停了动作,问他:“这些锁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见它们在说话。”


    陵稹因情动而染上一丝血色的脸霎时惨白:“你能……听见?”


    段衍皱眉:“那是什么?”


    陵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不见方才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恐慌无措,他又开始眯着眼睛阴阳怪气:“你若不能让我快活,为何又要骗我来人间?你是不是不行,所以才不停扯闲话浪费时间?”


    段衍却不再中他激将法,他皱着眉,捏起一段锁链,指尖聚集灵力:“你不说,我就捏断这些锁链。”


    “休想。”陵稹眼中闪过戾气,周身灵力暴动,屋内的东西被掀翻了一地,他温和如春的灵力中掺了段衍熟悉的冰冷,而且随着他的灵力外泄变得愈来愈冷,最终一丝温暖都寻不到了,整个屋子都冻了起来,甚至门上也结了冰,门口端着醒酒汤正要敲门的掌柜都差点被冻成冰雕。


    段衍微怔,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看着段衍,含怒的眉眼突然又软化下来,他抬臂摸了摸段衍的脸,眼中戾气顺着他眼角流出来的泪流逝得一干二净:“能不能不说这些?我今晚什么都不想,我只想要你。”


    段衍眉头一跳,心鼓胀得快要飞起来。


    他变得愈发热情,从尚且忍耐到彻底超出阈值,陵稹的五感完全陷入朦胧之中,眼前逐渐看不太清人,耳边也终于听不见凝结了兄弟姐妹们怨念的锁链上传来的咒骂低语。


    这是他自成年后最自由的时刻,却也没想象中那样快乐,一切都很痛。


    他也不知道,是成年这件事总是伴随着痛苦,还是他的人生本就是以苦难为基调。


    他想起成年宴上赤罗和那些长老们笑盈盈围着他,恭喜他成年,说有些事情终于可以告诉他了,他回头看向枯闻,枯闻身上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冲他摇摇头,却也什么都没说。


    长老们集体施法,打开了以往从不让他去的宫殿大门,宫殿里有一口巨大的井,长老们让他站到井边。


    他低头往井里看,井里没有水,层层叠叠堆着数不清的尸体,有些是蛇躯,有些是人躯,还有些是看不清原貌的烂肉。


    赤罗轻轻跪在他身边,那样巨大的影子,即便跪下也高出他太多,能居高临下地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我等自被逐出神界后,共集一万三千五百代努力,终于迎来圣子的成年,实乃我族群大幸。”


    他指向井:“在您之前,还有九万六千五百三十七枚寄托着族群希望的种子,他们与您一样,肉身源于墨莲与腾蛇,魂魄源于先天清气,是您的兄弟姐妹,可惜天道无情,分给我们幽冥的气运实在太少,这些失败品一出生便被污染,注定难堪大任,只能以身殉此神井。你承接了他们的命运,也夺走了他们的气运,比他们幸运得多。接受他们的祝福吧,这会令你更强大。”


    陵稹看着那些枯朽的尸体,心头涌起悲怆。那并非是他的悲痛,而是灵魂中与他们同源的先天清气的悲痛,他天生亲近、同情、依赖这些素昧蒙面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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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罗让他把手伸进井里,他先是感觉到一股极其寒冷的气息染上指尖,接着便是剧痛,井里游出一条银色的锁链钻进他的骨血里,那是他兄弟姐妹们的怨气。


    “我知圣子大人觉得我冷酷,但这是为了族群大业,不得已为之。”赤罗的手中也探出锁链,安抚了那些躁动不安,想要立刻吞噬陵稹的怨气,“您要学着我这样驯服他们,要变得更强大,天门后的怪物非您一人能敌,即便天篆绡已来了您身边。”


    陵稹心头霎时一阵冰冷。


    “您以为不让他动用灵力我便无法发现么?那是幽冥至宝,它降临之时,我便有所感应。”赤罗继续道:“您昨日应瞧见了,天门已不再无懈可击。相信您知道该如何做。”


    陵稹沉默半晌,抬眼看他:“给我一天一夜。”


    “九个时辰。”赤罗叹了口气,抚过那口冰冷的井:“我等同九万六千五百三十七具尸首一齐恭候圣子大人归来履行圣职,还请您莫要令我们失望。”


    九个时辰实在太短,从幽冥赶来人间便用了三个时辰,他在人间独自乱逛,囫囵将那掌柜说得所谓乐事都看了一遍,又花去五个时辰,和阿陆共处的时间只余一个时辰……他真舍不得花完。


    人间没有阿陆说得那样好,和幽冥一样孤寂寒冷,所谓乐事也没有一件是快乐的。他想阿陆只是想骗他过来戏弄,但这或许是他应得的。


    石片里的文字,他那时独自离开圣池找过枯闻后便完全看懂了,这才知道天篆绡可回溯时间,而阿陆正是天篆绡的载体。


    他瞬间就理解了阿陆看他时的目光为何总是那么悲伤,那么复杂——阿陆来自未来,让阿陆无法释怀,如此憎恶,如此纠结的人,正是未来的他。


    经历了未来种种,阿陆又是抱着何种心思看他的呢?他想知道,便问了,怀着试探与期冀:“你可喜欢我?”阿陆没有给出答案。枯闻说过,按人类习惯,没有答案的时候往往就是否定的答案,阿陆来自人间,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他想他不该对阿陆动情,可偏偏他在动情后才迟钝地发觉一切。


    他不觉得难过,若是他在阿陆的位置,也会摇头,再坏一些的甚至会直接抹杀年少的仇人,阿陆已经很和善了。


    他只觉得担忧。他从阿陆口中提前知道了自己未来的模样,残酷冷血,杀人如麻,让他喜欢的人痛苦一生……他不想要那样的未来。


    --


    这是段衍此生最快活的时刻。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是经历了懵懂不知的好感、刻骨铭心的仇恨,追悔莫及的失去,回溯时光的疯狂、反复诘问的自省才悟出来的喜欢,而这个人也钟情于他,邀请他共享鱼水之欢,他真幸运。


    他浑身散发着情=欲后的慵懒,餍足地将脸埋进身下人的肩窝:“真快活,你呢?觉得舒服吗?”


    “抬头。”陵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嗯?”段衍含笑看着他:“想再来一次?”


    陵稹不答,只又吻了上来,段衍喉间溢出笑声,准备好迎接又一轮亲昵,可陵稹送来的不是亲吻,而是忽送进他口中的一缕冰冷的气,他毫不设防,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胸口不知为何空空的,与他共度春宵的人也已不见踪影,他的枕边只有那捆石片,身上的衣物整整齐齐,昨夜仿佛只是一场梦,但段衍深知那不可能。


    他迅速翻身下床,可刚下地,肋下心脏忽又闷闷地痛。他扯开领口一看,胸口干干净净,那伴了他两百多年的符文竟是消失了。


    他的心沉到谷底。有人趁他睡着时取走了天篆绡。而这人是谁,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