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穿为炮灰黑心大夫后

    进了房间,破败的茅屋内,陈设一览无余,一张矮床,一张破桌,墙角堆着两个木箱,另一边木架子上摆着碗筷和杂物。


    虽然东西不多,但收拾得还算整齐干净,可房间里,有一股如有若无的臭味,是从床上散发出来的。


    矮床上躺着一个形容干瘦的女子,明明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她还紧紧裹着被子,一头枯草般的头发乱糟糟堆在枕头上。


    “娘,大夫来了。”阿野蹲在床边,喊了好几声。


    被褥动了动,蒙着头的被子露出半张脸,声音嘶哑,“大、大夫……要银子吗?”


    “娘,诊费我都给过了。”


    说着,他回头看明浮玉,苍白的小脸涨红,无声祈求她不要拆穿自己。


    在他紧张注视下,浮玉点了点头。


    “你……你哪来的钱?”


    “先让大夫看病吧。”阿野哄道,“娘,这次的大夫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的。”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哄起人来竟比大人还要熟练。


    “咳咳——”


    床上的女子咳了两声,眼里泛起湿润泪光,“娘这身子,没救了……什么大夫都没用了,唉。”


    “大娘,让我看看。”


    阿野娘仰起头,见这次来的大夫是个女子,沉默着点了点头。


    明浮玉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掀开了被褥一角,霎时一股臭味裹着药味冲入鼻端,她还没什么反应,身后的柳扶风哇地干呕了一声。


    宝儿也紧紧捂住了鼻子,瞪大了眼睛,不知这味道从何而来。


    浮玉道:“你们都出去。”


    柳扶风:“谷主,这——”


    “出去。”


    等他们出了屋子,大娘脸上的难堪才稍微缓解了些,松开了攥着被子的手,明浮玉将被子彻底掀开,露出了底下的伤处。


    这女子的腰腹部缠着一层旧纱布,纱布上草药汁水、褐色的血迹和脓水混在一起,痕迹斑斑。


    揭开纱布,从腰到臀竟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皮肤青紫,棒疮肿胀,有的破裂溃烂,腐烂严重,稍微一动,就流出了脓水。


    没了被子遮挡,气味直冲天灵盖,一般人都难以忍受,明浮玉面不改色,指尖在伤口周围轻轻按了按。


    “这是被打的?”


    “是。”


    “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


    “当时没处理?”


    “找了大夫……”


    “然后呢?”


    这伤口溃烂成这样,草药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毫无作用,什么庸医能把人治成这样?


    她这一问,让母子两人都沉默了。


    “想治好就回答我的问题。”


    “还、还能治好吗?”大娘颤抖着声音问。


    “能。”


    犹豫片刻后,阿野娘缓缓讲述了她的经历。


    原先她在城中一家大户人家做浆洗娘子,虽然辛苦了些,日子还过得去。直到那一日,她在院中晾晒衣物,大少爷脚步匆匆往浆洗房后面走,他走得很急,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滩水,踩上去跌了一跤。


    好惨不惨当时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大少爷勃然大怒,认准了水是她倒的,唤来家丁,狠狠打了她三十杖,赶出了府。


    “我说那水不是我倒的,可少爷根本不信。”阿野娘哭着道,“后来我想明白了,大少爷只是想出气罢了,谁让我倒霉呢?”


    “娘……”


    大娘粗糙的手摸了摸阿野的头,“都是娘连累你了。”


    她就这么被赶出了府,还是小姐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些银子,又叫人送她回家,当晚伤情严重,她痛得站不起来,翌日央人请了大夫来看。


    谁知那大夫更不是东西,他借着看诊之便,对她毛手毛脚,竟欲轻薄她,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大呼救命。


    阿野冲了进来,将大夫打破了头。


    那大夫踉跄跑了,第二天又带了人上门找麻烦,拒不承认对她动手,说阿野无辜打伤他,要抓她儿子去见官。


    可怜他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她又被打成废人起不了身,拿这恶棍毫无办法,只得赔了他一些银子息事宁人。


    那大夫收了银子,倒是不来找麻烦了,娘俩担惊受怕了好一阵,手上没了银子,又不敢请人看病,只得去药房买些便宜的草药用着,眼看这伤是一日比一日没有起色,她已经绝望了,也许以后只能当个残废,苟延残喘度日。


    阿野却固执得很,说一定要找到好大夫治好她。


    “傻孩子,好大夫哪是我们请得起的?别管娘了,我这双腿都废了,银子你都攒着,日后给自己用也好……”念叨起经常说的话,大娘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明浮玉放在薄被上的手不禁握紧,“那少爷叫什么名字?”


