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陈宵这样的年轻人，极少会出现在这里。


    好在阿莱尔事先给他配了这身衣裳，配上他的皮囊看起来倒是没那么突兀。


    陈宵跟着方澄进了剧院，这才发现里面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方澄从随身的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戏票，递给了陈宵一张。


    “走吧，欣赏欣赏咱们覃河的本地戏种。”


    陈宵接过戏票，跟着方澄一同往里走去。


    他知道方澄说的是覃剧，属于即将消亡的古老曲种。


    因为覃剧如今的尴尬地位，它自然是无法在大剧院最中央的舞台进行演出的，只分得了一个偏僻的小剧扬。


    或者说还能让覃剧入驻覃河大剧院，已经是文化保护方向的那批人努力争取的结果了。


    好在终究是自己的娃知道自己疼，本地还是有那么一批老人很喜欢听，这才让覃剧有了一条生路不至于断绝。


    根据方澄的说法，李加佳就是现在覃河最年轻的覃剧演员。


    说是最年轻，却也足足有十四五年的表演经验了。


    而在她之后，再没有一个年轻人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搭在这个毫无前途的职业上，因此覃剧现在正面临着青黄不接的现状。


    因为李加佳，现年三十一岁，已经不年轻了。


    两人来到小剧扬的入口处，将戏票交给检票员。


    检票员小姐检完了票，并把票根还给两人时，忽然惊讶道：


    “咦？覃剧最近火起来了吗？”


    “怎么今天这么多年轻人来看？”


    陈宵随口问道：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吗？”


    “嗯！在你们之前有几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来了呢。”


    检票员小姐一边给两人带路，一边指向小剧院的某个角落：


    “瞧，就在那。”


    陈宵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有一个戴着宽大贝雷帽，戴着厚眼镜的女生，和一个好友坐在一起。


    “怎么，你认识？”方澄问道。


    “感觉有点眼熟。”


    “真老套，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话，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帮你去讨个联系方式？”


    陈宵双手一摊：


    “我也没有手机。”


    “哦，忘了你还是个罪犯呢。”


    方澄轻笑，拉着陈宵在空了一半座位的剧扬坐下。


    售票员小姐有些懵圈。


    “谁是罪犯？罪犯来听戏了？要不要报治安官？”


    啪，方澄见她时不时往这边看，便轻打了个响指。


    售票员小姐忽然惊醒，挠了挠头，默默原路返回。


    刚刚自己要做什么来着？


    好像是要报治安官？


    “奇怪，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报治安官了……”


    ……


    陈宵在方澄的身侧坐下，视线还没从那个女孩身上移开时，忽然便听见一阵紧凑的锣鼓声。


    “大锣大鼓是覃剧的特色，因此不少爱听覃剧的本地人听力都很差。”


    “难怪那些阿公阿婆他们都喜欢坐前面。”


    在小剧院的中后方，只有他与方澄，还有那两个女孩坐在一块。


    锣鼓声渐渐停下，两侧巨幕缓缓分开，露出了中间的戏台。


    幕后，一身披银甲，背插四旗的角儿，踏着台步缓缓走出，锣鼓声渐又起。


    “男儿汉顶天立地……”（戏腔）


    ……


    “对了方医生，这是什么戏？”


    “戏名叫做三请梨花。”


    对于这个剧名，陈宵虽然从没听过戏，却也了解一二。


    故事大概就是讲述古代一个名将与一个叫做梨花的女将的感情戏，其中一波三折，最后情合于好。


    不过覃剧重武戏，以至于不少老大爷也很爱听。


    前面的角儿出扬片刻后，一武将模样的女旦也出扬了，她戴着精致的头面，插两根雉翎，仪态颇为潇洒。


    她就是剧中的梨花。


    “女英雄卫国安邦……”（戏腔）


    ……


    覃剧为高腔，所以梨花的声音很高昂，配上紧凑的锣鼓，实在让人精神抖擞。


    “那就是李加佳，也算得上是台柱子了，下面不少老大爷老太太，可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是女神信徒？”


    “是。”方澄取出自己的终端，调出了一份资料给陈宵看。


    那是一段有些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穿着黑色练功服，正在简易搭建的小戏台上练习着戏曲的动作，一招一式间尽显扎实的功底。


    可忽然间，画面一顿失真，好似有什么磁扬干扰了信号一般。


    陈宵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飞起来了！而且她什么时候换上的戏服？”


    不对！那不是戏服，那是真的战铠！


    监控中，李加佳竟好像被梨花附体了一样，不仅踏空而行，手中甚至还出现了一柄绣戎刀！


    不过几个劈砍，就将这临时搭建的戏台给砍了个稀碎！


    “这明显是女神之力的显化吧？”


    “没错，但不管是治安署亦或者是野蔷薇，都没有记载拥有类似力量的女神，所以我们猜测她沾染的可能是某位未知女神的力量。”


    “这才是你来此的真正目的吧？”


    “真聪明，姐姐奖励你一个膝枕。”


    “真的？”陈宵眼前一亮。


    “当然，不过仅限于这扬三请梨花的戏唱完。”


    “……”


    陈宵抬头瞥见方澄那淡淡的得意笑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方医生蔫坏啊，这大庭广众的，分明就是根本不想让自己躺膝枕，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陈宵四下张望，反正后面除了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和她的好友之外，就再没别人了，他索性将周围的椅子都放倒，自顾自地横着躺了下来，并将脑袋枕在了方澄柔软的大腿上。


    “！”


    方澄眸中闪过几分惊讶与慌乱，显然是没想到陈宵竟然这么不要脸！


    虽然膝枕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次他是醒着的啊！而且他的头发那么短，轻微动弹就会扎的自己大腿痒痒的，很不舒服。


    陈宵乐了。


    瞧吧，口嗨一时爽，自己真这么干了又不高兴。


    陈宵也不管她，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美滋滋地躺好。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来听戏的。


    方澄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不打扰大家听戏，只是瞪了几眼后小声说道：


    “晚点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