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交错，推杯换盏，衣冠楚楚的人们都借着庆生的名头各怀鬼胎—裴衍他们是个例外，蹲在角落里一人一杯奶茶，在峡谷大开杀戒。


    徐旰作为主角在各方人马或明或暗的支持下潜逃成功，此时礼服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没有一点形象。


    一局结束，四个人不约而同闷了一口奶茶，把植脂末喝出飞天茅台的气质。


    “我一直想问，没找到机会来的，你这个手串是谁送的还是徐叔拍的。”顾睿好奇道。


    “What’s the matter?”裴衍抢在徐旰之前反问。


    “就是我爷，他喜欢这些东西，我不懂但也知道一点。你这串是不是去年放到港市拍卖场的越南芽庄白奇楠？”


    “对，所以呢？”裴衍又猛吸一口奶茶。


    “我真是日了狗了……你哥一个月给你多钱能这么造？！”顾睿捂着心脏一脸肉疼“成交价三百九十万！放我爹爸身上一点都不贵但是放我身上就很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你得是多没人权？Omega要富养，我哥我嫂子都是这么说的。肌肉发达脑供血被抢占的Alpha一个月给十万都嫌多余。”裴衍淡定回击，有慢悠悠补一句“许逸不算，他万中无一。”


    顾睿被噎的不上不下，徐旰没说话，摩挲着手串，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逸一把拉起裴衍，整理好衣服，淡淡道：“行了，你我总要给未进化成功的元谋人留一点思考时间。”


    裴衍站太猛低血糖，眼前一黑就往后倒，倒在了一个萦绕着龙舌兰香的怀抱里。他借力站稳，缓一会就摆摆手向前走，徐旰站在原地，竭力嗅着抑制贴下流露出的些许玉兰香，他看着裴衍的背影，总觉得这个人像风，挥一挥衣袖就再难聚起。


    他忽然想起一个词，美人灯。


    很合他，吹一吹便坏了。


    假期第六天，裴衍窝在老板椅上眯着眼睛刷徐旰推荐给他的习题册，难度不低颇为烧脑，他做三个多小时觉得有点迷糊，捞手机想打游戏，正好看到顾睿在他们五人小群里组队PUBG。


    【**资本性别歧视（5）】


    没人权-顾睿：PUBG！


    没人权-顾睿：有人吗？上号吗？


    dark matter-裴衍：来我七点半才上课


    dark matter-裴衍：这谁起的名？脑子没连大肠？


    empty-许逸：显而易见@没人权-顾睿


    dark matter-裴衍：。


    喜欢光-徐旰：来


    喜欢光-徐旰：我六点上课


    喜欢光-徐旰：正好


    裴衍看他头像眼熟，点开发现是一张手腕特写，带着他送的手串。


    裴衍腹诽：好自恋，居然有人对自己的胳膊自信到这种地步……


    徐旰万万想不到依裴衍的智商居然能把重点抓错到自恋而非喜欢上，莫名其妙打两个喷嚏。


    没人权-顾睿：你俩没上学？放几天？我们高三时候只放一天半！


    喜欢光-徐旰：托您洪福，我们今年全部假期按法律来，该七天七天，该五天五天（玫瑰）


    没人权-顾睿：游戏，不提伤心事。


    一开局顾睿就开麦念叨“偏我来时不逢春”，打完一局仍心有戚戚，念叨个不停。裴衍和徐旰嫌他烦，各自退出继续刷题。


    入秋后白天越来越短，裴衍一低头就在书房写到六点四十，彼时窗外暮色渐起，他收拾书包，叫司机来接他上课。


    司机和佣人都住在后面的独栋小别墅里。


    中心区除了一部分少爷小姐接受素质教育读个国际高中留洋镀金然后回来继承家产或者混吃等死，再除了一部分饶有天资或家资的学生走艺术或者体育，剩下走正常高考的考生数目仍相当可观。