    “就是城中的陈家,那等富豪之家,我们怎么惹得起?”


    “陈远?”


    “是。”


    “那大夫呢,住在何处?”


    大娘说了药铺的名字,浮玉默默记下,“你的伤能治,只是拖延时间久了,治起来麻烦些罢了。接下来,我会用针刺你腿上穴位,若有感觉,日后可行走如常。”


    “真的吗?”


    明浮玉唤出灵针,刺入她腿上穴位,阿野张大了嘴,倒抽一口气,“你、你是仙、仙……”


    “别吵。”


    “……”


    母子两顿时安静,不敢说话了。


    这大夫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凶。


    房间里落针可闻,片刻后,她问,“可有感觉?”


    “有、有。”


    “有点凉……”


    “好。”她道,“接下来我帮你清创,重新上药,会有点痛,忍着点。”


    她让柳扶风去打盆干净的热水送来,自己蹲在床边,为她清洗伤口。


    大娘张了张口,想说她身上很臭,但又怕她说“脏是我的手你别多话”,只好闭上嘴。


    她侧躺着的姿势,看到对方一双白净素手帮自己洗去血污,几缕发丝垂在颊边,神情专注认真,她不由眼角微湿,对阿野道,“孩子,咱们碰上好大夫了……”


    不多时,明浮玉端了一盆污水出来,指挥柳扶风,“倒了,再打一盆干净的水来。”


    “诶。”


    此时天色已黑,宝儿趴在殊闻肩膀上,正在呼呼大睡,口水洇湿了他肩膀的一小块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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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笑起来:“这小家伙真是在哪都能睡。”


    月色幽微,殊闻看到她脸上笑容如昙花一闪而逝,眉眼弯起,皓齿明眸,格外动人。


    借着夜色遮掩,他默默看了她许久。


    片刻后柳扶风打了水回来,她又进去忙碌了。


    柳扶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谷主图什么,为什么要给一个凡人治病?”


    “你觉得她不该治?”清朗夜里,他一把低沉嗓音,格外好听。


    “当然……不是。”柳扶风及时拉住话头,“你小子真狡猾,想套我话是吧?谷主做事自有她的理由,我们做下属的,只要少问多做,把事情做好就行了。”


    难得他没说话,竟然表示同意。


    柳扶风就觉得怀里一沉,低头一看,殊闻竟然把宝儿塞给了他:“你们谷主让你先带她回客栈。”


    “谷主真这么说?”


    “我不会骗人。”


    “说的也是,你一个傀儡,怎么能违背谷主?”


    说到底,这人再怎么被谷主看重,改变不了他是傀儡的事实,傀儡连人都算不上,人形兵器罢了。


    柳扶风瞬间获得了心理上的优越感,连被明浮玉提前打发走,都不觉得郁闷了。


    就是这娃,看起来明明很轻,抱起来怎么这么沉?


    一天天的到底吃了多少!


    明浮玉这一忙,就忙到了夜半,总算帮大娘重新包扎处理好了疮口,原本伤药还要另买,但她白天买的灵草,对伤势很有好处,顺手给大娘敷上了。


    有点肉疼,但是这样一来,她的伤势几天就能痊愈,能少吃不少苦头。


    出了屋门,殊闻还等在外面,他俊朗的面容藏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明浮玉突然想问,他等了这么久,会不会无聊?


    但想想还是算了,不合适。


    正要走,身后阿野追了上来,“等等,大夫,诊、诊费还没付呢!”


    明浮玉道:“今天我义诊。”


    “可是——”


    “别啰嗦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


    “我。我——”阿野鼓起勇气说,“明大夫,我以后也想当大夫。”


    明浮玉回头看他。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胸口因激动而起伏,“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月色轻悄,沉默蔓延。


    就在阿野以为她不会理自己时,她轻哂一声,“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学医,洗洗睡吧。”


    阿野:……


    “我会认字!我会努力学,以后要跟你一样!”


    喊声在黑夜里传出老远,惊得野狗叫声此起彼伏,明浮玉已走远了。


    阿野回到房中,桌上灯花噼啪炸开,烛台旁边,一堆碎银静静躺着,少年眨了眨眼睛,眼圈瞬间红透。


    走出巷道,到了护城河边,明浮玉忍不住感慨,“唉,去哪找我这么好的大夫,看病还倒贴钱。”


    殊闻看着她不说话。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其实,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墨眸沉沉,低声开口。


    明浮玉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为什么此刻的殊闻,令她觉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