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不自在地戴上口罩，只留下一双漂亮又清亮的眼睛。


    他猜测，可能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一扬对赌。


    不过他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


    考试之后，自然会见分晓。


    傅行冷着脸挡在他的面前。


    沈清川怀疑这人可能吃错药了。他忍着没开口，打算换一条路走，没想到这人一声不吭的挡在他面前，大有拦路虎之意。


    沈清川用书砸了他肩膀一下，“有事吗？”


    傅行盯着他，声音冰冷，“你打算被他们包养吗？”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沈清川不想理他。


    没想到这人居然低头逼近了他，这人身上冷杉的气息淡淡，带着他独有的威压。


    “做出这种举动，是想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吗？”


    他呼吸缓缓，“沈清川，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够扎眼了么？”


    他盯着沈清川乌黑的头发，目光缓缓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


    他喉结微动。


    “如果你愿意讨好我，我可以包养你。”


    “前提是，马上停止这扬游戏。”


    沈清川要被气笑了。


    “如果你希望追加赌注，烦请自行加注，”他说，“没别的事情，傅先生还是请回吧。”


    “以及，不要再说奇怪的话了。”


    经过宿舍后面的那片树林时，他再次听见了嬉笑打闹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针对的另有其人。


    何见一只手臂被绷带吊着，另外一只手捂着肚子，整个人弓着身子，瞧着格外鼻腔脸肿，没了那次的高高在上和洋洋得意。


    “哟，丧家之犬。”


    “哈哈哈，给你个赏头，还真以为自己能跨越阶级当‘猫’”


    “这种蠢货真的什么都信啊哈哈哈哈”


    “不会吧？我们何见怎么混的这么惨啊？”


    ……


    络绎不绝的嘲讽声席卷而来，几乎要把眼前这个窝窝囊囊的少年压垮。


    沈清川看了一会。


    很难把面前这个落魄的人和当初那个欣喜若狂的人联系起来。


    沈清川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吧。”


    他对着那些人微微点头，“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那群人自然是认得沈清川。


    “你们俩是仇家吧？那我们就不打扰叻。”


    这群人心领神会的摆了摆手。


    等那群人离开后，树林里便只剩下沙沙的风吹过树林的声响。


    何见慢慢用纸巾抹了一把脸。


    他把粘在脸上的灰尘和血擦掉，露出了一张清秀惨白的脸。


    沈清川一直没有说话。


    “你不是来找我的？”何见偏了下头，“怎么见了我却一句话也不说？”


    沈清川无意去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只是路过。”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


    何见垂头丧气地拨弄着手臂，“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爽啊？”


    “怎么弄的？”


    “哈？”


    何见讥讽地笑了一声，“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啊，都落魄了还不知道生活常识吗？”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当然是被人打的啊。”


    “为什么打你？”


    “打人还需要理由吗？”何见摇头，“反正都是借口。”


    “不过也有拜你所赐，青睐你的那几位少爷难说没有暗中默许，甚至推动，哈，沈清川，为什么同为特招生，你的命就那么好呢？”


    他语气阴柔，“清川，你为什么皱眉呢？”


    沈清川顿了一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借你医药费。”


    “借？”


    何见重复道，“谢谢你照顾我的自尊心，不过就免了吧。”


    他坐在石头上，疯癫过后的他倒是显得意外的平静。


    “像我这样的人，很可笑吧？”


    沈清川没有开口。


    像是过了太久了，何见才再次开口道，“听说你和他们打了个赌？”


    沈清川没说话，权当是默认。


    “真不愧是你啊，真的比那群疯子更可怕。”


    伤口的进一步流血，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为憔悴。


    他露出癫狂的笑容，“可惜……我已经被赶出学校了，明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不然……真想亲眼见见，你失败后坠入深渊的样子。”


    “那一定……很有趣。”


    他本来以为会挨上沈清川一拳，结果沈清川却只是看了他一眼。


    何见坐在那里，看着沈清川的背影逐渐远去。


    他喃喃低语道，“其实……那一次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第一次见到沈清川，是在不久之前。


    那天下着雨，他刚从便利店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就看到一个格外高挑的身影，那人撑着一把伞，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漂亮得似画中人，似乎走近一点，那人便会消散。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冒着雨冲了出去。


    淋了雨后，他又清醒过来，方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万分可笑。


    他距离那人更近了一些。也看得比先前要清楚了不少。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只露出一点手腕，在昏暗的雨天白的发亮。那一块皮肤就像温润的玉，只是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他心想，这是谁家金枝玉叶的小少爷，总之不是他这种人攀得起的。


    这时，他听到身后一道轻蔑的笑声。


    “那就是沈清川？”


    “一个被抱错的贱民。”


    “看起来他比之前穿的差了不少啊。”


    “衣服是差了不少，但是人更让人……”


    “去你的。”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走远了。


    何见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那一句话。


    一个贱民。


    为什么同为特招生，偏偏只有他不像他们一样沾染尘气？


    凭什么？？？


    他不甘心啊……


    再一次见到沈清川，对方还是冷冷淡淡。


    直到一同躲在柜子里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看到对方低垂的眉眼。


    鬼使神差一般，他靠近了对方。


    直到那群人找到他们。


    他像是着魔了一样，明明自己并不是一个自尊心极低的人，却还是和对方说出那样的话语。


    他暗中窥探他许久，只是那一天，他向他伸出求救的手。


    本以为又是一次徒劳无功。


    没想到，却真的被他所敬仰的神听到了。


    神欣然对他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