    这也就意味着—压力。


    像裴衍这样的家庭，绝大多数都选择接受素质教育，但是裴衍外公裴老爷子一生好学，自然不允许后代不学无术，好在裴鹤檐争气，从小成绩好，一路顺风顺水顺便跳了几次级，十八岁就研究生毕业，一边工作一边读博，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林上意比裴鹤檐小两岁，成长轨迹几乎跟他一模一样。裴煊夫妇工作忙，两个孩子教育问题裴老爷子承担一半。四个在商场和官场上呼风唤雨的人，唯独在裴衍这没有一点底线。


    裴衍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全家把他宠上天，小心翼翼捧着才好容易活到这么大。当初全家除了裴衍以外的六个人都一致决定给他送到国际学校玩到十八岁，然后送出国，谁知道小裴衍压根就不想这么过，绝食以示抗议。裴煊没招，含泪把小儿子送去公立学校，顺带着方豫也蹦蹦哒哒跟着好朋友一起入学。


    徐旰也是同一种情况，徐旰父亲和祖父辈都是军人出身，孩子往公立学校一扔，摸爬滚打自己长大，除了做人要板正和活着回来以外没有多余要求。


    徐旰跟顾睿从小玩在一起，朋友一生一起走，又生拉硬拽给许逸一起拽过去，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同班。


    五个人误打误撞进了公立学校，一点没有预见未来的可悲命运—高考人数逐年增多，但是大学总共就招这些人，为了筛选不同层次的人才，高考题也越来越难。中心区独立命题，难度更是吓人，尤其是物理数学，直接把大学内容搬到卷纸上。一中是全中心区乃至全联盟升学率最高的学校，学生更是拼了老命的卷，恨不得上高中就把大一内容学完。


    裴衍进度比同届的要快很多，在外面已经学到大二的内容。


    库里南稳稳停在教室楼下，裴衍顺眼一扫，看见一辆骚气蓬勃的法拉利SF90。


    老师是某并列第一学校的知名教授，能请动他上课的人屈指可数，裴衍没当回事。


    没过一会大门打开，裴衍正靠在车门上玩手机，闻声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徐旰。


    徐旰也看见裴衍，吊儿郎当过来打招呼：“你也跟他上课？学到哪了？”


    裴衍淡定把手机揣兜里：“嗯，常微分方程。你也上课？学到哪了？”


    徐旰打了个顿，说：“我差不多，下课带你吃饭去？作业写完了没？”


    “看不起谁？假期作业就不应该存活到学校外面。你不回家？”裴衍摁门铃。


    “回家也没意思，就我一人太无聊了。你太瘦了，带你吃好吃的补一补。”徐旰靠在门上含笑看着裴衍。


    “理论上来说吃路边摊和地沟油是长肉首选。”裴衍面不改色钓鱼。


    “行啊，你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徐旰果然上钩。


    “那就这么定了，我让司机回去。”裴衍开门上楼。


    徐旰尾巴都要摇上天了，忙不迭跟上去，顺手接过裴衍的书包。


    下课都九点了，天黑透了，徐旰肩上背着裴衍的书包，手上拎着自己的，想了一会开口道：“要不咱俩一起上得了，进度都一样，多有缘分！”


    裴衍一边低头发消息一边说：“你有病？你家缘分这么论的？那你跟顾睿那个傻逼十二年都在一个班缘分得多深，你俩直接在一起得了。”


    徐旰往前一跨，不由分说环着裴衍的肩膀给人摁在怀里：“看你这话说的，现在是我俩在一个班，还是同桌那不就是我俩缘分比海深了吗，那你怎么不跟我在一起？”


    黑暗里的裴衍脸一下红透了，他强作镇定，掰开徐旰搂住他的手，一字一顿道：“你再口嗨我就给你头拧下来看看里面到底塞多少稻草。”


    徐旰悻悻收回手：“你看你这人还不开玩笑。”


    裴衍顺手给他一下：“这不叫开玩笑，这叫耍流氓。”


    徐旰怔了一下然后扶着车门笑疯了，裴衍瞪他，这才勉强止住开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