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所损失严重，不得再用，所有犯人都得分配给别的地方。


    因为后山那片肥沃土地，这片地方是会改成研究基地，还是商用农庄，仍然未可知。


    宋曦简单收拾行李，心思重重地跟在队伍后方。


    一个狱警过来把她喊走。


    心知是谁安排，宋曦稳了稳心神，跟着那人来到一艘熟悉的飞行器上，凌星正戴着墨镜坐在驾驶位。


    “有事？”


    宋曦也不客气把行李扔后座，免费搭这趟车。


    飞行器缓缓驶出，呼啸没了影。


    调整目的地，凌星似朋友闲聊：“今天的事很奇怪，你认为呢？”


    宋曦心里有鬼，瞥着窗外风景：“我一个普通人，我能知道什么？”


    “你该说……”


    凌星停顿片刻，欣赏她微微放大的瞳孔，漫不经心补充，“是很奇怪。”


    “突如其来的地震，戛然而止的安静，很难不生出好奇，就是刚才都有几批犯人在激烈谈论，倒是你——”


    “平淡得很奇怪。”


    特立独行并非是问题，但不该出现在不应当的场合。


    人的下意识反应做不了假。


    宋曦侧眸看他：“或许阁下知道淡人？”


    “含义。”


    “就是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都没反应。”


    凌星睨她：“骂我呀……”


    见他眼中有把她抛尸的架势，宋曦清了清嗓子，重新解释：“情绪低，欲望低，社交慢，我就是这么一个人，给不了阁下想看的大众反应。”


    “哦？”


    显示屏突然亮起一串数字，应该是暗号，凌星简单操作一番，继续话题。


    “这么看来，拥有万分之一的镇定，你并不普通。”


    宋曦笑着接下：“阁下这么评价我，我还挺荣幸。”


    她眼中并无半分心虚和谎言。


    凌星突然道：“我身上有测谎仪。”


    即使对面人族隐藏得很好，还是看出眉眼中的惊乱。


    藏有秘密，但碍不着他。


    “拥有一张跟宋首领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脾性也跟她相似……或许人族百年转世论不能当真，去掉百年就很合理。”


    凌星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


    宋曦想过哪天会被老伙计们认出，或者走投无路自己找上门，为此连借口都找好了。


    凌星的转世论却给了她别的想法。


    “那行。”宋曦下巴微扬，斜眼看人，“就当我是转世，敢问阁下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有哪点像尊敬我了？”


    跟乍富的暴发户一样。


    “哦。”


    凌星淡语，“你不是她。”


    宋曦：“……所以阁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东问西问是为什么？”


    “推测你的性格来由，无聊而已。”


    “那阁下怎么不去钓鱼？”


    “转移犯人，没空。”


    “……哈。”


    亏她还以为凌星发现她吞了生命树能源，准备磨刀霍霍。


    这事说来不可思议。


    她自责自己骂死了生命树，导致联盟遭受大难，谁知竟是藏在她体内，关键时刻稳住了这次灾难。


    可若说生命树还活着也不尽然，这些灾难便是证明。


    “联盟其他地方是不是很严重？”


    “嗯。”


    简单对话间，宋曦发现飞行器停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许多羊儿在安静吃草，附近还有一栋漂亮的大别墅。


    想问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便见一架更大的飞行器停在空地，凌星和李先生搀扶着李夫人下来，看到她时，二老还格外激动地朝她招手。


    宋曦干笑了下。


    惊疑地瞥了眼正常人的凌星，非常有礼地朝二老问好。


    李夫人神色激动：“曦曦啊，你这是提前出来跟我家星星过日子了啊。”


    “呃……”


    她不是在迁去新劳改所的途中吗？


    凌星言简意赅：“期满，她跟我们一起住。”


    宋曦：“？？？”


    嘶……她居然这么快就变良民了？


    李夫人没好气：“都结婚了不一起住能去哪里住？”


    越想越不对劲，想到那些“爱恨情仇”的传闻，拐杖抬起。


    “你这孩子该不会没想过带曦曦回家吧？”


    “没有。”


    略含威胁的眼神扫向宋曦去，明晃晃写着两个字：十亿。


    宋曦：“……”


    无果，只能当一份高薪工作。


    宋曦坚持操守，换了张格外热情的表情：“阿姨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星星他当然说过要带我回家啦，只是想给您们一个惊喜，才没有说出来……”


    给了凌星一个得意眼神，搀扶着李夫人进别墅。


    李夫人乐呵呵的声音由近及远。


    李先生看得眼眶都红了，拍拍凌星的肩膀，“医生说你妈妈还有一个月，剩下的时间，多陪陪她。”


    “我知道。”


    凌星眼睫低垂，遮住眼底哀意。


    一只白色小羊“咩咩咩”地蹭到他腿边，叼着他的裤腿玩。


    满意得到温热宽厚的抚摸，很快又去找羊妈妈玩，紧紧依恋着。


    凌星看在眼中，久久不回神。


    别墅里。


    管家准备着茶水，各路佣人都躲在拐角好奇张望，看见那张只会出现在历史书上的面孔震惊许久，待管家笑眯眯出来，连忙询问。


    管家得意道：“还能是谁？这可是我们少夫人，领了证那种，你们以后做事可得把眼睛睁大，不能影响少爷跟少夫人感情，听明白了？”


    “明白了！”


    有人好奇：“……那少夫人真长那样，还是整的呀？”


    这个管家也不清楚，摆手：“管那么多做什么，少爷喜欢不就行了。”


    有道理。


    被叮嘱过的佣人们很快散开，各忙各的。


    宋曦此时在李夫人的书房里，看她翻出凌星照片，二十岁跟现在没有什么不同，就连眼神也没变化。


    “少年老成啊。”她评价。


    李夫人听得与有荣焉：“那是，星星可乖了，从小到大都这么听话懂事，一点都不需要我跟他爸爸操心。”


    宋曦翻开另一沓相册，上面记录着他的中学时期。


    青涩的少年格外漂亮，唇红齿白，像未经世事的小葱苗，眼神仍然是成熟老练，仿佛没有幼崽期。


    翻到最后一页，是五岁的幼崽。


    也是她眼中熟悉的他，一双冷漠厌世的眼神看了便揪心不已，令人不禁好奇这幼崽经历过什么痛苦折磨，才会厌倦这世间。


    “您跟叔叔把他养得很好。”这是宋曦的真心话。


    李夫人眼眶有些红，大概是时日无多，情不自禁说起星星幼年时冷漠孤僻的性子，最后握着宋曦的手，托孤一样。


    “有曦曦在，星星一定能过得很幸福。”


    宋曦笑道：“那必须啊，星星必须幸福！”


    一墙之隔。


    凌星安静听着屋内的欢歌笑语，把自己藏在黑暗里，光脑微亮，显示两个字。


    【暂无。】